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平凝冰立刻照做。 “即墨允,你最好给我个交代!”许箐冰冷的声音还回荡在小巷之中,人却早已跑远。 夏翊清坐在地上,手中残留着许琛身上的温度和血腥味,他看着许箐离开的背影有些发愣。 即墨允叹了口气,说:“浔阳公受惊了,我送你回宫。” 半晌,夏翊清才缓缓起身走出小巷。 “院首,那些人是冲我来的。”行至半路,夏翊清轻轻说道,“知白今晚救了我两次。” 即墨允:“你也救了许郎君。” 夏翊清猛然停住,转过身来仰头看向即墨允,语气十分生硬:“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会受伤!” 即墨允愣在原地,他没想到夏翊清会发火,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低头。 “抱歉。”夏翊清冷静了一下,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今晚我没有给知白施针止血,是许侯家人及时赶到带走了他。” 即墨允跟在夏翊清身后,低声答是。 马车已经等在路口,即墨允送夏翊清上了马车,转身就往赤霄院走去。 — 注: 鹌鹑馉饳儿和盐豉汤都是宋代的小吃,《东京梦华录》中有记载。 四和香是以沉香、檀香、龙脑和麝香四味香料合成,其实挺贵重的,但对于他们的身份来说应该算是“寻常”。许琛说的炙香也是宋代的习俗,是把香料制成香丸,然后把香丸放到炭火上隔盘炙烤,这样有香味且没有烟,比点盘香和线香都要环保。《陈氏香谱》里有相应的记载,宋代的烧香是“香不及火”、“无烟灶气”。 夏翊清说救了他两次,第一次是飞刀,第二次是刺伤许琛那剑。
第31章 三十一 揣测 夏翊清坐上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此时天家同皇后和惠妃都已等在宫门口。看到夏翊清下车,皇后率先迎了上去,伸手拦住要行礼的夏翊清,将他前后左右仔细地看过,惠妃也连忙上前,脸上满是焦急。 天家在一旁问:“可有受伤?” “回父亲,儿没有受伤。” 皇后拉住夏翊清的手,道:“一会儿回浣榕阁让太医再仔细看看。” “多谢嬢嬢。” 天家看着夏翊清被皇后和惠妃围住,便干脆让在一旁,只略作关切,问道:“怎的脸色这样难看?哪里不舒服?” “儿只是在担心知白,他流了好多血。”夏翊清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拉着他的皇后身形一滞。 天家说道:“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侯府了。” 皇后捏了捏夏翊清的手,夏翊清知趣地没再说话。皇后开口道:“柴娘子,你带翊儿回浣榕阁罢。” 惠妃行礼之后就领着夏翊清离开。 待惠妃和夏翊清走远,皇后转而面对天家:“主上早就知道了是吗?” 天家沉默。 皇后焦急地说:“祎儿怀着孩子,你让她看着知白满身是血地被抬回家,吓着她怎么办?” 天家依旧沉默。 皇后的面色渐渐由不解变为震惊:“主上……你是故意的?” 天家开口说了三个字:“我没有。” 皇后提高了声调:“她是你妹妹!” “皇后!你失态了!”天家甩了甩袖子。 皇后愣了片刻,恭敬地给天家行了礼,说道:“臣妾乏了,先回宫了,陛下也请早些回福宁殿歇息。” 说完不等天家再说话便转身离开。 天家看着皇后离开的身影,默然不语,待皇后身影消失在眼前,复开口对陈福说道:“叫即墨允来。” 另一边,一众亲眷都已经等在了侯府的昆玉院中,陪院一侧只有许琛一人居住,自然也就不用避讳什么前后院了。许箐一路将许琛抱进卧房,轻轻地放在床上,孙石韦立刻上前查看伤口。饶是众人预先知道了事情,也还是被许琛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样子吓得不轻。 许筠赶紧安抚长公主,生怕她动了胎气。孙石韦在内间诊治,素缨带着一众下人等着伺候,翰林医官院的杜广白也奉命到了侯府。 定远侯看着屋内众人,说:“这里有杜院使和石韦,还有素缨照看着,我们先去外间坐罢。” 众人也觉得此时屋内氛围太过紧张,便接连往外走去。定远侯走在最前面,晟王和许箐紧随其后,接着是许筠扶着长公主,凝冰和归平则跟在最后面。 到了外间,定远侯让晟王上座,晟王不肯,只和许箐一起坐在左侧:“叔亭,别让了,咱们之间不用这样。” 虽说女眷不应见外男,但许筠从小就跟自己的四哥关系最好,而许箐和晟王的关系也是家中公开的秘密,所以在家中的时候便没那么大规矩,再加上如今许琛情况不明,也就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她一进屋便跟着坐在了长公主的身旁。 归平将如何遇到夏翊清,如何躲过第一把飞刀,又如何和许琛走散的事情详细地说来,众人听得一阵阵揪心。 长公主问:“凝冰,你去追那飞刀来路,可有线索?” 凝冰回话:“我一路追着出刀之人,大概跑出一里地左右,突然从侧里冲出大约百余人,我知道上了当,立刻回撤要找郎君,但是那些人十分难缠。我用最快速度解决了他们跑回到原地,发现归平正在跟人缠斗,归平让我去追郎君,我在半路上碰到了四叔和……和院首,他们便带我一同去找郎君。” 长公主听完又问:“归平呢?你又为何与人缠斗?” 归平说:“凝冰姐姐追出去之后,郎君眼疾手快带着浔阳公躲到小巷中,谁知小巷中突然冲出人来,照着浔阳公身边的安高班就砍去,我立刻出手阻拦。那一群人大概有五六十人,因为有浔阳公的缘故,郎君一直防在巷口,我一人照看不及,就让郎君带着浔阳公钻入人群,往侯府方向跑。我本不想与他们缠斗,但来人堵住巷口,目的明确,只为了拖住我,我实在担心郎君,便下了狠手,逃了出来,后来在路边碰到了四叔和那位院首带着凝冰姐姐,便立刻跟了上去。” 定远侯听完叹了口气:“罢了,来者目的明确,你俩也尽力了,下去把衣服换了,处理一下伤口。” “是。” 待二人退出,许箐说:“我当时要是在就好了。” 晟王在一旁说道:“你又不会武功,你在能有什么用?而且你没看那些刺客是等我离开了才出手的吗?” 长公主问:“五哥这话什么意思?” 晟王想了想,说:“今天这事有些复杂。” 屋里的人都望向晟王,等着他的解释。 晟王道:“该是先厘清思路。先是琛儿随意选了个摊子落座,后来我寻着季亭也到了那里。我们落座不久,旁边有一队便装侍卫来了又走,看规制人数是跟着皇子的。季亭后来先行离开,四郎来了,又坐了一会儿我也离开,待我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出了事。” 长公主听出了话外音:“五哥是说,那些人是冲着琛儿去的?” 晟王点头,片刻又摇头:“不对,还有旁的人。” 定远侯有些意外:“什么旁的人?” 晟王起身踱步,思索片刻,道:“对,该是这样————按照刚才归平的描述,飞刀落在桌子上的位置,恰好是琛儿和四郎中间,便是没有躲开,那飞刀也不会伤到他们。而后无论是引开凝冰还是困住归平,那些人都没有下死手。你们想,若是真的意在刺杀,归平和凝冰二人,每人面对百十余人的围攻,可能如此完整又迅速地脱身吗?” 许箐若有所思,轻轻颔首:“是了,我是……见街上有乱,怕出了什么事,便同子隽逆着人群往回找,路上遇到了那位院首,他带着我们一起找到了小巷处。巷外是闻声先至的赤霄院中人,虽然我不懂武功,但还是能看出来,刺客下的都是狠手。巷子内还有一个重伤的刺客和几具尸体,应该都是琛儿做的。” 晟王接过话:“最后巷外的刺客与最开始那群人明显不是一个目的,第一拨人更像是示警、威胁,而第二拨人……是要杀人。” 许筠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她转头看向许箐,问道:“四哥,这些人都是谁派来的?” “那要等琛儿醒过来问问他,第二拨人是冲着谁去的了。”许箐说完看了眼晟王,晟王凝了凝神,转头看向长公主,几人心中都有了一个最可怕又最说得通的想法。 此时孙石韦走了进来,看到屋内几人的脸色,一时有些怔住————妻子惶惶不安,长公主和晟王似有震惊,定远侯满脸不解,而许箐则带了几分恨意。 看到孙石韦,许筠似乎松了口气,连忙问道:“石韦,琛儿怎么样?” 众人的目光又悉数落在孙石韦身上,孙石韦说:“并无大碍,左臂的伤口有些深,又加上受伤后有跑动、使用手臂的情况,所以失血过多,不过好在四舅兄处置及时,伤口已经止血包扎,我再开几个补血补气的方子,按时服用即可。” 听到这话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孙石韦继续说:“另有一件事,琛郎君的伤口发黑,应是有少量的毒,我一时还没想明白是如何造成的。” 长公主连忙问道:“可知是什么毒?” 孙石韦答:“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毒非常少,伤口周围只有一点被沾染的情况,更像是无意中碰到的,这样剂量的毒只会对幼小胎儿造成影响,亦不会致命,对琛郎君并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我在处理伤口之时已经将毒全部清理干净,之后的药方中也会加入解毒的药物以防万一。琛郎君日常习武,身体强壮,我估摸着明日就能醒来。” 众人这才真的放心下来。 “御医还在里面吗?”长公主问。 孙石韦:“杜院使已经回宫复命去了,长主有事交代?他应该还没走远。” “没,走了就好。”长公主松了口气。 许箐看了一眼晟王,又出声叫了一声定远侯,三个人眼神交汇,立刻动了起来————许箐拿剑直冲定远侯颈间,晟王则闪身用手拦在定远侯身前。 “四哥你做什么!”许筠脱口而出。 剑停在晟王手臂前。 长公主立刻说道:“别紧张,季亭没拔剑。” 许筠定睛一看,果然那剑还带着剑鞘。 许箐开口道:“石韦你来看,若是这样的话,是否会造成琛儿手臂上的伤口?” 孙石韦上前仔细观察片刻,说:“确实很像。” 许箐把剑放回原处,晟王则开口解释道:“刚才剑的走势是冲着颈间而去,若没有我拦那一下,必定是剑刃划过颈间。剑刃……剑刃!剑刃淬毒,毒素顺着剑身流到剑尖!我听闻西……我昔年听闻有杀手惯常于行刺之时在剑刃上淬毒,这样即使割喉不死,也会让被行刺之人中毒。不知琛儿是做了什么抵抗,这剑只刺到了经脉而非贯穿手臂,因此只有少量的毒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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