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喧哗的行宫一夕间空寂非常。 顾景懿成为被留下的唯一客人。 他慵懒地坐于放养着黑兔的院中,一手执着一块上好的紫檀木,另一手则执着刻刀,不疾不徐地雕刻,隐约可见形状。 仍是一只虎头虎脑的小狗崽。 别的地方都还粗糙,唯独那双眼明亮非常,即便是木头雕刻依然能看出无比纯稚的爱意来。 不远处的屋内,玄霓已然进入了顾景懿所说的状态。它柔软细长的身子开始扭曲蜷缩,焦躁地蹭着盒子内壁,借以缓解难以忍受的不适。 顾景懿额头上骤然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来,面容狰狞,青筋涨鼓,似是在承受某种极致的痛苦。 饶是如此,他执着刻刀的手也只顿了下,半分没抖。 他珍爱地摸了摸木雕,眼中欲色沉沉。 汗珠缓慢地自他额间落下,洇入木中,落下极明显的白痕。 “……阿昭。” 你说过的,我只能是你的。 所以…… 就算是丑陋的怪物也不能放弃…… 别害怕。 别食言。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19 00:41:33~2023-03-20 23:2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UNDERTAKER 20瓶;Sky 12瓶;叽叽喳喳 5瓶;飞鸟了 3瓶;梦回大唐、湘若·桑斯伊诺、Serenit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第 43 章 回京后, 宁元昭将想要求娶顾景懿之事告诉了宁亦舟与银竹。 “宸月公主?”银竹不可置信地问,“是长居菩提寺……且尚过两任驸马的……宸月公主吗?” “正是。”宁元昭很是坦然,坦然里还有种不自知的欢喜,似乎在说什么极骄傲的事。 银竹略略犹豫了下, 小心地问:“我记得她比您大不少?” “大六岁……”宁亦舟说。 “六岁!是否太大了些?”银竹惊呼, “女大三抱金砖尚是美辞, 这六岁可没什么好说法呀……” “怎么没有。”宁元昭抱臂看着二人, “大六就是两块金砖, 左右手各一块, 也算实力雄厚。” “少爷,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和我开玩笑呢。”银竹头疼不已,“她是成过两次亲的, 如何配得上您啊?” “如何配不上。”宁元昭声音沉了些, “公主身份高贵,姿容超群,果决勇敢, 性子温柔, 是我高攀了才是。” 宁亦舟:…… 银竹:…… 二人神色间俱有担忧愁思, 宁元昭见状, 于是又放缓了语气, 宽慰说:“你们既是我的人,就不要有如此迂腐的念头, 到时候我与公主成亲, 你们也一定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公主, 不可轻视。” 他一看就是做好了决心与准备, 对求娶一事势在必行。 “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执拗, 银竹暗暗叹气,神色间不知为何,愁绪更重了。 宁元昭则心情颇好,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勤勉,精进刀术枪法,与泠霜愈发契合。 只不过,他心中还惦念着一件事。 ——给公主的礼物。 在温泉行宫,顾景懿给了他亲手雕刻的小狗崽,他虽也还了个草编小兔作为回礼,但总是有几分敷衍之意。 他想给公主再送个更好的。 这事罕见地将他难倒了。 顾景懿在他心中非比寻常,自然不能粗鲁地买些贵物珠宝。 俗气。 她又生于皇室,什么好宝贝没见过,必须得送个精巧且独一无二的才行。 这样挑剔的条件下,宁元昭想了几个,又逛了诸多铺子挑选,可都不甚满意。 他想从顾景懿的喜好着手,却发觉顾景懿几乎从不表现喜恶,就连喜甜都是他偶然而知…… 他似乎对顾景懿一无所知。 这样的认知没由来让宁元昭生了几分不安。 玄色小蛇无精打采窝在木盒中的场景蓦地浮现,他记得宁亦舟说,南祈皇室,最擅蛊术与暗杀。 蛇与蛊? 若姝美人真是南祈人,会不会与南祈皇室有关? 殿下曾说过,玄霓是条很坏的蛇。 如此坏的东西,还要与它作伴二十多年么…… 宁元昭一边握着木刻小狗把玩,一边叫了宁亦舟来。 “主子,什么事啊?” 宁元昭先是将送礼的事说与他听,让他留意留意各类宝贝的现身。 “好,我会留意。”宁亦舟一口应下,“主子,你对宸月殿下当真上心,不过送个礼物,竟也这般忐忑。” “市面上都是些寻常之物,想必她已司空见惯。”宁元昭没否认宁亦舟的话,“我想弄件招她喜欢,又珍贵无双的东西。” “照我说,主子不必太担心,公主若喜欢你,你送什么她都会喜欢。” “她自然是喜欢我的。”宁元昭亲了亲小狗脑袋,“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浪费糟蹋她的心意。” “哎。” “叹什么气?” “主子你,你已泥足深陷了,我担心啊!” “担心什么?” “宸月殿下,她死过两任驸马,还有她的母妃……很多东西都查不出来,太过扑朔迷离……”宁亦舟表情认真,英挺的眉都蹙了起来,“这样一个神秘莫测的女人,我总担心你卷入危险中。” 宁亦舟和银竹不一样,他是宁元昭的暗影,会为宁元昭做所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比方说偷菩提寺的莲花,查顾景懿的母妃。 宁元昭的事,他知道的比其他人更多。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宁元昭连表情都未变一下,淡声说:“我知道的,小舟。” 从猎场遇刺起,他就知道了。 与公主成亲,大概率会与他想要平静一生的初愿相悖,可如果只能选一个,他只会选顾景懿。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宁亦舟知他心中坚定,于是也说:“反正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别被欺负了就行。” “怎么会。”宁元昭笑着拍他肩膀,“还有一件事。” “什么?” “帮我查查南祈的蛊术,要万分小心,不要被任何人知晓。” “好,主子放心。”他顿了下,凝重地问,“主子怎么忽然对此有了兴趣?” 宁元昭说:“我可能,见到蛊了。” - 约三日半后,恰好十月初,顾景懿回到菩提寺。 宁元昭特意换了身暗红色的新袍子,一个人策马去了京郊。 到达菩提寺,有一位小僧弥正站在门口迎接他,似是早知他会来。 是顾景懿派来的。 宁元昭心中涌上点雀跃来。 “宁施主,小僧带您去宝心殿。”小僧弥说,“宸月殿下正在大殿祈福,恐怕还得一个时辰才能结束。” 那点雀跃很快变成低落,宁元昭问:“我能去大殿陪她吗?” 小僧弥笑了笑,“今日祈福,是赞颂帝王秋狝,保佑大燕风调雨顺,只有僧人和皇亲才可入大殿。” “这样啊。” “宸月殿下说,祈福无趣,小侯爷去了必定闷得慌,不如在宝心殿中休息解乏,她祈完福便会回殿。” 宁元昭听罢,十分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与小僧弥一道往宝心殿去。 前两天下了场颇大的寒雨,京中遍布湿冷之气,京郊的路又泥泞得很,故而菩提寺人烟寂寥,晃眼望去看不到太多的人。 如此一来,若有什么熟人,就很是现眼。 宁元昭还没走两步,就见到了一个这样的人。 竹玉。 他身着僧袍,手持佛珠,在为一位娇俏的姑娘引燃檀香,神情间几分慈悲几分风流,惹得姑娘脸颊微红。 若忽略他那光秃秃的脑门,还真是一幅才子佳人的好画面。 宁元昭停了脚步。 小僧弥也停了脚步,同时唤了声:“师叔好。” “师叔?” “是。”小僧弥见宁元昭不解,主动道,“这位是天淙师叔,上个月刚刚自外界云游归来。” 天淙转头,端是一派温和淡定的神色。 没了刻意涂抹的胭脂水粉,他与顾琰倒是再看不出一点像来。 和尚还会变脸,真是有意思,宁元昭似笑非笑地想。 偏偏还是菩提寺的和尚。 怪不得那日望烟楼里一直拽着他,原来是和顾景懿一起做局,匡他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0 23:23:05~2023-03-22 00:4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634640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柯到了、Sky 20瓶;22267419 10瓶;阿寻吖.、咕咕咕咕 5瓶;52359289 4瓶;allstars、Serenity、湘若·桑斯伊诺、不想写作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第 44 章 “天淙大师。”宁元昭笑着看天淙, “一别多日,大师的变化倒是不小,若不是我记性尚可,恐怕还真认不出来。” “阿弥陀佛。”天淙也真如他的故交好友般, 连神色都未变一下, “宁小施主说笑了。” “咦?”小僧弥愣了一下, “原来师叔与宁施主早已相识啊。” “曾与天淙大师一起在望烟花楼中喝过酒。”宁元昭淡淡地说。 “喝酒?”小僧弥微有惊讶, “师叔你……你又破戒了啊……” “与宁施主投缘, 这才小酌了两杯。”天淙脸皮颇厚, 还比着手指“嘘”了一声。 “何止投缘。”宁元昭哂笑,“天淙大师还认真教导了我些人生道理。” 他这话虽像夸赞,但语气凉飒飒的,有阴阳怪气之嫌。 “是么……”小僧弥察到了诡异的气氛, 呐呐地回了句, “师叔从不轻易点拨世人,想来宁施主的灵性很高。” “那是自然。”宁元昭应下,“尤其是天淙大师为爱结疤之事, 真是听得人感动不已, 受益匪浅。” “为爱……结疤?”小僧弥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 不由惊恐道, “师叔, 你莫不是……犯了色戒吧……” 天淙若无其事弹了下小僧弥的脑壳,终是卸了他端庄的伪装, 似轻佻似无奈地说:“既是和尚, 自然唯爱我佛。” 他指了指脑袋上的戒疤, 笑了声:“说是为爱留疤, 也算不得诳语。” 此话一出, 宁元昭便知,天淙与顾景懿戏耍他的事是板上钉钉。 还有宁亦舟从望烟楼查来的消息,什么滴蜡燃香,针刺鞭笞,恐怕都是顾景懿给他设的套呢。 如此大费周章,是逗他好玩么? 小僧弥见宁元昭面色冷淡,打圆场说:“师叔他惯是爱胡言乱语,宁施主莫往心里去。” 接着,他又朝天淙鞠了鞠,道:“师叔也快些回大殿吧,一会儿还需你领着皇子公主们祈福颂祷,万不可在这偷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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