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懿显然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她微含叹息着说:“怎么这样好啊,我的阿昭。” 听不出具体的意味。 “只是以后再也不许故意气我了。”宁元昭认真地提出附加条件。 “我发誓。”顾景懿小孩子一样竖起手指,“再也不会。” “也不可以再有任何男宠。” “我只会有阿昭啊。” 宁元昭亲亲她的额头,心情总算回转到还不错的地步,继续给他娇气的公主喂汤。 不过一碗甜汤没喝完,顾景懿就假借也让宁元昭尝尝汤的烂理由,张嘴吻住了他。 汤碗在拥吻间散落,骨碌碌地在地面上翻滚。 但二人都无心再管。 顾景懿同样潜藏的愠恼与不安终于得以肆意地宣泄出来。 他极重极狠地吻着宁元昭,将宁元昭衣襟都扯开大半,似矜贵又野蛮的冷血兽类,不住地吮他咬他。 宁元昭顾念她月信在身,担心她敏感多疑,于是并不多加制止,倒是方便了顾景懿满足口舌之欲。 喉结,胸膛,以及后背的伤痕被屡次光顾,宁元昭抓紧顾景懿的头发,再次确认公主在此道上的天赋与热情,不禁有些担心自己是否能完成夸下的海口。 应当没问题吧…… 他又不是那般体弱无能的男人,再者说,他的精力本身就比旁人旺一些,应是足够招架。 思绪恍然间,他居然闻到了不小的血腥气,不知是不是公主太过激动,引了月信旺盛。 顾景懿慢吞吞放过他的喉结,沾了沾上面湿漉漉的水痕抹在他唇上,轻笑着问:“脸怎么这样红?在想什么?” “殿下身上的血腥气变重了。”宁元昭说。 “嗯。”顾景懿懒懒地倚在他身上,“有点开心,许是它感应到了。” 怪不得今日殿下与他亲近时有种异样的克制,宁元昭想。 “与阿昭在一起的时候,它总是容易开心。”顾景懿轻声说,“阿昭可不许嫌弃。” “怎么会。”宁元昭不明所以,这是女子天然就有的,不能控制的事情,他怎么会嫌弃呢。 顾景懿笑眼弯弯,亲亲他疑惑的眼睛,不再多言。 - 两人贴贴亲亲许久,不觉间夜色已深,到了宁元昭回去的最后时间。 “要走了吗?阿昭。”顾景懿为他理好衣衫。 “嗯。”宁元昭点头,“我明晚再来看殿下。” “好。”顾景懿捏了捏他的手指,“与我一同用晚膳。” 宁元昭牵起她手偷偷亲了一下,笑着说好。 顾景懿凝视着宁元昭的身影,在他没入夜色再也看不见之时才转身回屋。 三喜适时走来,身后跟着梨鸢,她手上正端着一碗补汤。 顾景懿面不改色地喝净,梨鸢带着空碗悄然退了下去。 “殿下的心情还不错。”三喜是张天生带着笑的脸,即便不笑也给人种讨喜的错觉,“就是衣裳湿了,该换身新的。” 顾景懿今日仍穿了宁元昭喜欢的那身黑衣裳。 许是因为太黑,许多脏污便不易被察觉。 顾景懿看了眼三喜说的地方,不甚在意地撩开了广袖。 白日里被夏德全割开的伤口本该已经有所愈合,现下却变得愈发狰狞,鲜血淋漓。 他自己弄的。 在宁元昭同意他选男宠之时。 没能忍住。 泉水散开了血迹也冲淡了血味,故而无人发觉。 之后他与宁元昭亲昵,血没了水的冲刷,自然渗了出来而已。 三喜看着,并不多问,拿出伤药仔细给顾景懿涂抹包扎。 “奴才听说,陛下又往南境那边加派了人手。”他开口道。 “这么多年都未寻到要的东西,如今需得靠丹药维持精力,想来他也急了。”顾景懿波澜不惊。 “若有朝一日,陛下寻到了呢?” “寻到了,便抢过来。”顾景懿神色很淡,“不过,那女人说的东西,世上当真还有么。” 三喜叹了口气:“殿下,她是您母妃,您怎可如此轻蔑。” “罢了。”顾景懿敛下眼眸,“今日,顾昱衡说,想要让阿昭主动求娶我。” “奴才看小侯爷正有此意。”三喜顺着他的意思换了话题,“殿下不是也看中了小侯爷吗。这样来,也算一举两得的好事。” 顾景懿没有否认他的话。 “我的前两个驸马,都没活多久。”他说。 “殿下是担心,陛下想以小侯爷开刀,继而瓦解宣正侯的势力。” “阿昭在秋狝之时的表现,让他忌惮了。” “帝王多疑,宣正侯府一直以来都是陛下的心头患。既如此,殿下想个法子,不让小侯爷求娶也就是了,小侯爷不开口,陛下顾忌着宣正侯,定不会主动赐婚。” 顾景懿摇了摇头。 无用之举,顾昱衡迟早要把这根眼中钉拔除。 “殿下的意思是?” “他老了。” 除旧更新,天经地义。 三喜顿了下,“殿下此前,从未有过此心。” “现在有了。”顾景懿极度平静地说。 - 宁元昭静悄悄回到自己的住所,看到里面一片漆黑,不由得松了口气。 既然未能明灯,想必是他爹还在行宫内巡查,没有回来。 他走进屋门,一道灯盏啪地亮起,宁云霄静坐于灯侧,正在等他。 “爹,你为何不点灯,坐在这里吓人。” 宁云霄内息胜于他,他进来时没能发觉,险些掷出袖中的暗刃。 说着,他慌忙地又点了两盏灯,将屋内映得明亮,明亮到能看清人的每个表情,才佯装自然地坐到他爹对面。 “怎么这样晚才回来?” 宁元昭心下一紧,并未立即言语,他垂眸思虑半晌,终是说:“儿子去了……宸月公主那里……” 宁云霄抬眸看他,他即刻心虚地低下了头。 “这也是从宸月那带回来的?”一点冰凉点上了他的侧颈,宁云霄却是早有所觉的平静。 宁元昭低头,抵着他脖颈的是一束折扇的扇尾。 他爹九月里竟还随身携带折扇么?如此风雅。这?这又是什么? 忽地,宁元昭僵在了原地。 他知道扇子指的是哪了……是方才亲昵时,公主殿下给他留的吻痕……明晃晃地印在那,有眼睛的都能看见…… 今日里他的情绪大为波动,又在回屋前失了警惕,竟把这事给忘了…… 九月里有蚊虫么?应是没有吧…… 宁元昭登时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宁云霄见他这样,心中有了答案,轻飘飘地收回扇子,又问:“你与宸月,已有夫妻之实?” “没有!”宁元昭看着他爹,又答了遍,“没有的……” “嗯,如此就好。”说完,宁云霄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啊爹?” “睡觉。” “哦……” “元宝也早些睡吧,不要多想。” “……好。” 宁云霄淡然平和的态度反而叫宁元昭摸不到头脑,但宁云霄并无责怪之意,于是他也失了忐忑,一觉好梦睡到天亮。 第二日晨起,他旁敲侧击问他爹对于此事的想法,并暗戳戳点了点自己想求娶公主的事,他爹没同意,却也没反对,说他年岁未到,不必急切,一切等回京后再说。 宁元昭觉得这事有谱,心底很是欢喜,傍晚时安安心心地去了顾景懿那与她一同吃饭。 顾景懿的脸色仍然冷白。 不是平日里臭着脸的冷,而是一种虚弱的冷,平白给她添了几分西子捧心的脆弱感。 三喜专门炖了补汤。 他第一次夜闯公主府时见过的那种补汤。 他记得很难喝,顾景懿应该不喜欢。 果不其然,顾景懿一见那汤就皱眉头,说要让宁元昭喂才能喝得下去。宁元昭本就心疼得不行,这种小要求根本不会拒绝。 就是过程实属艰难了些。 ——顾景懿喝一口汤就得亲他两口作为补偿,一顿汤喂完,宁元昭的嘴巴也肿了。 用过膳后,顾景懿牵他去看宁悦月。 巴掌大的一只小兔,顾景懿竟给它设了个比寻常人家院子还要大的草地。 宁悦月正仰躺着卧在草丛间嚼草叶,看上去惬意极了。 宁元昭摸了摸兔子柔软的耳朵,突然思念一般说:“好长时间不见玄霓了。” “阿昭想它了吗?” “想去看看它。” “阿昭怕蛇,也会对蛇产生思念吗?” “因为它是陪伴着殿下的蛇。” 顾景懿抿抿他的脸颊肉,愉悦地说:“那我带阿昭去看它。” - 玄霓的精神不太好。 这是宁元昭见到玄霓的第一感受。 它恹恹地窝在一只平滑的木盒子中,连鳞片都有些暗淡,就连伏在宁元昭手心里时也是乖乖的,完全不复平日里的张牙舞爪。 “殿下,玄霓生病了吗?” “没有。”顾景懿覆上宁元昭的手背,牵引着他一同摩挲光滑的蛇身。有点怪异的动作,让宁元昭莫名多了某种压迫之感。 “它马上要到发-情期了,有些阴晴不定。”顾景懿继续说,“过几个时辰,或许它就又换上一副火躁面孔来,阿昭别被它骗了。” 原来如此。 宁元昭没感到太惊讶,动物就是如此,也不是多稀奇的事。 “要给它找母蛇吗?”他随口问。 “不用。” “那它岂不是会很难受。”宁元昭想起开春时,找不到伴的猫咪高昂的叫声,里面总是含了几分凄惨。 “它不愿意。”顾景懿浅笑着说,“它很挑剔。” 这样吗? 因为自身的意愿而违背天性的本能,是一件很难的事,玄霓真是一条值得敬佩的蛇。 宁元昭想着,一点似曾相识之感浮上他的心头。 是什么呢? 他很快想起来熟悉的源头。 就在上个月,公主由于月信不适,将玄霓托给了他照顾。那几日玄霓时低落时高昂的表现,与现在何其相像。 蛇会每个月都定时发-情吗? 他记得不是。 ……蛇发-情的日子,为何与公主月信的轨迹这般相像? “阿昭。” 宁元昭的想法一下被打断。 “嗯?” “我还需要在行宫待几日,这里有热泉,方便我调养身子。” “我知道的。”公主已和他说过了。 “我回去后,会去菩提寺小住,阿昭来找我好吗?” “好。”宁元昭拖长调子撒娇一样回答,同时吻上顾景懿唇,与她交换分别前最后一个亲吻。 - 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皇帝与他的臣子们浩浩荡荡离开行宫,驶向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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