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靖之勾了勾唇角:“她是被我克死的。” “她是被人害死的,绝不是被你克死的。”凤长生思及商靖之曾说过其双亲亦是被其克死的,他并不了解具体情况,遂问道,“将军能同我说为何觉得自己克死了双亲与幼妹么?” 商靖之面无表情地道:“我不想说,对不住。” 凤长生并不想强人所难:“无妨。” 商靖之又喂了凤长生一块蟹肉,凤长生含在口中,并不咽下,接着,覆上了商靖之的唇瓣,进而撬开商靖之的牙齿,将蟹肉送入了商靖之口中,再接着,他抵着商靖之的唇瓣道:“他们不会怪罪将军,只会心疼将军。” “多谢长生安慰我。”商靖之从不曾向任何人谈及自己惨死的家人,面对凤长生,他却数度不由自主地提了,显是本能地想从凤长生处索求安慰。 凤长生邀请道:“将军亦未用晚膳吧,一道用可好?” 商靖之闻言,情不自禁地盯住了凤长生的唇瓣。 凤长生会意,无论商靖之喂他什么,他都会分商靖之一半。 半个时辰后,俩人方才用罢晚膳。 商靖之意犹未尽,揽着凤长生的腰身,一面为凤长生揉肚子,一面啄吻凤长生的发丝。 凤长生昨日肚子隐隐作痛,加之噩梦缠身,并未睡足,而今吃饱喝足,且肚子被商靖之揉得极是舒服,控制不住地犯困了。 商靖之乍然闻得凤长生平稳的吐息,垂目一瞧,这凤长生果真睡着了。 昨日,凤长生遭逢剧变,发了噩梦,今日是该早些睡。 只是这凤长生未免太信任他了,竟能在他怀中安然入眠。 “长生,你勿要太过考验我,我可不是君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凤长生放在了床榻上,令凤长生躺好。 凤长生的衣襟有些许凌乱,他忍不住又将这衣襟拨开了些。 他对自己说他只是想看看凤长生的伤势如何了,但他的指腹却抚上了凤长生的肌理。 他猛地收回手,为凤长生盖上锦被,脑中想的却是阴阳同体究竟是何模样? 以防自己侵.犯了凤长生,他立刻放下床帐,使自己看不清凤长生。 可影影绰绰的凤长生却更教他心动神摇了。 凤长生年一十又七,他的幼妹与凤长生同年,假使并未被蛮夷虐杀,亦是一十又七。 凤长生太小了些,他足足年长凤长生一轮,绝不可趁凤长生昏睡不醒,行不轨之事。 他握紧了双拳,抬足正欲离开,却发现凤长生抓了他的衣袂不放。 他试图拨开凤长生的手,但这手抓得太牢了,强行拨开定会吵醒凤长生,还会伤了凤长生,故而他不得不将自己的这截衣袂撕了下来。 其后,他看着衣袂的破口,暗道:当年汉哀帝亦是如此做的? 待凤长生转醒,已是天光大亮,他一夜无梦,睡得极好。 他环顾四周,发现商靖之已不在了,也是,他又不是商靖之的娘子,商靖之为何要陪伴他渡过漫漫长夜? 而后,他觉察到自己手中似乎抓着什么,细细一看,竟是一块布料。 这布料是从何而来的?他为何要抓在手中? 他按了按太阳穴,努力回忆,却想不起什么。 但这布料分外眼熟,好像……好像与商靖之昨日穿的那身衣衫的料子一样。 他昨日抓着商靖之的衣衫不肯松手,商靖之便将衣衫撕了? 他正思索着,突然听得经过的仆从闲话道:“将军昨夜似乎练了一夜的武,还折断了一支戟。” “听说将军快出征了。” “本来将军待在金陵的日子便不多。” “将军不是藏了个美人么?不是还命人做月事布么?或许好事将近了。” “将军都克死两任准将军夫人了,还是不成亲为好。” “你们两个不准多嘴多舌,主子之事岂是你们能置喙的?” “此处距那小公子的住处不远,你们当心被那小公子听了去。” “小公子?将军断袖了?” “什么?小公子?那要月事布做什么?” “住嘴,干活去。” 商靖之练了一夜的武,商靖之快出征了,他为商靖之带来了流言蜚语。 算算日子,凤长生识得商靖之还不足两日,听闻商靖之快出征了,他竟是开始想念商靖之了。 雪中送炭为他披了罩袍的商靖之,将他从牢房中救出来的商靖之,教他要自私自利的商靖之,恨不得将他爹娘挫骨扬灰的商靖之,亲手喂他膳食的商靖之,喜欢同他接吻的商靖之,为他撕破了衣衫的商靖之……商靖之要出征了。 不知商靖之何日出征,何日凯旋? 他抿了抿唇瓣,明知自己的右足足踝尚未长好,还是下了地。 他想去找商靖之。 右足不能沾地,他疼得呲牙咧嘴,便用左足向前跳。 身体陡然失衡,重重地撞在了地上。 他正要爬起来,一抬首,他急着去找的商靖之猝然映入了眼帘。 商靖之将凤长生扶了起来,面色不佳:“你要走?去何处?” 凤长生要走,不执着于报恩了,他理当感到欣慰才是。 于是,他逼自己露出了笑来:“我送你。” 岂料,凤长生扑入了他怀中,道:“我不走,我想见你。” 商靖之捧住了凤长生的双颊,不解地道:“想见我?我有什么可见的?” “嗯,我想见将军。”凤长生被商靖之打横抱起,抬手勾住了商靖之的后颈,并目不转睛地瞧着商靖之,“将军何日出征?” 商靖之原本有些欢喜,听得这话,欢喜一扫而空:“今日便出征。” “今日便出征……”凤长生未料到如此快,霎时眼睛发酸。 “嗯,今日便出征,你好生照顾自己,我不在,你可安心在我府中养伤。”商靖之将凤长生抱到了床榻上头,转身便走。 凤长生急切地抓了商靖之的手臂:“将军何日凯旋?” 商靖之回过首去:“你希望我早日凯旋?” 凤长生坦诚地道:“我……我对将军……将军待我太好了,我对将军甚是依赖,我自然希望将军早日凯旋。” “既是如此,我便不出征了。”商靖之不曾想到凤长生会说对他甚是依赖,只可惜,凤长生所托非人,他并非正人君子,却是登徒浪子。 他本无出征的打算,凤长生若盼着他出征,他可去边疆巡防,凤长生希望他早日凯旋,他便不走了。 凤长生喜笑颜开,后又劝道:“将军还是勿要违抗皇命为好。” “并无皇命。”商靖之观察着凤长生的右足足踝,命人去请大夫。 凤长生阻止道:“将军小题大作了。” 商靖之眉尖一蹙:“你应该多多爱惜自己的身体。” 待大夫来了,确定这右足足踝并未因为凤长生的举动而伤上加伤,商靖之才松了口气。 凤长生笑道:“看,我说将军小题大作了。” 商靖之询问道:“你从何处听说我要出征了?” 凤长生诚实地道:“外头有人谈及此事,被我听到了。” 商靖之决定将府中上上下下整肃一番,但想到若非有人嚼舌根,他不可能从凤长生口中听到甚是依赖他,便作罢了。 凤长生手里还拢着那块衣料子,他将手心展开,问商靖之:“这是将军的吧?” 商靖之答道:“对,你昨日睡下后,我要走,见你抓着我的衣袂,便将衣袂撕了。” “衣袂……”凤长生登时想起了“断袖之癖”的由来。 可是他并非男子,商靖之算不得为他断袖吧? 商靖之多得是红颜知己,他仅仅是奇货可居,商靖之并不心悦于他,当然算不得为他断袖。 “将军破费了。”他仰起首来,亲了亲商靖之的唇瓣,“我再给将军些利钱吧。”
第10章 一吻毕,凤长生关切地道:“将军何故彻夜练武?” 自是因为欲.念疯长,难以入眠。 但这话商靖之绝不会向凤长生坦白,不然,凤长生定会毫不犹豫地自荐枕席,以作报答。 凤长生愿意同他接吻是一回事,颠鸾倒凤又是另一回事。 于是,他凝视着凤长生道:“我不过是想练武罢了。” 凤长生劝道:“可将军白日里亦在练武,太过辛苦。将军乃国之栋梁,须得好生保重,切忌过分操劳。” 凤长生字字生分,商靖之顿生不快,又想去练武了。 若是双方交战之际,他的情绪亦这般容易上下起伏,他怕是早已去见阎王了。 他命令自己平心静气,须臾,端了盆热水来,绞了锦帕,为凤长生净面。 “将军何苦屈尊伺候我?”凤长生不习惯被人伺候,在家中——凤府之时,娘亲并未派人专门伺候他,他亦不觉得有何不方便。 现下想来,娘亲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害怕多一人知晓他的秘密。 商靖之便将手中的锦帕递给凤长生,又将牙粉,杨柳枝摆在了矮几上头,自己则去了书房。 待凤长生梳洗罢,春雨便送了早膳来。 ——春雨是被商靖之指派,专事照顾他的。 早膳是一碗核桃枸杞粥与一碟红枣糕,俱有补血益气之功效,显然是商靖之特意吩咐的。 左右不见商靖之,凤长生问道:“将军何在?” 春雨禀报道:“将军正在书房处理军务。” 也是,商靖之贵为镇国将军,与无所事事的自己截然不同。 凤长生先前的人生被四书五经填得满满当当,从未清闲过一日,连逢年过节都不例外。 就算是最紧要的祭祖的日子,他在列祖列宗面前磕过头,向列祖列宗起过定会光宗耀祖的誓后,便须得去用功了。 现如今,他不必再念四书五经,竟空闲得浑身不自在。 他分明不爱念书,幼时甚至曾为了能歇息一日而与娘亲大吵大闹。 娘亲并未答应,他被娘亲抽了十下手心后,又在娘亲的监督下,一边看《诗经》,一边委屈地抹眼泪。 他以为娘亲会心软,娘亲却嫌弃地道:“哭什么哭?勿要将《诗经》弄脏了。” 那时候的他手很小,拿稳《诗经》很是不易,只能将《诗经》瘫在书案上。 他受了一次教训后,又重蹈覆辙了好几回,娘亲同样没有心软。 天长日久,他便学乖了。 年十四,他来癸水了,即使难受得连坐都坐不住,他还是会乖乖地坐在书案前用功。 他第一次疼得晕厥过去后,一醒来,见得娘亲,正要向娘亲诉苦,娘亲却只命他用功。 他委屈得默默饮泣,娘亲抱着他,慈祥地说莫要怪她心狠,她亦是为了他能挣个锦绣前程。 他自责难当,跪在娘亲面前,向娘亲保证他再也不犯懒了,定不会教娘亲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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