这符掌柜就是他娘找的信得过的人,暗地里管理着他娘留下来的那些产业。 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来交账,今年也不例外,不过往年都有他爹,今年只能交给他。 伸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将人引去花厅,我马上过去。” 符掌柜跟着忠叔进了花厅,才问道:“少爷如今身体好些了吗?” 忠叔摇了摇头,“还是那样,总感觉少爷像是心里憋着事儿似的,喝了那么多药也不见好,宋大夫诊过好几次脉了,说是心气郁结,要好好休养,受不得刺激,所以我们平日里都不敢在少爷面前提老爷的事儿。你今儿也记得别提,不然准得生病。” 符掌柜应道:“明白明白,我心里有数。这,诶……少爷才刚过十八,这都遭的什么罪啊……诶。” 忠叔看见沈兮风的身影,连忙捣了捣符掌柜,示意别说话,“少爷过来了。” 沈兮风进了花厅,便看见一位同忠叔一般年龄的男人,想必就是那位符掌柜了。 “符掌柜” 符掌柜连忙站起身来,“少爷。” 沈兮风笑着应道:“不必客气,符掌柜,请坐。忠叔,看茶。” 符掌柜倒是没坐,只是从怀里掏出账本,递给了沈兮风,“少爷,这是京都产业今年的总账,您过目。还有其他地方的账本,等年后统一计数过后,在给您送过来。” 沈兮风点了点头,“有劳符掌柜了,您坐,不必拘束。” 忠叔将烧好的茶端了进来,放在了沈兮风的面前。 他家少爷这身体,属实是喝不了凉的。 符掌柜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不过,今日除了给您送账本以外,还有一事请您定夺。最近我们京都分部的布庄,收到了一些铜钱,得您掌掌眼,老符我虽是个掌柜的,但经手了那么多铜钱,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也能看出来点。” 说着从怀里拿出钱袋,“少爷您看看这钱……是否有些不太一样?” 沈兮风将钱袋接了过来,拿出一枚铜钱,仔细的看了看,确实……没有官印。 “符掌柜,这些铜钱是怎么收到的?” 符掌柜回道:“是江南那边的人带回来的。” 沈兮风皱着眉头,江南?南梁王府? 看来,新一批的铜钱已经开始出销了。 沈兮风把钱袋放在了桌上,“符掌柜,若是在收到这样的钱,直接差人送到沈府,劳烦了。” 符掌柜连忙应道:“应该的,应该的。老符明白。” 忠叔看了看天色,说道:“老符留在这吃晚饭吧,这会天也快黑了,刚好到了饭点。” 符掌柜连忙推辞,“不了,不了,宅子里还等着我回去呢,答应了家里那位,送完账册回去陪她呢。” 忠叔见状也不劝了,老符他家那位他也知道,自从生了孩子后,身体也不大好,是该回去陪陪了。 符掌柜说着便打算回去了,今日除了送账本以外,就是那袋有问题的铜钱,现在事都办完了,也该回去陪夫人和孩子了。 “少爷,那老符就先回去了,等年后各地账本计数以后再给您送过来。” 沈兮风点了点头,让忠叔将过年的压祟小碎银用小红布包好,交给了符掌柜,“符掌柜,这压祟银带回去给小孩子吧,过年了,图个喜庆。” 符掌柜笑着接过那小红布包,“多谢少爷。” 沈兮风笑笑,“快回吧,别让夫人和孩子等急了。忠叔,送符掌柜。” 忠叔应道:“是,少爷。” 说完便和符掌柜一起出去了。 天渐渐晚了,忠叔张罗了一桌的菜,和往常一样。 不过,今年不那么热闹了…… 今年,沈兮风坐了主位。 今年,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沉默的年夜饭。 吃过年夜饭后,沈六和沈七跟着忠叔去给府里的人散赏银了,沈兮风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着符掌柜带过来的那袋铜钱。 这些铜钱既然能从江南送到符掌柜手里,那么江南估计已经是大面积的散开了…… 这事拖不得了,要尽快了。 不然,百姓手里私铸的铜钱会越来越多,他们分不清这些铜钱是不是私铸得,若是到时候花不出去,便会发生大面积的恐慌。 但到时候清查了这些私铸的铜钱,百姓手里私铸的铜钱又该怎么办? 最重要的还有那批官银,不知今年征收的赋税有没有参着私铸的官银。 户部到现在还没清算…… 诶…… 沈兮风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这时喉间突然涌上一阵湿意,猛的低头咳了起来。 顺过那阵咳意后,嘴角流下一丝殷红…… 沈兮风不为所动的看着手心的血迹,半晌,才苦笑着抹掉了。 他这身体啊……熬不了多久。 叶景云一直跟他说,不要着急,慢慢来,身体为重…… 可他不得不着急。 在不着急,他就没有时间了啊。 他其实真的很喜欢那支簪子,也很喜欢那人带着那玉佩的模样……可他,活不长啊。 他害怕,害怕那一点点回忆最后都成了沙,散了。 他害怕给那人期待,最后却落了空。 如今,他只想着把所有事情都在他活着的时候做完,不想留遗憾。 藩王在留下去,必定成为祸患。 时间啊……他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那晚,沈兮风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宫里的那位也一夜无眠。 年关一过,沈兮风便收拾着准备动身去西平。 叶景云专程来送他。 快出城门时,叶景云递给了沈兮风一串手持手串,“这是礼佛寺主持开过光的南木手串,我特意为你求的,不求其他,只求你平安无事。” 说着将手串带在了沈兮风的手腕上。 沈兮风定定的看着这手串,眼里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臣,会照顾好自己的,皇上不必担心。” “翰林院的人,都是信得过得人,您有事可以放心让他们去办。” 叶景云就站在沈兮风的面前,看着他跟他说着朝堂的事,唯独没有提起与他们两人相关的事。 马车渐行渐远,金喜站在叶景云背后低声说道:“皇上,该回宫了。沈大人他们已经走远了。” 叶景云这才从思绪里回过神来,是啊,已经走远了,他也该回宫了。 “回吧。” 金喜看前方叶景云的背影,想起来前些日子皇上专门去礼佛寺求的手串。 一步一拜,只求一人平安无事,健康顺遂。 诶,自从沈大人过世后,这俩人之间好像隔着什么东西似的…… 金喜摇了摇头,跟上了叶景云回宫的背影。 马车里,沈兮风摸着那串手持,心里想着叶景云说的话“只求你平安无事”。 等解决了这些事,若他还活着的话,他想他也会有回应了。 马车外,林远落骑着马,慢慢悠悠的跟在马车旁边,想着昨个晚上,皇上单独召见他的事。 昨个他在军中应个卯就完事了,打算着去酒楼里听说书的去,结果被他上司给拎着耳朵送到了金喜公公面前。 金喜他还是认识的。 连忙笑着叫了声“金喜公公。” 金喜也回礼说道:“林世子,皇上召见。” 说完便在前边引路。 林远落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跟着走了,皇上找他啥事?就他这样的能有啥事让他去办? 不多久便看见了皇上。 林远落连忙行礼:“微臣林远落见过皇上。” 叶景云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像是想着什么,“起来吧。” “是,皇上。” 过了半晌,叶景云才转过身来看着林远落说道:“明日,你就该出发去往西平了吧?” 林远落应道:“是,皇上。”心里不禁想着,这事前几天不都已经下旨了吗? 还没等他想完,便听见叶景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去往西平一路,务必保护好沈兮风,明白了吗?” 林远落立马摆正身体应道:“是,皇上。臣一定保护好沈大人。” “你去往西平,是沈兮风为你求的一份军功,你们若是从西平平安归来,那你在骠骑营的位子就可以往上升一升,他替你铺了路,希望你别让他失望,也别让朕失望。” 林远落心里一凛,正声回道:“微臣明白,微臣定不辱使命。” …… 林远落边骑着马边看着马车,用他剩的仅存的不多的脑袋瓜子,想着为啥沈哥要带他去西平,为何要给他送军功,让他升职。 本来以沈哥从三品的官位,今日护他的应当是副将的刘大胜,为何让他同去? 他本就不是心里能装事的人,将马驱赶到沈六旁边,让沈六帮忙照看,他翻身下马进了马车。
第25章 准备成为首辅的第二十五天 林远落一进马车,便看见沈兮风低头看着手上带的那串手持。 那手持好像是皇上送的吧…… “沈哥……不是,沈大人,您为什么要带着我去西平啊?” 沈兮风听见林远落的声音抬头看了眼林远落,并未接话,只是看着车窗外,路边一颗又一颗的枯树…… 冬季也快过去了,这些树也该生长了。 林远落也不着急,凭他的脑子确实也想不来他沈哥为什么这么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沈哥绝不会害他就是了。 “沈哥,你说,这次去西平,能安安稳稳的撤藩吗?” 虽然他不太去想那些弯弯绕绕的,但总归是身在朝廷,有些事不用听不用查就有人直接送到你耳边了。 沈兮风这才回头看了林远落一眼,“放心吧。” 林远落瞬间心放肚子里,稳稳当当的坐马车上了,“得嘞,有您这句话,我就放一百个心了。” 在林远落心里,沈兮风就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他爹曾和他娘说沈家的事的时候,他偷偷的听了一耳朵。 他爹说,原本想着沈家那孩子进翰林院,性子稍微软一点,就得被那些老臣倚老卖老欺负到底,所以他爹当时想着提点沈家那孩子几句,没曾想,翰林院当值不过三个月,那孩子手腕强硬的直接接管了翰林院。 翰林院可是皇上的心腹重地。 之前都是先皇留下来的一批忠心耿耿的人,只不过年事已高,确实办事效率跟不上,也有的欺皇上年轻,不把皇上放眼里,办事拖拉推责。仗着老臣的身份,皇上也不好发作。 沈家那孩子去了以后直接将翰林院整理的妥妥当当的,上接下调,丝毫不乱,效率极高,还真不愧是沈郁昶的儿子。 而且,自从沈郁昶过世后,首辅的位置一直空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给沈家人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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