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可能!”他又不是疯了,敢对主人起不轨之心。更何况,他小声嘀咕道:“我只喜欢女人。” 听到这话的梅楚江笑容微僵,不自觉垂下了头,好半天才回道:“那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听出梅楚江话里隐含的怒气,陆明有些莫名,“你怎么了,难不成我看起来像对主人有什么心思的样子吗?再说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梅楚江只深深看了他一眼,双腿夹紧马腹,加快了速度。 * 一路上很奇怪,秋云尘觉得。 进城时的盘查很严,他知道各方势力都在寻他。可无论进哪座城,都毫无阻拦地被放行,连上马车来瞧一眼的都没有。 一行五十人以上的队伍,大摇大摆地进城,竟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他不敢相信重明教的能力有如此大,若是连官府都能收买了,还要他们这些武林各派有何用,不如让魔教统一江湖。 到城里歇息的次数很少,多数都是宿在荒郊野外。每回离开车厢,都会被罩上一层黑布,他只能凭听声来判定自己身处何方。 到达胡城时已是深夜,许是因为到了自己的地盘,秋云尘难得出了马车透气,还住进了城中最大的客栈。 他终于知道为何无人盘查这支队伍。 所有重明教弟子皆穿黑衣,外袍后用银丝绣了五只信鸽,马车上刻了聚器门的标志——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 难怪,难怪…… 没想到聚器门竟和重明教狼狈为奸! 聚器门归属朝廷,乃江湖中最富裕的门派。每年通往南北的商队数都数不清,只要携带通行令牌,即使已经宵禁,也可进入任何一座城池。 不过聚器门敢与魔教合作,就不怕上头追究彻查,惹恼朝廷?同时秋云尘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天大的利益,能让一向中立的聚器门向重明教伸出结交之手? 可事实总是出乎人意料,在他看到端坐于客栈内的聚器门少门主——商千羽时。 商大公子从不委屈自己,因此这客栈早在其入住当天,就被整个包下,里面一应物品皆按他喜好供应,甚至连客栈原本的厨子都暂时回了家。 “秋盟主,好久不见。” 刚一跨进客栈大门,商千羽就笑着迎了上来,整个人依旧捂得很严实,大半张脸都遮在了毛领里,只露出额头和两只眼睛。 小童间颜抱剑立在他身侧。 他们身前的桌子上,饭菜还冒着热气。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知晓商千羽与魔教有联系,秋云尘也还是点头回应,“商公子别来无恙?” “无恙,劳烦秋盟主惦记。” 说着商千羽又看向姬挽青,“属下近日新得了个精通南北菜肴的厨子,想必教主十分需要。” “嗯,有心了。” 也不管秋云尘心中掀起多少惊涛骇浪,姬挽青只揽着他入座,伸手拿了桌上的蜜桔,仔细剥好喂进他嘴里。 商千羽也坐了下来,“一路上我都打点好了,明日拿着我的令牌就可通行无阻,七玄洞和其他门派的人我会想办法拦住。” “辛苦了,你先去歇息吧。” “是。” 明显就是吩咐下属的姿态,姬挽青看起来没有一丝不自在。 口中的蜜桔咬下便汁水四溅,甜得有些腻人。吃完一整个后,秋云尘就不得不饮了些茶水去味,并拒绝了姬挽青剥开的第二个。 等用完晚饭,他们上了三楼。 秋云尘始终没有问过任何问题,只做个旁观者,上楼后也由着姬挽青替他洗发沐浴,最后钻进早已暖好的床铺。 发丝已被姬挽青用内力烘干,他躺在里侧,盯着屏风后那道模糊的身影,心中竟有些微慌张。 面具后的脸他十分熟悉,熟悉到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姬教主可真是谨慎异常,到现在还不肯以真面目视人。” 头一回听秋云尘用这种语气同自己说话,姬挽青新鲜得很,他低头坐在床边,无奈道:“非我不肯叫你看见我的脸,只是我长得奇丑无比,怕吓着你。” 他们离得很近,温热的气息扑到秋云尘脸上,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眼神有些飘忽。 他们曾同床共枕,曾相拥而眠,即使分离许久,身体的记忆依旧存在。 姬挽青用双臂将他固定在身下,温柔地覆上他的唇。只是轻轻地舔舐,却让他忍不住抱紧身上人的腰,迎接这场久违的亲近。 客栈里都换上了重明教的人,陆明向来是贴身伺候主人的,因此撂下邀他一同喝酒的右教使,上楼去问还要不要换水。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还未走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细碎的喘息和低吟,他的手即刻僵在了袖子里。 “都说了来陪我喝酒,现在知道为何了吧?”梅楚江拎着酒坛靠在柱旁,朝他眨了眨眼。 “你怎么不说清楚?”陆明简直想一头撞到柱子上。主人武功深不可测,他走路又未曾收敛,恐怕早已惊动了里面的人。 听墙角虽不是头一回,可听主人的墙角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你自己蠢怪谁?”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的事情,偏偏这傻小子毫无所知。 梅楚江扯住陆明的衣袖往楼下拉,“行了,陪我喝酒去,商公子家酿的新品,得尝尝。” * 秋云尘累得快睁不开眼睛,姬挽青细细擦了他身上的汗,各处清洗了一遍。替他穿上中衣后,再叫人来换了被褥。 “云尘,困了?” 差一点就进入梦乡,秋云尘瞪了一眼吵他入睡的混蛋。 这一眼毫无用处,姬挽青的目光柔得快能滴出水,他牵起朝思暮想之人的手,覆在自己的脸庞。 秋云尘猛地撑起上身,五指在姬挽青脸侧摸索,然而半晌过去,他并未摸出什么。 不是人/皮/面具…… “你果然还是在意”,姬挽青叹了口气,抓住秋云尘的手,“云尘,我原本就姓薛,薛淮玉是我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 所以他们本就该生得一模一样。 秋云尘惊地睁大了双眼,他听说薛家共有三子。长子薛淮君,继承其父家业,从商。次子薛淮玉,师从逍遥门,习武。而三子薛淮昭,早在六岁时就已病逝。 如今再次提起往事,姬挽青只记得他六岁那年同兄长偷跑出门,要去瞧六里道新来的杂耍班子。 看了一半饿了肚子,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趁兄长看得着迷,他偷摸出去,想买点儿东西垫垫。 可这一走,就再也没能回去。 十八年前重明教还有余孽散布在武林各处,为练邪功到处抓年幼的孩童,薛家的孩子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 谁也没想到,最后竟是他杀了先教主,坐上那个用鲜血浇铸而成的高座。 “你是,薛淮昭?” “不,我是薛淮玉。” 见秋云尘不解,姬挽青解释道:“淮昭从小身子就不好,寻了许多医师都无解,最后有个道士上门,说他是被恶鬼缠了身。 这解决的法子就是将身为孪生兄弟的我们替换,以此瞒过恶鬼,所以我们就换了名。” 姬挽青没有说出口的是,为了彻底骗过恶鬼,那个被换过去的孩子必须真正死去。所以他被重明教抓走,并不是一场意外。 可惜他没死成,早在他把薛淮昭关起来,替换其身份进入薛家的时候,他那个愧疚了十八年的兄长就已经认出了他。 所以逍遥门一事,其中做了推手的还有薛家。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估摸着最晚后天才能有,又卡住了,抱歉。
第36章 暗念 各派精英损伤惨重,武林盟主大喜之日被擒。无论是哪一件,都昭示着武林正道的无用可欺,无形的巴掌狠狠打在他们脸上。 若说前几回还能借口说准备不足,受人蒙蔽。可这一次,明明已经用上玄机派的伏魔阵,七玄洞刘掌门亲自压阵。 多年前的惨状又重新上演。 刚倒下的同门,下一刻就持着武器杀向自己,无穷无尽的蛊虫,活/死/人一样的傀儡…… 他们一路追击,甚至连魔教的影子都没抓到,武林盟失了盟主,更是恨不得将魔教连根拔起。 愤怒与恐惧同时升起。 赏剑会就定在正月初十。 这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武林各派却要日夜奔袭,连年都过不了。那些小门小派被吓破了胆子,龟缩起来不再参与纷争。以武林盟为首,七玄洞、沙环派、南渊山庄等在江湖中排得上号的门派都不约而同带上最精锐的弟子前往。 昔日魔教教主姬笑离死后,其手下总教使白崖领着尚为年幼的新教主签下合约。 其一重明教不得再踏出雾居山五里的范围,不论缘由。 其二重明教不得再残害无辜,尤其是做操/控死尸、制作傀儡等天怒人怨之事。 其三玉苏剑作为战利品归逍遥门保管。 其见证者——通音寺无念大师。 此次魔教教主不仅出了雾居山,还放出傀儡、蛊虫,操纵死尸,无疑是撕毁合约。 武林盟代盟主顾萧满与各派主事者在出发去胡城之前,一同敲响了通音寺的大门。 无念大师早已圆寂,如今那纸合约就在其徒孙净明手里。 于是通音寺主持空缘,携净明与寺中武僧同往。空缘下山的消息传出,武林中那几座巨山终于有了动静。 当年参与围剿一事后便远离俗世、休养生息的欢夜谷、紫霄观、侍剑山都发文痛斥重明教背信弃义。 这已不是武林正道与魔教之间的小打小闹,牵涉了四尊庞然大物,就变成了整个武林的纷争。 硝烟无声侵袭。 * 收到那封长达三千字,按了四派主事者鲜红手印的信时,秋云尘刚睡醒。身侧之人呼吸沉稳,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印满了暧昧的红痕,他撑起身子,左手轻轻掐住对方的脖颈。 真是对枕边人毫无防备。只要他用力掐下去,就能彻底解决这个让武林正道烦忧的罪魁祸首。 可他们昨夜才拜了堂,成了亲,在整个重明教教众的见证下,牵着手入了洞房。 若是教主突然死了,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武林盟主怕是立刻就要下去陪葬。 那就得出了雾居山才行。 他思索着要如何让姬挽青带他去胡城,没察觉到身下人已经睁眼,轻轻抓住他的手摩挲。 “在想什么?” 声音有些嘶哑,是昨夜用得太过了。 秋云尘回过神,俯下/身啃上姬挽青的脸颊,毫不犹豫道:“想你。” 云尘从前可不爱说情话,都是用那双情意绵绵的眸子看着他,看到他只想狠狠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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