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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天意弄人，造成了今日的结局。 唐晓雾语气复杂：“这怎么就是虎狼之药，就不能是我的长生术么？” 云涛冷笑道：“长生术？你现在还敢骗朕？” 唐晓雾解释道：“如果是虎狼之药，云兄开始时是会精力旺盛，但过后便会身体虚弱无力，这和我的长生术完全不同……” 云涛打断了他的话：“大罗金丹不是如此么？先皇服食大罗金丹数载，一直神采奕奕，仿佛中年，但断了丹药以后身体迅速衰败。哼，朕之所以没有成瘾也没有后遗症，只不过是你我相聚时光短暂，你没多少机会在朕的茶水里下药罢了。” 唐晓雾默然道：“我如果说，那只不过是炼丹之人无能，才有那些后遗症，云兄还愿意相信么？” 云涛摇头道：“朕不愿服丹，你说什么都是不必。” 唐晓雾叹了一口气：“我的本事，本来就不用服丹。云兄不妨回忆一下，我们在一起时，云兄是否每次都喝过茶水？” 云涛沉默不语，许久才道：“此事按下不提，那本绿色山茶，你又是如何令它冬日盛开的？” 他这么一问，显然是有些犹疑。 唐晓雾从容一笑：“我既然是长生谷的，当然有办法让它起死回生。” “什么办法？” “我们长生谷的绝学不会传之于外，云兄若想知道，除了抛下皇位王朝，随我一同归隐山林，别无他途。” 云涛心念急转，觉得凌云子这样的建议有些不正常，如果是一个骗子，对于自己的提议，应该是欣然答允，随后痛心疾首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没想到的是，凌云子居然说得像模像样，还叫他抛下皇位，与他归隐！ 莫非他是想挟持自己，借以谋夺更大的利益？ 云涛沉吟：“这个……” 唐晓雾施施然道：“真正的长生，自然需要诚心诚意，并且在山林中修行，才有一丝机缘。昔年秦始皇派了徐福到海外仙山寻求长生，汉武帝四处让人寻访长生不死药，二者都只是派人前去，自己不肯舍弃江山，如何见其诚意？唐明皇夜宿长生殿，诚意是足够了，但在皇宫之中，又岂能寻得到长生？简直就是缘木求鱼，愚不可及，到头来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云兄若是愿意信我，便放下雄心壮志，随我归隐。我是长生谷嫡传，定然能让你长生。” 云涛见他侃侃而谈，一时难分真假，便想着把他留在朝中一段时间，待能分辨他是不是欺骗自己以后，再做处置。 他叹息一声：“朕继位三年，夙兴夜寐，不敢轻忽政事。如今朕身后并无可立为皇帝之人，若是随你前去，或许便会导致天下大乱。凌云子能否等待朕十年，让朕培养一个太子出来。十年之后，朕必会随你归隐。” “你放心，既然你有长生的本领，朕在这十年不会亏待与你，朕封你一个国师之位，让你辅佐朝政，不知你意下如何？” 唐晓雾神色不可觉地一黯，随后轻笑道：“云兄是不是信不过我，才不肯随我而去？然而云兄信不过我，我亦信不过云兄，请云兄扪心自问，经过三山观之事过后，我又如何能摈弃怀疑，待在云兄身边？” 云涛不假思索：“这的确是一桩难事。这样吧，朕把一位宗室女封了公主，赐婚与你，让你做大云朝的驸马，封赏和仪式规矩都比照今日长公主大婚。” 唐晓雾提出让云涛跟着自己离开，其实只是一时冲动。话一出口，他其实已经开始懊悔，懊悔自己看到云涛，便会止不住的心潮澎湃。 此时看到云涛的反应，不免有些心凉，浅笑道：“云兄拿不是亲生的公主来赐婚，不觉得敷衍么？” 云涛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他有些得寸进尺，回道：“你要云岚也行，但得等两三个月长公主新寡。” 云涛这话一出口，不仅湖心亭的凌云子沉默，就连云涛身边的侍卫都不由得一惊。 伴君如伴虎！ 驸马爷陈宣骑射技艺不俗，京中都有传闻，断然不可能患了重病。要长公主成寡妇，就只能安排他意外死去。 人人都说皇帝对亲妹妹爱若珍宝，转头就能让她的驸马去世，让人不得不对皇帝的帝王心术心惊胆颤。 只听得湖心亭的凌云子缓缓开口道：“云兄不怕令妹难过，显然令妹在云兄眼里，不值一提。还把她指婚给我，云兄不觉得可笑吗？” 云涛脸色一沉：“那你待要如何？” 凌云子毫不犹豫：“我要你！” 云涛微微一笑：“你不必为此忧心，只要你在朝中为官，我们必然有许多时间见面。” 唐晓雾摇头道：“我要你给我生个孩子，只有这样，我才能相信，你或许会看在他的份上，为我网开一面。” “满口胡言！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云涛声色俱厉。 唐晓雾淡然道：“我们长生术的秘法高深莫测，可令男子成孕，这又有何稀奇？你只说你愿不愿意答应就行了。” 云涛俊容上满是恚怒：“大胆！你竟敢对朕不敬？来人！速速把他射杀了！” 侍卫们齐声答应，皇帝立刻往船尾的方向退去。 负责划船的侍卫连忙将船摇近，而其余三人已将硬弓挽起，搭上了淬毒铁箭。 上次在三山观，凌云子不肯饮莲子羹，他便猜测凌云子畏毒而不畏伤，这次上船之前，便特地让人在箭上抹了毒药。 唐晓雾看到船上侍卫抽出臂弩，箭尖闪烁着对准自己，心中涌起一阵意料之中的失望，后退几步，轻声道：”你又要杀我了，这次，我不会再等你回心转意了。” “言尽于此，后会无期！” 他反手震出外面的白袍，白衣当风一扬，像一叶白帆鼓足了风一般把箭全兜住，兜住了射过来的铁箭。 随着衣衫缓缓坠落，湖心亭上已无人踪。 原来凌云子已然趁机跃入湖里。 云涛脸色瞬息万变，随后吩咐其中两人跳进水中去寻，另外两名侍卫留在船上，以防凌云子凿船。 云涛面沉如水，站在船上。在船上的两名侍卫一前一后地护持着他。 凌云子这一次的来意，他没猜出来，倒是最后被凌云子涮了一顿。这让无往不利的他震怒之极。 若不是看出凌云子对他还有几分情意，他又何必与他虚与委蛇。 没多久，冰冷的湖面上渐渐出现了一片殷红血迹。 云涛不由得心头一紧，却是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此时心里所想。 一名侍卫浮出水面，拖着另一名侍卫上船，那侍卫脸色惨白，气息奄奄，已是受了重伤。 “皇上，那人水性极好，又穿着水靠，速度很快，我们被他的分水刺所伤……” 云涛脸上看不出喜怒，冷冷道：“传令下去，所有的人手沿岸搜寻！朕就不信他一辈子不上岸！” 凝春湖湖面宽阔，站在岸边往对岸看去，便看不大清了，加上岸边枯萎的芦苇遮掩，极难找寻。 云涛没有在湖面久留，在侍卫的保护下回到岸边。 此时派往皇庄潜入的侍卫已经返回，加入了寻找的队伍，但凌云子水性极好，根本没看到他冒头，并且不知道他是往上游还是往下游而去，分兵两处以后兵力减弱，找寻也就越发艰难。 不过湖水几近结冰，即便是凌云子从娘胎里练的内功，也扛不住着彻骨的寒冷，早晚要上到岸上，到时他没了力气，便可将他一举成擒。 所以必须迅速封锁整个湖面，将整个凝春湖控制住。 云涛看着细雪纷飞，湖面上一片白茫茫，忍不住自言自语：“既是仙人，怎不乘风而去，为何还要水遁？哼，那等狂妄悖逆之语，朕怎么可能相信。”
第86章 渔网 凝春湖上游二里远的入水口河道狭窄，水流湍急。 旁边的烂芦苇荡里，一个年青男子正焦急地四处张望。 白银枫到京城后打探白家消息，发现陆清风当时是故意让他心神慌乱，所以夸大其词。白家并没有全族人都被羁押到京城受审，到京城的总共就只有主家的十几个人，而且罪名不大，最多只是被判个流放。 有几个忠心的老仆在帮他们打点照顾，并不需要白银枫多此一举。 此事已毕，白银枫本想离开京城，但全城都在议论长公主的婚事，他当然也已知道婚期已近，就想在京城多耽搁几天，顺便在长公主出嫁之日，护送长公主一程，以此成全当初长公主邀他做侍卫的情谊。 他在京城一直是乔装打扮，用的是唐晓雾教给他的易容术。 唐晓雾教他时，想必只是想着以后给他自己省点事，或者互相可以查漏补缺，断然没想到他会用易容术来离开他。 唐晓雾发现他离开，一定会很惊讶。 想到唐晓雾可能会有的表情，白银枫有点开心，随后又有些惆怅。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可能很多年都不会再见了。 离开唐晓雾是他早就做好的决定。 原因很简单，他不想再掺合到这段复杂的感情里去了。唐晓雾明显心里没有放下那个人，又不肯跟他做正经的兄弟，他要再待下去，很可能最后会忍无可忍地和唐晓雾大闹一场，然后一拍两散。 这么一想，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至少能让彼此保留一些美好回忆。 长公主大婚的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隔着车驾上围着的轻纱，隐约可见云岚美丽的脸上似乎有些愁容，他便想找个机会和她说说话，如果她有什么事，还可以为她排忧解难。 然而由于皇帝亲自送亲，导致随行车马极多，并且守备严密，白银枫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在当他好不容易混进公主府，却又从仆役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消息：皇帝中途改道出城，没有来公主府。至于去了何处，长公主有令，全府上下都不可妄议。 白银枫当时就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觉得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此时自然不宜和长公主相见，他便悄悄放下了那枚原本就要归还长公主的令牌，迅速离开公主府，顺着皇帝离开的方向追逐而去。 皇帝的玉辇行驶不快，他很快就发现了，远远地缀在后面。 本来皇帝要做些什么，他根本不关心，但武功恢复后，他那种与生俱来的直觉已经完全恢复，他总感觉皇帝出城隐隐约约与他有一丝难明的关系。 直到到了凝春湖，皇帝下了玉辇，乘舟上湖，白银枫在岸边远远看到湖中那个年青男子熟悉的身影，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唐晓雾和皇帝又好上了。而且，皇帝为了他，连自己亲妹子的婚事都不管了！ 白银枫藏身在芦苇丛中，离得远了，听不到二人说话，所以不知道他们是否相处融洽，但唐晓雾的性情外热内冷，若是真的对云涛没了感情，早就扭头走了，哪有时间与他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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