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震压着脾气,眸底幽深岑寂,冷得像个深渊寒潭,看似波澜不惊,水底却搅翻了狂澜。 袖袍遮盖下的手,亦无声攥成了拳。 “送给你?三王爷,本王都没玩够呢,凭什么送给你?” 三王爷吃了个闭门羹,闷得不行,“不送就不送吧,这么凶干嘛?吓着美人咋办?” “哈哈,三王爷说笑了,本王怎么会凶呢?开个玩笑而已!”萧震冷漠地笑起,眸光如刀刮过闻如玉的脸,语气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玉儿,还不过来?” “原来你叫玉儿?”三王爷惊了一惊,偏头看怀里的人。 闻如玉哪里敢回答,慌忙甩掉他的手,赤着脚跌跌撞撞朝萧震扑去,银铃在袍摆下响得清脆,像只扑火飞蛾。 刚扑到萧震身边,便被他大手猛地扯了过去。 闻如玉被他扯得防不胜防,鼻尖重重撞在他胸口,差点撞出眼泪,却是不敢哭,乖乖偎在他胸膛。 与此同时,隗筠化好妆回来了。 恰好撞见这一幕,心瞬间凉透,却故做嬉皮笑脸,俏皮可爱地跑过来,拽住萧震另只胳膊:“萧震哥哥,我来了!” 又假惺惺地伸手去逗萧震怀里的闻如玉,“哎呀,这个美人是谁呀?长得好好看耶!” 闻如玉眼皮子一跳,下意识避开她锋利的指甲,也是佩服这位公主的表演天赋,将脸埋在萧震胸口,不想理她。 萧震明显察觉出他不喜欢隗筠,记起昨夜他同样不喜欢隗羽曦残留在他的香气,又怕他难过。 黑沉脸将隗筠抚开,“筠筠,别闹,既然你和三王爷都来了,不如一起去饮酒吧?” 三王爷还在直勾勾地盯着闻如玉看,听萧震如此说,倒也不客气:“好,我们三个好久没单独在一起饮酒了。” 又几步过来,躬了点身子,笑眯眯地问闻如玉:“玉儿,你要一起吗?” 萧震眸色一沉。 闻如玉又朝萧震怀里挤了挤,惊慌失措地摇头:“不,不要……” “哈哈哈,萧兄好福气,居然寻得这么个乖巧可爱的小美人,既然你不去,那我们就走吧!”三王爷袖摆一挥,没在为难他,拧起隗筠朝前殿走去。 萧震暗暗松了口气,正想吩咐冯青将人送回寝宫,四处扫了圈,却见到冯青捧着个药瓶子神色焦虑地跑了进来。 看见萧震回来了,差点吓傻,“王爷,你,你回来了?” “你手里拿的什么?” 萧震冷声质问。 冯青不知该不该解释,闻如玉却藏了下袖袍遮住的手,抢先答道:“没什么,是我让他拿的,我,我背上有点痛……” 前边没走远的隗筠听得一清二楚,正在萧震担心会不会追究下来,听到闻如玉如此答,心底暗骂一声:死贱人,算你识相,本宫暂且不计较你打我那一巴掌! 萧震本身就是个粗人,没注意到他缩回去的手,只当他矫情,于是安排冯青:“你扶他进去休息。” “是,王爷。” 冯青垂眸抱拳应,瞟到闻如玉还光着的脚,想说王爷你给他弄一双鞋来吧,不过感觉此刻气氛不对,没敢提。 萧震将人交给他,跟上三王爷他们,去了正殿。 整个酒局,隗筠是活跃的。 又俏皮又惹人爱,一点不见之前张牙舞爪的模样,欢悦地给两个王爷诉说在西域的所见所闻。 尤其是她最近去参加的一个婚礼,新娘会在婚礼上,为大家跳了一曲动人的舞蹈,有暗恋新娘却又不是新郎的小伙冲上舞台,大肆抢亲,场面好不闹热。 萧震和三王爷心思都不在酒上,脑子里纷纷在回忆那日宴席间,闻如玉戴着面具在舞池缭绕的烟幕中翩然起舞,那纤娆的身段将杏花舞蝶戏袍扭得活灵活现,明艳昳丽。 铜质面具不见玉颜,面具上又是嘻哈生硬的表情,莫名又添一丝神秘诡美。 就像一只妖精扭捏着迷人身姿,在故意引诱男人上勾,一抬腿一挥袖,皆是致命诱惑! 要怎么能忘呢? 隗筠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在想什么,给萧震斟满酒,娇滴滴地问:“萧震哥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了。” 又羞涩地笑了下:“……你还记得父皇去世前说过什么吗?” 萧震喝着闷酒,想着闻如玉,没答她。 倒是三王爷帮忙答了:“本王记得,父皇希望萧兄能娶七妹!这是件好事,你们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说,现在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成……” 话还没说完,萧震突然起身。 面无表情的下逐客令:“时间不早了,明日本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三王爷,筠筠,近日府上刺客横行,安全隐患很大,本王就不留你们夜宿了。” 说完直接吩咐展风送客,也不管他俩一脸尴尬和懵逼的神情,朝殿外大步流星而去。 隗筠委屈得直哭:“三阿哥,萧震哥哥他,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三王爷皮笑肉不笑地出馊主意:“七妹,我知道你想嫁给他,我也想得到那位玉美人,……不如,你向皇上提提亲?让他来个赐婚什么的?” 隗筠露出鄙夷的神情,瘪着大红唇嘲讽:“那个贱人有什么好的,怎么你们都喜欢他?” “軟,什么贱人不贱人?”三王爷不高兴:“他可是金丝雀所化,得到他就是得到一个大宝贝,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金丝雀?” 隗筠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怎么可能?他是妖精吗?” 三王爷莞尔一笑,眸光骤然温情:“不,他比妖精还要美。” 应该是天仙。 或许,基于两者之间。 …… 比妖精还要美的天仙此刻正在裹手。 被隗筠抓破的红痕虽涂了药膏,依然有血丝浸过药层透出来,看着怪让人心疼。 冯青沉着脸替他缠上黑绸,一圈又一圈,终是忍不住,压着声音问:“公子,为何不告诉王爷真相?” “罢了。” 闻如玉不看自己受伤的手,也不看冯青,只盯着另只未曾被抓伤玉手指间的黑玉发簪看。 “为什么?”冯青不明白,只觉七公主欺人太甚,“她如此蛮横,公子为何还要隐瞒真相?” 闻如玉阖了阖眼睑,将发簪收好,“就算王爷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不过涂添麻烦罢了。他又不姓隗,这天下,不是王爷的,是隗家的。” 冯青一愣,闻如玉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萧震虽然名义上是亲王,不过也是外姓,隗筠真要闹起来,萧震倒是没事,真正遭殃的,还是闻如玉。 “哎!” 冯青哀叹一声,继续给闻如玉缠好黑绸,“王爷若是问起这伤哪里来的,公子要如何回答?” 闻如玉垂眸一笑,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仿若秋风清月:“你不用担心,他根本不会在乎我,随便一个借口,便能忽悠过去。” 作者说: 明晚10:30记得来领粉丝包
第43章 第42话迁怒冯青 他笑靥在轻摇,带着无力的疲惫,抵达眼底时,渐渐稀薄,仿若莱茵湖畔葳蕤的筼筜花,随风飘啊摇。 冯青心疼极了:“公子,你别那么说,王爷心里,还是有你的。” “哈……” 闻如玉无所谓的笑笑,“或许吧。” 冯青咬了咬唇,不敢多说,黑绸缠到手背与指缝交替处,又绕了回来,一直绕到手踝,系了只漂亮的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他柔声问:“公子晚膳想吃点什么,小青去安排。” 闻如玉漫不经心地举起手来看,冯青虽然是男人,却心灵手巧,系的蝴蝶结甚是好看。 恍然记起萧震给他准备的那件杏花弄蝶戏袍,思绪飘回杏花镇漫天满地斑驳的杏花荫里,师傅每年都会用跌落的杏花酿酒,等来年年关犒劳戏班园里的众弟子。 想着想着嘴儿也馋了,抬眸问冯青:“府上有杏花酒吗?” 冯青一愣,旋即又摇头:“王爷一般都喝御用的贡酒,杏花酒是民间散酒,入不得王室。” “这长安城中,可有杏花酒售卖?”闻如玉馋极了,很想喝一点。 冯青瘪了嘴:“公子,你身上有伤,不宜饮酒。” 闻如玉只觉一阵心累,堪堪往榻上一躺,虚虚地阖上眼。垂落的长发袍摆如羽翼软了下去,铺开在他身下,纤灵的身姿逐而显露出来,灼若芙蕖出渌波,妩媚又惹人惜。 他动了动微显苍白的唇:“突然想一点喝。” 冯青恨自己不是王爷,否则定会将他宠进骨子里,瞬间生出想纵容他一次的意愿,“公子,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安排晚膳。” 说完抱来毯子,轻轻给人盖上,才退了出去。 闻如玉掀起点眼帘看了下窗外天色,落日正好西去,一束余晖透过芭蕉叶枝丫,斜斜洒入镜圆花窗,落下深深浅浅的暗影。 时辰尚早,可以小睡一会儿。 他光裸的玉脚还搭在榻边,毯子斜斜搭在身上,也懒得挪动自己,重新阖上眼眸,开始睡觉。 冯青回来时,他已经睡着了。 看见露在外面的玉脚,赶紧用毯子给他裹好,抱上榻。 闻如玉听见动静,醒了过来。 开始还以为是萧震,慌忙睁开眼睛来看,却见冯青一脸的尴尬,“公子,我吵到你了吗?” 闻如玉把偏着大头一摇,“没呢。” “晚膳准备好了,你要现在吃,还是休息一下再吃?” “现在吃吧。” 闻如玉睡了极浅的一觉,此刻也没了睡意,索性让冯青将他扶起,送到桌子边上。 冯青很懂事,依然给他找来软垫,垫在硬木椅上,扶人坐下后,又麻溜地摆开碗筷。 闻如玉见到一坛酒。 冲冯青笑了笑:“不是说,我不宜饮酒?” 冯青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公子想喝,喝一点也无妨,少喝一点吧。” 边说边给他斟上酒,说一点就一点,浅浅的一点,酒量好的人还不够漱口。 闻如玉闻到一股熟悉的酒香。 神色微愕,端起杯:“是杏花酒?” “嗯,我骑马去了趟城南,哪里有家民间散酒坊,几乎各种花酿的酒都有。”冯青先给闻如玉舀了碗粥,“公子,先喝点粥垫垫胃,再喝酒,这样才不会伤身子。” 闻如玉不得不佩服他的贴心,点头答应,“好!” 安安静静喝完粥,小口抿起酒,杏花的香气与酒香缠绵,芬芳肆溢,虽然比起师傅酿的口感要稍微逊一筹,不过能喝到,已经是一种满足了。 闻如玉心情愉悦地眯起眼睛,幸福感瞬间爆棚。 喝完一杯又让冯青斟满一杯。 两杯杏花酒入腹,闻如玉有些微醉意,淡色的唇瓣漾起一片红润水泽,脸颊亦泛起层薄红,迷离又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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