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令举箸举棋不定,每一样都想吃。 “给。”姜堰拿公筷给林令夹了块鱼肉,细心的把鱼刺挑出来。 林澄瞧见他为林令夹菜,脸色才好些了,给身旁的任纯钧夹了口鲍鱼。 林令如愿以偿的把每一种菜类都尝了味道,最后上的点心是西洋奶油鲜菓露。 将樱桃、橙子、草莓等五六样水果切成拇指大小的丁状,浇入白凉果凝固,鲜奶打发成沫状,抹成鲜花固定在果冻上。 林令、任纯钧拿了小勺,一人一杯挖着吃,连彩玉翠菊也有。 “真好吃呢,少爷。”彩玉对林令说。 “这果冻性寒,不能多吃。”任纯钧说。 林令点点头,吃完这小小一杯,就停了口。 “一会要放烟花爆竹,我们就在这里看看吧。”林澄说,小年热闹,云临帝解了宵禁,还允许放烟花乐呵热闹,所以今晚人多,接踵而至。 林澄怕发生踩闹事件,出于安全考虑,这般提议。 “好!”林令整天处于兴奋状态,能在外面待多一些时刻他求之不得。 灯火阑珊与黑夜分明,银河瀑布在天上,好似一直走一直走就能触摸到星星。 亮红的火光从黑暗冒出,升上去,升到半空,“飒”得散开,许多股金丝倒垂下来,一股接一股,一声接一声,爆炸声接连不断,火光在黑幕上演灿烂的戏剧。 姜堰转头看林令,看他眼里映出的烟花,五颜六色在他眼里迸发。 “唔”林令被姜堰吻住,恰好最大的烟花在半空绽放,只是轻轻的触动双唇。 即使没有看到最精彩的部分,林令也无遗憾,他的脸蛋粉嫩嫩的,看着就能知道他很高兴 烟花会结束人群就散了,已是子时,姜堰带着林令回府,两拨人分开。 任纯钧偷偷看了眼夫君,刚刚林澄都把她的衣袖扯烂了,看来是怒火,任纯钧佩服林澄,这么生气都能笑着向林令分别。 马车上,林令兴奋过后开始发困,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姜堰把他揽进怀里,让林令睡得能舒服些。 林令手里还紧紧抓着灯笼的木棒,姜堰想解开都无法。 回到藏墨居,林令睁开迷离的眼,看见是熟悉的卧室,又要睡过去。 姜堰为他除了衣服,想拿湿帕子为林令搽脸,被他扯住衣袖“别走。” “我不走…”姜堰再三保证,才松了林令的手。 “我的小猴子小猪呢?”林令嘟囔着。 “在这呢这呢。”彩玉把灯笼拿进来。 “给我。”林令接过,爬起身,把灯笼放到床台,左摆摆右摆摆,让小猴子和小猪亲密的靠着,才满意的停下来欣赏。 姜堰挥手让彩玉退下,端茶杯喂林令喝水。 “睡吧。”姜堰散着发,敞着怀,下床去熄灯,内室里只留夜明珠照明。 一夜好梦…… 翌日,日上三竿,林令才起床,姜堰靠在床头手里拿了本佛经,又伸手摸了摸床头的灯笼,摸到还在,林令心里甜滋滋的。 午膳后,姜堰说叫了圣手来,身体无大碍也摸摸脉吧。 最近被莫名的腹疼折磨,林令也同意的点点头。 迟圣手是个哥儿,迟家医师之家,不知何因代代单传,无奈之下,迟家招上门女婿,迟重已年过三十,育有两子一哥儿,是当今有名的妇科圣手。 等准备完毕,翠菊进来说迟圣手到了。 “安排在花厅。”林令吩咐道。 翠菊应诺而去。 花厅点了青铜炉,外头飘了小雪屋里暖和,新烧的银霜碳刚泛白。 迟重带了学徒待在花厅,喜姑姑给他们上了应季的冬片茶。 事关林令的身子调理,得知圣手要来的消息,彩玉亲自去请了喜姑姑,奶娘出身的喜姑姑通调理内科饮食,彩珠彩玉不敢托大,老老实实地让位。 姜堰率先走了出去,林令披了皮袄走在后头。 进了花厅,姜堰对迟重很是恭敬,客套几句,就请他为林令摸脉。 林令上了软榻,姜堰坐在另一头。 “得罪了。”因是哥儿身份,没有立小隔扇,迟重洗了手擦干,直接把指头搭在林令的手腕上。 迟重皱了眉头,脸色越发凝重。 喜姑姑瞧着他脸色不对劲,心里不安。 林令咬着下唇。 迟重收回手,脸色犹豫,看了看姜堰,又看林令。问他每日吃了什么,用什么。 喜姑姑为林令一一答了。 “圣手直说无妨。”姜堰神色自若。 迟重便直说了:“我探夫人的脉象,可能是滑脉……” 林令一手抚上肚子,脸色呆滞。 “这……”姜堰被震住了。 “月份浅,不好摸,”迟重也不怕得罪,接着说:“只是,脉象不稳固,怕会流胎。” 他这一句怔住在场的人。 林令听了微微发抖,脸色发白,张了口小喘气。 喜姑姑连忙上前轻轻拍打林令的后背,林令把头掩在喜姑姑袖边 。 姜堰反而显得冷静,一脸沉重地问:“圣手可有法子,帮我夫郎保胎。” “有。”迟重回道,“今后越发冷,月份不到四月前,夫郎尽量养胎而居。饮食也要小心,忌寒忌热忌冷酒,吃些温补的药食。” 迟重边拿了纸张写下药材和饮食禁忌,边说。 彩玉上前领了药材单,迟重又派小学徒和彩玉走一趟,去姜府的药房配药。 迟重见林令小脸苍白,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忧,我虽不是医科大家,但保胎一事我还算熟练。” 林令这才抬起头,面色恍惚,“我前阵就有些腹疼…这会不会有影响?” “从今个起,”迟重看了眼姜堰,“房里事要节制,能的话,到腹鼓成形前,最好停止。” “正是,多谢圣手。”姜堰正色道。 迟重说之前担忧这位朝廷权臣的怪罪,见姜堰一脸认真,才缓和了脸色。 小学徒回来,迟重问他如何,他答一切都安排好了。 迟重对林令说:“按照药方,每日喝两次,三日泡一次药澡。” 话罢,拎了药箱就要走,姜堰站起来送他。 喜姑姑向林令告退说要亲自煎药,林令嗯了一声,看她出去了,呆愣地摸着肚子坐着。 姜堰返回花厅时,看见林令背对着外门,趴在小几上,走近才听见他微弱的哭泣声。 姜堰走到林令身后,背着手,他有些难以置信。 他有负罪感,林令对他来说就是个孩子,他大他十五岁,每回到房里,他控制不住想把他弄哭的念头。 林令听到响动,抬起头,哭过的眼睛红肿,鼻翼随呼吸微微颤动。 姜堰抬手盖住林令的头,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 林令再也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泪水浸湿姜堰的前衣。 彩玉见状,领了小丫鬟退出去,轻轻的把门掩上,叹了口气,守着门外,心里想大爷和峦哥能借此机会培养感情。 ---- 作者有话要说: 夫夫孕期记要开始啦
第17章 李氏接到上京寄来的信已过了一个月后,估摸着林令身孕大约两个月了,李氏才平息了怒火。 如果林令能亲眼看见李氏现在的模样,他会很惊讶——李氏老了许多,两鬓微微发白。 待林令出嫁后,家里没有小孩吊着,李氏一下子垮了精神,这次接到信,李氏又恢复了精力,一叠子的命令发出,沉寂半年的林府活跃起来。 李氏叫来万姨娘,告诉她林令有了身孕,万姨娘还没高兴,李氏又说林令怀像不好,万姨娘一口气没提起来,哭着要给林令吃斋念佛保平安。 “行啦,别哭了,你回去看看有什么要给峦哥儿的,准备准备装箱子抬过来。”李氏对万姨娘和气地说,现在后院就她和万姨娘,早年因林令在,李氏内心有隔阂,现在时不时还能和万姨娘聊天。 万姨娘连忙告辞,她从怀林令起就准备了小衣裳小玩具,后来没有穿过,她还保存完好,就等着有用武之地。 “梓果,你去厢房看看,我记得有一箱子的布玩偶,哪去了?”万姨娘焦头乱额,一会东收拾小衣裳,一会西收拾给林令做的衣服,忙得不得了。 “知道了,姨娘别急。”梓果捧了好几对成套的婴儿老虎鞋进屋里,对万姨娘说。 “峦哥儿年纪还小,才过了初潮没多久,这就怀孕了,我担心他……”万姨娘哽咽难言,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 虽说哥儿可生育,但自古以来,女子怀孕就艰苦,怀孕难产导致的死亡人数居高不下,更别提哥儿了。林令尚在发育,身子骨正长着,怀像也不好,又远在上京,万姨娘实在怕他有什么不测。 “姨娘,万事大吉大利。”梓果劝她宽心,又说太太等着行李装船送给少爷呢。 这才两主仆忙碌起来。 李氏不等林海回来,拿了家里的地契庄子看,又拨了两个鷄庄鸽庄给林令,好让他吃着养身体,亲自挑了好几个奶娘、养婆连带一家子送过去,等万姨娘抬了好几个箱子,零零散散地吃喝玩乐就装一船,海运开往上京。 —— 吃了吐、吐了吃,这般过了两个月,林令的肚子开始鼓起,孕吐才消停了些,现在从林令背后看去,更加消瘦,看不出是怀孕的哥儿。 姜堰每晚都回藏墨居,有他在,林令安心。 林令怀孕的消息没瞒住,姜老太爷、姜老太夫人免了他的请安,又管束府里的下人别乱嚼舌根,金氏更加宝贝林令这一胎,水一样的好东西往藏墨居送,她发落了好几个以前伺候吴氏的婆子,藏墨居底下的热闹才堪堪止住。 丽嬷嬷盯着林令的肚子,她担心林令生出一个儿子,抢了姜柏元的地位,人走茶凉,吴氏走了四年,去世前和大爷的关系也是水火不容,丽嬷嬷冷眼看着大爷老房子着火,对少君不是一般的喜欢。 林令几次三番在半夜呕吐,干呕酸水,脸色苍白,他起床动静大,连带着姜堰也睡不好,他长了好几次嘴,想姜堰回去书房或者要不要给他抬妾室。 林令把这想法和喜姑姑说了。 喜姑姑一脸高深莫测,“大爷心疼哥儿,哥儿就受着,什么话也别说,养着身子就好了。” 又问林令“是不是有谁想爬床当个姨娘,我老了但手段还不老。” 在上房守着,果然见几个外院的婢女想往林令身边凑,让少君开口给大爷纳妾。 林令内心藏着这事,吃喝也不好,姜堰给他买回来华清宴的梅花酪,林令拿一个咬了一口含着,没胃口的样子。 “是这不合胃口吗?”姜堰问。 “不是不是,很好吃。”换是以前,姜堰能给他带回什么东西,林令早就喜滋滋的蹦起来,现在后院人心浮动,恨不得在正夫郎怀孕期间扒上姜堰,林令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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