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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培恨恨地说：“你个不争气的！跟着这么好的主子你还想怎样？我早同你说过，咱们当下人的命不值钱，你心里装着我是好的，可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安成低头道：“我知错了。” “要是让我知道你再做出这种事情，不等四大王发落，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张培犹不解气。 安成：“师父教训的是，我再也不敢了。” “安成，我告诉你，就凭四大王对你的好，你这条命就得一辈子都是他的！如今说是让我当都监，其实是解了你的后顾之忧！跟着这么好的主子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知不知道？”张培一边走一边教训安成，安成规矩地听训，二人看起来倒像是真父子一般。 “四郎好计策。”即墨允的声音传来。 夏翊清吓了一跳：“明之你怎么不出声啊！” 即墨允：“我什么时候出过声？” 夏翊清摇了摇头：“我看我是学不成你这般出神入化的轻功了。” 即墨允笑道：“你不是回书房了吗？” 夏翊清：“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能看到真正的人心。” “终究还是学会利用人心了。”即墨允叹了口气，“这是谁也逃脱不了的啊！” 夏翊清：“既然逃脱不了，就得好好学。去书房等我罢。” 即墨允点头，眨眼间就从夏翊清的身后消失不见，夏翊清则整了整衣衫，独自往书房走去。 书房内。夏翊清问道：“今日的设计万无一失吗？” 即墨允坐在椅子上：“自然，太常寺的火只烧毁了一小部分很早的档案副本。我的人在衙役到达之前用死囚换了张培出来，顺便把接应之人也抓住了，确保万无一失。” “牢里少了一个死囚没问题吗？”夏翊清还有些担心。 即墨允笑道：“四郎当我赤霄院是什么地方？谁还能去我赤霄院清点死囚人数不成？既然是死囚，死在哪里都一样。” 夏翊清心下不忍：“毕竟是条人命。” 即墨允：“若我告诉四郎，那人身上背着数十条人命呢？” 夏翊清抬头看向即墨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吃惊。 即墨允解释道：“开宇七年，这个人杀死了御史台三位御史及其家人共计四十二人，其中还有一名身怀六甲的妇人，一尸两命。” 夏翊清呼吸一滞：“怎么会……” “怎么会在我手里吗？”即墨允接过话来，“因为后来雇他的人也要杀他，我便把他藏在了赤霄院。他招供之后我本想杀了他，可他让我留他一命，以后若能将这事翻出来，他愿意做人证。” “那为什么又……？” “他重病缠身，本就活不了几天了。”即墨允叹了口气，“不如让他死得有用一点。” “若日后翻案怎么办？”夏翊清问。 即墨允看着夏翊清，语气平静地反问道：“你认为能翻案吗？” 夏翊清愣住，他听明白了即墨允的暗示。刺杀御史是多大的罪名，而这个案子至今是悬案，就证明后面下手之人地位很高，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父亲。 即墨允起身：“放心，此事万无一失。赤霄院还有事，我先走了。” 夏翊清看着即墨允的背影，脑中还在回想刚才的事。 晚间，平宁伯府。 “郎君？郎君？”平留举着一个盒子站在许琛身边。 许琛回过神来：“啊？” “郎君在想什么？”平留问道。 “没什么。”许琛定了定心神，“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想问郎君这个盒子放在哪里。”平留将盒子举到许琛面前。许琛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这些年小叔寄给他的一些小的机括。 “这个我来收。”许琛说，“你去收别的东西罢。” “是。”平留转身离开。 许琛默默地翻看着那个盒子里的东西，那里面有连眼睛都会动的小木偶，有之前帮他逃过一劫的腕箭，有可以藏纸条的毛笔，可以放暗针的扇子……这每一件东西都是小叔这些年送给他的礼物。他把盒子盖好，起身往书房走去。 归平看到许琛进来，上前接过盒子问道：“郎君想好这个盒子放哪儿了？” “就放在那边那个格子里罢。”许琛抬手指了指书架一侧的一个空位。 归平接过盒子，放到了许琛指定的位置上。 “郎君今儿这是怎么了？一直魂不守舍的。”平留问道。 许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心里一直慌慌的，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平留：“郎君许是累了，一会儿还是早些休息罢。” 许琛笑道：“还不是你们，收拾个书房都收拾多久了？再收拾不好我真的要打了！” 归平从梯子上跳下来：“这可不讲理了，明明是郎君说这些东西都要亲自过目之后才能归位的。” 平留也附和道：“就是的，郎君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啊！” “我是不是这几年对你们太好了？敢顶嘴了！”许琛作势要打他们。 归平和平留二人立刻求饶：“郎君饶命！” 主仆三人打打闹闹，倒缓解了许琛不知道从哪来的紧张感。许琛看到平留拿在手里的木鹞，心下一动，写了张纸条放入灰色木鹞之中放飞。 赤霄院。 即墨允进门看到早已等在屋内的许箐，便开口道：“你每次都这么悄无声息。” “你给我开这个门，不就是为了让我直接进来而不被察觉吗？” “你……还真是说的对啊！”即墨允无奈入座。 “你烧了什么档案？”许箐问。 即墨允：“废纸。” 许箐：“好好说话！” “真的是废纸。”即墨允说，“你觉得太常寺能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好吧。”许箐道，“我不管你烧了什么又拿了什么，你最好处理干净，小心太常寺的火烧到你赤霄院来。” “你放心罢，倒是你那个医舍，没问题吗？”即墨允问。 “你那人送到那儿就死了，医舍只是以防万一。”许箐说，“对了，那个人吐了没？” 即墨允点头：“我让他看了一眼金瓜击顶，就全招了。” 许箐夸张地摇头道：“太狠了……” “明明是你想出来的刑具！”即墨允说道。 “我当年就那么一说，谁知道你就真弄了个那玩意啊！” “行了，那人嚎得我头痛，快些说完你也早些回去，我得休息。”即墨允无奈道。 “那你倒是说啊！”许箐看着即墨允。 即墨允笑了笑：“我们查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许箐用右手食指在水杯中轻轻一蘸，然后看向即墨允。即墨允也蘸了水，两个人同时在桌上写字。不过一会儿两个人抬起手，看到了对方写的字，对视一笑。 许箐却倏然脸色一变，猛地起身背对即墨允说：“我先走了，有事明天再说。” 即墨允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没事。”许箐嘴上说着没事，却一手撑在了墙上。 “季亭？！”即墨允赶紧上前扶住许箐，他这才发现许箐浑身发抖，身上已被冷汗打透。 “你怎么回事？！阿箐！阿箐！”即墨允感受着许箐逐渐沉重的身体，一时慌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别吓我！许箐！你说句话！”即墨允在许箐身边喊着。可许箐面色青黑，根本说不出话来。即墨允也顾不得许多，立刻抱着意识已经模糊的许箐往晟王府奔去。
第54章 五十四 救命 即墨允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到了晟王府，一脚踹开了晟王的寝殿：“子隽！” 晟王听到即墨允的喊声立刻起身，迎面就看到即墨允抱着许箐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 即墨允心急如焚：“好端端的人就晕过去了！” 晟王说：“快放到床上，你先避开，我叫人来！” 即墨允依言把许箐放到了床上，晟王快速地拿出一套银针在他身上施针，同时扬声喊来内知。 晟王头也不回地说：“他发病了，去拿药来！” 内知听言立刻飞快跑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小药瓶和一碗汤药进来。晟王扶起早已失去意识的许箐，帮他把药丸吃下，然后一边观察银针，一边在内知的帮助下给他喂汤药。做完这一切之后，晟王已经满头大汗，待他支开内知，即墨允才又一次现身。 即墨允焦急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晟王坐在床边握着许箐的手说：“我倒想问问你！他从我这儿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的去了你赤霄院就这样了？！” “他话未说完转身就要走！我看他不对劲，竟还强撑着！我若是没发现，他就晕在路上了！”即墨允红了眼眶，“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根本没拔毒？” 晟王沉默。 “夏子隽！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吗？！”即墨允吼道，“这么多年他体内一直有余毒？！” 晟王也真的急了，他起身面对即墨允喊道：“你以为我们不想拔毒？这么多年看了多少郎中你知道吗？他那个成羽的身份为什么靠医馆起家你不明白吗？他当年中毒多深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我吼有什么用？你吼他就能醒来吗？！” 即墨允在屋内踱步：“那你就任由他这么下去？他凭什么要受这个罪？！” “我任由他这样？！”晟王指着即墨允，“你可知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每一次他毒发都是我陪在他身边！你如今只不过见了一次，又凭什么指责我？！你可知这些年我有多担惊受怕？我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他还有没有呼吸！” 即墨允：“…………” “他两年没有发作过了！两年！现在回京城不过半年就又发作了！”晟王继续喊道，“即墨允！我还没怪你把他累成这样！你反倒先指责起我来了！” 即墨允被晟王吼得哑口无言，屋内一时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良久，即墨允平复了心情，开口问道：“他……每次都这样吗？” 晟王回到床边，紧紧攥着许箐的手，半晌才点了头。 “那要多久才能醒来？”即墨允追问。 晟王语气十分低落：“不知道，快则几个时辰，慢则两三日，最长一次昏迷了一个月。” “！！”即墨允用力地砸了一下窗框，似是要把心中的各种情绪都释放出来。 “郎中说什么？”即墨允低声问道。 晟王伸出手轻轻抚摸许箐的脸，半晌才回答说：“束手无策，听天由命。” 即墨允在听到“听天由命”四个字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闪身离开了晟王府。 晟王完全没有理会他，只全心全意地守着许箐。 另一边，许琛在书房之中坐立难安，他两个时辰之前放飞的木鹞，至今都没有回音，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不过是问小叔什么时候再去三品居喝茶，这个问题并没有那么难回答。他不知为何今日总觉得心里发慌，现在没有收到小叔的回信更是害怕，脑海里浮现出许多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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