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靖之瞧着毫不设防的凤长生心生叹息,幸而他的自制力尚且奏效,不然不识人间险恶的凤长生早已惨遭蹂.躏。 凤长生舒服得微微阖上了双目,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将军说我妙手回春,我说是将军妙手回春才是。” 不知凤长生倘使知晓其具体是如何妙手回春的,会作何反应? 商靖之自诩并非禽兽,但他能在酒楼之上,对着可怜可爱的凤长生生出欲.念,较禽兽好不了多少。 凤长生有些发懒:“将军要我自私自利些,我能自私自利地请将军多为我揉一会儿么?” “好。”商靖之自不会拒绝,他将凤长生整副身体转了过来,背靠着他,这样凤长生能更舒服些,他揉起来也更顺手些。 凤长生枕着商靖之的心口,问道:“将军亦会为红颜知己揉肚子么?” 话音落地,他发现自己糊涂了,商靖之此前显然不知来癸水可能会肚子疼,怎会为红颜知己揉肚子? 这凤长生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商靖之皮笑肉不笑地道:“不会。” “将军此番屈尊了,长生谢过将军。”凤长生感激地道。 “长生客气了。”商靖之原先不爱生气,遇上凤长生却总是生气。 气得狠了,他便亲了亲凤长生的额头。 凤长生由着商靖之亲,与此同时,好奇地道:“将军亦爱亲红颜知己么?” 商靖之故意道:“爱亲,可爱亲了。” “怪不得将军的吻技如此纯熟,熟能生巧便是如此了。”凤长生仰首望住了商靖之,“若是多加练习,我的吻技定能与将军一般纯熟吧?” 商靖之不答,径直吻上了凤长生的唇瓣。 这唇瓣还是更适合接吻,不适合说话。 凤长生被商靖之吻得面生桃花,一吻罢,懵懵懂懂地凝视着商靖之,稍稍缓过气,便又被商靖之吻住了。 商靖之将凤长生亲了又亲,却并不觉得腻味。 凤长生摩挲着商靖之的后颈,虚心求教:“同我接吻与同红颜知己接吻有何差异?” 商靖之低首轻咬凤长生的唇瓣,猛然施力。 凤长生不懂该如何描述自己的感受,疼是有点疼的,可这疼并不教他讨厌。 良久,商靖之才松开凤长生的唇瓣,答道:“你并非女子,但你的唇齿构造与女子一般无二……” 凤长生听到这儿,心脏无端端地被刺痛了,所以他想听商靖之说些什么?说他远胜于那些女子么?可他不过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未曾想,他居然听得商靖之接着道:“我认为同你接吻更销.魂。” 销.魂…… 商靖之竟然用上了“销.魂”这一词。 凤长生顿时欣喜若狂,主动吻上了商靖之。 商靖之立即反客为主,缠住了凤长生的舌尖。 这一刻,凤长生直觉得自己的唇舌是为了同商靖之接吻才长的。 黏黏糊糊的吻持续了许久,商靖之才成功将两双唇瓣分开。 凤长生凝了凝神,后又道:“我耗费了将军不少银两,但我眼下身无分文,待我日后赚了钱,定会一分不差地还予将军,并奉上利钱,将军容我先欠着可好?” 从小到大,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赚过一文钱。 他不知民间疾苦,从不为生计发愁。 现如今,他业已无家可归,凤家的钱财与他再无干系。 他须得先养好伤,再思量思量如何赚取银两。 商靖之听凤长生说得生分,不由又动了气,可他与凤长生的确生分。 他压抑着熊熊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地道:“长生,你在这府中所有的吃穿用度都不必还。” 凤长生反对道:“我岂可白吃白喝?” “那便先欠着吧,还不还由你自己做主。”商靖之用自己的唇瓣磨蹭着凤长生的唇瓣道,“适才的吻可算作利钱。” “适才的吻不可算作利钱。”凤长生坚持道,“我要向将军报恩,适才的吻只能算作报恩。” 商靖之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确实曾挟恩图报,不过而今他只想凤长生心甘情愿地同他接吻,凤长生瞧来似乎乐在其中,却原来,只是为了报恩。 气归气,他的右手仍旧揉着凤长生的肚子。 凤长生见商靖之变了脸色,赶忙道:“虽是报恩,我亦是愿意的。我今日初次尝试与人接吻,全然不知该如何形容接吻的感受,方才将军提及‘销.魂’二字,我才知我的感受便是‘销.魂’,我曾说我兴许会喜欢上与将军接吻,如今,我想说我兴许已喜欢上与将军接吻了。” 商靖之很是好哄,即刻被凤长生的这席话哄好了。 凤长生见商靖之面色缓和,忽而想起一事:“将军今日不上早朝么?” 商靖之回道:“今日休沐。” 凤长生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耽误将军上早朝了。” 商靖之凝望着凤长生道:“长生,我知你并不贪图功名利禄,更想做纨绔子弟,但我认为你既得了会元,便该当好生庆祝一番。” 凤长生猜测道:“将军想请我家人、陈大人、陈姑娘以及当时参加诗会之人一道庆祝?将军想要他们知晓我得了将军这一靠山,不能随意欺辱?亦想趁此机会为我出气?” 商靖之严肃地道:“长生是如何想的?” 凤长生婉拒道:“我更希望我的靠山是我自己,而不是将军,纵然我眼下不知自己将来要做什么,是否能做出明堂来。” 商靖之提议道:“在长生长成自己的靠山前,将我当作靠山如何?” 凤长生踟蹰良久,终是答应了:“好吧。” 商靖之含笑道:“伤筋动骨一百日,宴席便设在白日后吧。” “嗯。”凤长生张了张口,又阖上了。 见凤长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商靖之了然地道:“你想问你爹娘如何了?是否知晓你在我府中?” 凤长生承认了:“我是不是很犯贱?爹娘明明不顾我的死活,我却还惦记着他们。” “这乃是人之常情。”商靖之问道,“你希望他们知晓或是不知晓?” “我希望他们知晓,匆匆赶来见我,向我致歉,保证以后会好生待我,即使我是不男不女的怪物,仍会好生待我。”凤长生话锋一转,“但我清楚,他们就算保证了,亦不是出于本心,而是迫于将军的权势。我心知肚明,自己对于他们而言,已一文不值,他们想要的是能光宗耀祖的儿子,可我不是,永远不会是。故此,他们绝做不到真心实意地好生待我。” 凤长生所言字字泣血,商靖之一时间心如刀绞。 凤长生苦笑道:“将军问我的这一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我尚且心存幻想。” 商靖之暗叹:如此懂事的凤长生却有一双如此绝情的爹娘,委实是命运多舛。 凤长生以额头轻蹭着商靖之的心口:“爹娘可有打听过我的下落?” 商靖之坦言道:“他们不曾打听过你的下落,倒是你的长姐到处打听过你的下落。” “长姐?”长姐与凤长生同父同母,但凤长生平日里忙于念书,与长姐的往来不多。 长姐年长凤长生足足九载,当年,爹爹见娘亲迟迟生不出儿子,便纳了一房妾室。 他还有一个二姐,仅仅长他一日,便是妾室所生。 他是爹娘期盼了多年的儿子,可惜只是半个儿子。 半个儿子不及一个女儿,至少女儿是正常人,而半个儿子是怪物。 自小,爹娘便常常当着长姐的面,用他来贬低长姐,幼时,他很是得意洋洋,甚至曾欺负过长姐。 他一直记得长姐怨恨的眼神。 后来,他长大了些,懂得道理了,多次劝爹娘待长姐好些。 爹娘却恍若未闻,不是赞许他文章精妙,颇有凤家之风骨,便是赞许他前途不可限量,是要供入文庙的人物。 是以,他并不认为长姐在意他的生死,长姐应该幸灾乐祸才是。 昨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癸水,爹娘恨透了他,理当会待长姐好些吧? “对,长姐。我尚未告诉任何人你在我府中,所以你的父母必然认为你尚在狱中,而你的长姐见不到你,又听闻你当众来了癸水正忧心忡忡。” 他的思绪被商靖之拉扯了回来:“我想见见长姐。” 商靖之柔声道:“好,今日天色不早,便明日吧。以免你长姐担心,我会先命人知会她一声。至于你爹娘处,亦要知会一声么?” “不必了。”凤长生阖了阖眼,“他们并不在意我,知会他们做什么?不是自讨没趣么?” “便如你所愿。”要是换作商靖之,有这样一对父母就算他们悔不当初,痛哭流涕地跪在他面前,哀求他的原谅,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他们是凤长生的父母,必须由凤长生自己决定,他不便干涉。 凤长生不愿再想爹娘,便对商靖之道:“将军,我饿了。” 晚膳早已准备妥当了。 商靖之扬声道:“传膳。” 不多时,四红汤便送来了。 “四红汤由花生、红枣、红豆以及红糖熬煮而成,有补血益气之功效,你失血过多,须得多喝些。”商靖之舀了一勺,喂予凤长生。 凤长生不由双目生泪,商靖之周全得很,他此前从未喝过四红汤。 一到信期,娘亲便会关着他,不许他踏出书房一步。 他若向娘亲诉苦,娘亲只会命他忍耐;他若不向娘亲诉苦,娘亲便对此不闻不问。 商靖之眼见凤长生要哭了,惊慌失措地放下青瓷碗:“肚子又疼得厉害?我给你揉揉?” “好多了,只是有点疼。”凤长生与商靖之四目相接,“我长至一十又七,将军是待我最好之人。” 所幸凤长生是出于感动,而不是因为难受。 商靖之舒了口气,继续喂凤长生四红汤。 凤长生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身上的伤已好转了,不必将军亲手喂。” “我愿意喂。”待商靖之将一碗四红汤喂罢,四菜一羹便上齐了。 他取了一只白蟹,细细地蟹肉挑出,送到凤长生唇边。 凤长生莞尔道:“将军待我未免太好了。” 商靖之回忆道:“我亦曾帮小我一十二岁的妹妹挑过蟹肉,蟹是我从河中捞上来的,又小又瘦,我险些为了捞那蟹淹死。” 凤长生从未听闻过“鬼面将军”商靖之有一个小一十二岁的妹妹,可想而知,商靖之的妹妹恐怕已不在人世间了。 “三年前,我这幼妹被人剖开了肚子,肠子流了一地,沾满了黄沙,据说她当时一直在向我求救。”商靖之眸色阴沉。 凤长生思忖着措辞,直觉得不管如何安慰皆无济于事,最后他只吐出了一句:“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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