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娘了,那这双鞋我便收下了。” 他收的很快。 若是不收,恐怕人家还要觉得被嫌弃呢。 而且这鞋子…… 让他想起来曾经母后在时他的鞋也都是母后一针一线亲手缝的。 萧则绪招了招手推着夏寒青出了庄子。 蒲洼茂伸着脖子一直等人消失在视野中也没说要回去,被蒲王氏拎着进了门。 “看什么看,人家是金枝玉叶,你要是真喜欢,咱就争取做个大官,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你瞧瞧你今儿不过一个时辰把这一年的话都快说完了。” 蒲洼茂叹道:“娘,殿下已成亲。” 他不是没注意到,方才席上那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似的。 “成亲也可以离啊,娘看好你。” “娘,我进屋了,以后把饭放门口就好。” “茂儿,茂儿。” 蒲王氏喊了半天对方都没回声。 这献县距离京城不远不近,献县县丞也是自己人,所以当初便将蒲洼茂母子二人安置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事情快马加鞭不足半日便可进京。 “不高兴了?” 萧则绪突然蹲下身问道。 “殿下,天黑风冷,穿上这件外衣吧。” 夏寒青将腿上一直搭着的那件外袍给他披上,没有提及方才喝闷酒的事。 “是孤带你跑的太远,身体不舒服?” 萧则绪伸手按了按夏寒青腿上的肌肉,用手搓了搓,又将外袍重新搭回去。 “可是腿疼了?” “没有,是臣自己……” 夏寒青抿着唇,突然抬眸对上萧则绪的视线,他抬手撩开萧则绪肩头散落的青丝,耳垂处的红痣妖冶动人。 腿上被按过的地方似是有一团火在烧着,蔓延至浑身的骨髓,不知怎的突然倾着身子凑了过去。 萧则绪还在低头帮他按腿,突然面前光亮被人挡住,紧接着温热的唇瓣贴了过来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夏寒青攥着衣角,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没有如意想之中那样被推开,夏寒青呼吸紊乱,没敢用力,只轻轻地亲了一下,最后还是怂了下来,紧张地看向萧则绪。 萧则绪却轻轻勾唇,“开心了?” 夏寒青脸色唰地便红透了耳根子。 “臣越界,冒犯殿下,请殿下降罪。” 萧则绪噗嗤一笑。 “孤出卖色相博大将军一笑也算是值了。” 夏寒青被他说的脸颊发烫。 他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吻了上去,动作比脑子还快。 “殿下,臣……也会烧菜,会酿酒,会做殿下喜欢吃的糕点。” 萧则绪起身继续推着他的轮椅。 轻笑道:“回去先把孤的炸豆腐做了。” 庄子离驿站不算太远,俩人在外面溜达了许久才回去,刚回去就听说大牢里有人想要买通狱卒给言家的人下毒,结果被听澜逮了个正着,人已经咬舌自尽了。 还来了两波刺客,没等接近牢房就被灭了。 “一回来就这么闹腾。” 萧则绪伸了个懒腰,找到献县县丞江岳槐将从庄子上带回来的新种给了他一部分,要他找愿意的村民尝试,并不强制执行。 江岳槐也是知道蒲家那边的,当场点头哈腰地应承下来。 “殿下放心,包在下官身上,殿下可要歇息了?” “嗯。” 萧则绪突然想到之前的事又嘱托道:“不要再送女人进来了。” 萧则绪又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笑起来更像个大马猴了,他差点儿当着江岳槐的面笑出声来,硬是快步离开后才笑出来。 一出来便见夏寒青端着一盘炸豆腐在门口等他。 “殿下在笑什么?” 夏寒青见他笑声朗朗,忍不住也弯了弯唇角。 萧则绪俯身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不觉得江岳槐长得像个大马猴吗?哈哈哈。” 夏寒青难得轻轻笑出了声。 只是耳边温热的气息时不时打来,让他有些难受。 “殿下的炸豆腐。” 萧则绪接过豆腐尝了一口,豆腐炸得火候刚刚好,味道居然出奇的不错。 “你炸的?” “殿下吩咐,臣不敢假手于人。” “炸的不错。” 萧则绪端着豆腐便朝房间而去。 夏寒青后脚又扶着轮椅跟了过来。 “你的房间好像在那里吧?” 萧则绪指了指隔壁。 夏寒青眼底有些失落,但还是调转方向朝着隔壁而去,直到萧则绪关上门才默默地进了自己房间。 萧则绪一进屋就脱了外衣,他还抱着一坛子酒准备睡觉前再喝点儿,谁知这酒刚入口就听见床榻处有些什么声音。 他皱了皱眉,脚步放轻朝里面迈去,突然一把拉开帘子—— 随即整个人愣在原地,表情诡异。 里面排排坐着六个少年,水灵灵地穿着薄纱像是等着他来临幸。 “谁让你们来的?滚出去。” 萧则绪怒斥一声。 他当初看中江岳槐便是这人有八面玲珑心,为人圆滑,有些事办起来也机灵,但就是太精明了些,居然干出这种事来。 “出去!” “不走?我走,你们六个自己玩吧。” 萧则绪啪地收起床帘,抱着他的酒坛子,转头推开了夏寒青的房间,夏寒青正在脱衣服,听见声响吓得又捂住自己。 “孤还是与你同眠。” 他重重地撂下酒坛子。 “殿下怎么了?” “孤一进去就看到了六个男的躺在孤的床上。” 他愤愤不平,说着倒了一杯酒,不得不说,这蒲洼茂酿的酒味道还真是不错,喝些小酒,心情都好了许多。 夏寒青一脸惊讶。 “他是觉得孤是那等好男色之徒?无耻!” 萧则绪气得酒杯砰地撂在桌上,难道他长得像是好色之徒?分明是一脸正气! “这江岳槐怎么不给你送?难道孤看起来比你更好色?” 夏寒青:“……” “可能觉得臣身体有恙。” 萧则绪嗤了一声。 “孤作证,你挺行的。” 那天晚上他手都要累断了,夏寒青才满意,每每想到便觉得自己那只手渐渐发烫。 “殿下!”夏寒青脸色一红。 殿下怎么能说这等浑话。 末了,夏寒青又支支吾吾问道:“殿下真的不好男色?” “孤不好男色。” “孤好你。” 萧则绪捏着夏寒青的下巴抬起,拇指撵过唇瓣,忽而又想到了方才那个吻,心下有些恍惚,又松开了他。 亲一下而已,又不是没亲过? 他有些恼怒。 “殿下……” 夏寒青哭笑不得。 殿下回答的这么快,定是又在玩闹。 “过来,陪孤喝酒。” 萧则绪抱起那坛子果酒,度数很低,应当不会醉人。 夏寒青默默扶着轮椅刚坐到桌子前便被塞了一杯酒。 “孤敬你一杯,这半年来多亏你悉心照料把孤喂胖,孤代自己身上这十斤肉感谢你。” “殿下,臣不敢居功,殿下自己努力。” 萧则绪:“……” 真当孤夸你呢。 “幸好孤背着你勤加锻炼,没有变成一个胖子。” “殿下胖些也好看。” 夏寒青说得很是诚恳,萧则绪初来将军府时整个人被那冷宫苛待的瘦弱不堪,他精心养了半年才长了些肉。 若不是知道他真的是这么诚恳的一个人呢,萧则绪一定一脚将他踹飞出去,让他知道人间疾苦。 “这第二杯酒,庆祝你我合盟,孤敬大将军。” “臣不敢。” “第三杯酒,孤多谢你把舅舅他们安全带回来。” “是殿下带人解救,臣才能安然,应该是臣敬殿下,殿下是臣的救命恩人。” 萧则绪笑道:“那你岂不是得以身相许。” 夏寒青想了想正色道:“臣已经是殿下的夫婿。” “有道理。” 萧则绪转头笑着饮了一口酒。 酒过三巡,萧则绪杯杯入肚有些醉意,没想到这果酒看似没什么劲道,后劲还有些大。 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夏寒青此刻在他眼里分分合合变成了三个人,最后又融合成一个人。 “夏寒青,你板着脸不累吗?” 萧则绪突然问道。 他从前也喜欢板着脸,因为他年纪小,自出生日起他便被封为太子,三岁开蒙,四岁习武,八岁那年朝臣请旨,他自此步入朝堂。 战战兢兢、一刻不敢松懈。 他希望自己是最好的,不敢流露出少年人的半分胆怯,佯作风轻云淡,努力与那些三四五十岁的老油条谈笑。 可还是不得父皇欢喜。 “夏寒青,给孤笑一个。” 他拉扯着夏寒青的脸,揪着夏寒青的脸颊努力扯出一个笑脸,最后却被这怪异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忽然眼中场景更模糊了,被水汽糊了一层,他松开夏寒青靠在椅背上,一条腿屈起没规矩地踩在椅子上,仰着头,举着酒壶哗啦啦地往口中倒酒。 因倒得急了些,一些酒水顺着唇角滑到喉结处,随着喉结上下滚动,落入衣襟,看得人心口发干。 萧则绪扔下酒壶,旋即抱着蒲王氏送的那双鞋一时情绪涌上心头开始喃喃自语。 “夏寒青,你说……” “我做的不够好吗?我日夜苦熬开创新制,只为民生,他一句有违祖宗便尽数反驳,我数夜难眠,观测星盘,预测红月雪灾,又作水患疫病预防之策。” “殿下……” 夏寒青看了他一眼,空有一肚子话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他醉酒吐露心事,自己心里也一抽一抽地跟着疼。 “我做了这么多,可是他为什么还是不喜欢我呢?为什么呢?” “我不作为他嫌弃我蠢笨雍弱,我尽心尽力他怀疑我有谋逆之心,父母爱子,偏偏生于皇室,亲缘淡薄,不过奢望。” 他说罢苦笑一声,又闷了几口酒,看着倒像是要借酒浇愁似的,脸颊带了几分醉意的绯红之色,眼中水雾朦胧。 夏寒青斟酌半天才缓缓开口道:“是陛下眼瞎,天下万民都喜欢殿下,文武百官喜欢殿下,臣……” 也喜欢殿下。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难得弱了一些,最后那句根本没敢说出来。 萧则绪似的没听见般啪地一声撂下酒杯。“他还是要废了我!” 气愤之下余光瞥见夏寒青还在对面安安稳稳坐着,他便更恼了,起身直接将夏寒青抱起来,哗啦一声推开桌面上的酒杯酒壶,散落一地。 他将夏寒青抱到桌子上,桌身很高,夏寒青脚没能沾地,修长的双腿悬在空中,夏寒青腿伤不便,自然动弹不得,只能被人禁锢在桌上,有些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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