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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厢情愿

时间:2023-08-25 04:00:09  状态:完结  作者:文字爱好者3

  他说他喜欢。

  若有若无的爽朗笑声,空空荡荡地萦绕在他耳畔。

  他每日抱着木牌入眠,白日里便去庙宇寻一通,商行通通不管了,林府上下一片混乱,终于惊动了老夫人与苏翠曼,两人远道而来后,便见这里懵懂的小翎枫,以及极其异常的林则仕。

  大夫来过,诊其脉象,像是误食什么药物所致。

  于是这位大夫便开了催吐的药方,大夫执着筷子抵其舌根,污秽物自喉间涌出,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他本就未曾进食,直到喉间再无他物,仅余血丝拉扯,大夫才将他放下,林则仕胸腔空落落的,微微喘着气,清明些许,起码认得老夫人和二夫人了。

  苏翠曼唯恐翎枫危及自己孩儿的地位,毕竟如此看来,只有翎枫才是林则仕亲生的,便趁林则仕神志不清之时,不经意向老夫人提出要将他送走。

  她本是附在老夫人耳旁说的,但轻轻地落入林则仕的耳畔,便如同暗暗隐藏威胁,他将小翎枫紧紧护在怀里,冷冷道:“我看谁敢。”

  他吐字缓缓,犹如滴水成寒冰,眼神中的火焰似要将苏翠曼吞噬,从前他虽然冷淡些,却不至于这般骇人,苏翠曼躲在老夫人身后,瑟瑟发抖地将他看着,不知眼前的林则仕,是不是真的神志不清。

  老夫人明白苏翠曼无法将别人生的儿子当作亲生抚养,但林家子嗣本就不多,多一两个也无妨,为了让她安心,便安抚她道:“翔枫依旧是我林家长子嫡孙,往后家业还是要交给他的。”

  老夫人都发话了,苏翠曼便只好低头应了声是,转眼见林则仕病情好转,便道:“该回青岳城了。”

  林则仕这回什么借口都没找,轻轻地摇摇头,如往常一般,到那破落的庙宇寻人,他一路上本是有目标而去,可去到后望着狰狞的神明,却不知自己寻的是谁,应该寻谁,他只觉得心里好似被刀戳了好几个洞,是谁,已经将他的心挖出来了。

  他的心,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甚至感觉不到胸膛里的那颗是否还在跳动着。

  直到小翎枫在书房里搜到一副画像,拉着他的衣袖,问道:“爹,你在找他吗?”

  画上之人柳叶眉浓淡相宜,桃花目轻挑向上,鼻尖粉嫩挺翘,鬓间碎发散落,挡住下颔风光,身着薄衣青衫,木簪绾起余下乌发,青葱指尖捏着木簪,好似在埋怨束发之人手艺不够熟稔,将发髻束得松松垮垮的。

  唇瓣未添,可他想不起来了,他到底是谁?

  “爹,他好熟悉,他是谁?”小翎枫眼底蒙上一层水雾,小嘴弯成委屈的弧度,哽咽道,“我觉得他好熟悉,可是我忘了。”

  他头痛得如同千万把刀齐齐插入,使劲地抠着头部,意图将刺人的刀拔出,待老夫人赶来时,青丝已掉落一地,而他儿子披头散发,还在使劲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她大喊一声:“快叫大夫!”

  苏翠曼一见,亦是大吃一惊。

  大夫诊后断言:“应是药物所致神智有异,往后别再让他瞧见可刺激他的物体。”

  二夫人见他手中紧紧拽着画卷,她想着,这是不是大夫所言的能刺激他的物体,便想从他手中拽下来,岂料他却跳起来将二夫人的脖颈掐住,两手齐齐捏住,他失控道:“你放下。”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老夫人惊慌道:“还等什么?!赶紧将老爷与夫人拉开!”

  挣扎间,画卷撕作两半。

  画卷一散,二夫人脖颈上的手渐渐放开,白皙的脖颈点点红痕,她捂着胸口喘气,怔楞原地,见从前在家中高高在上、在商行里一锤定音的人,正跪在地上急切地将画卷拼凑在一起,可是却怎么也复原不了,画卷埋在怀里,丝毫不顾及混乱一片,灰心丧气地垂着头,凄凄切切的泪滴一颗接一颗。

  滚烫擅自夺眶而出,经过脸颊却没了温度,颗颗晶莹往下坠落,眉头拧成一团,深深埋在臂间,他轻轻地,却只能对着虚无喊道,你回来。

  可是,你叫什么名?你是谁?你长什么样?

  我通通不记得了。

  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老夫人皱着眉头,叹道:“换个大夫来。”

  苏翠曼见他如此,思索再三,凑在老夫人耳旁道:“我觉得相公可能中邪了。”

  她们作主请了道士,道士将象山县的宅子上上下下看过,断言书房这些书籍乱人心神,应全数烧毁,又在后山处找到一处坟,坟上插着无字木牌,笔墨朱砂,黄纸画符,摆阵请灵,明言需挖坟移葬别处,且小翎枫命中带煞,极为不祥。

  混乱过后,林则仕只觉昏昏欲睡,脑子一片混乱,刚眯上眼便有一熠熠生辉的朗朗少年,火光中青衫衣袂翻飞,想瞧瞧他的样貌时,少年如烟消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恨不得每日沉睡,想问问他到底是谁。

  老夫人请大夫开了几帖安神药方,待到挖坟之日,更是将药物下得重些,林则仕却有如心灵感应般,拄着木棍来到后山,无字木牌已颓然倒下,几个小道士正往下挖着,他扔了木棍,踉跄上前,怒气中带着凄厉,他绝望地喊道:“不许碰!”

  “不要碰!不许碰!”他上前夺过小道士的铁铲,目光怒气腾腾,凶狠地如同一头被惹怒的雄狮,无论谁上前都要咬得头破血流,提着铁铲对着他们骂道,“不许碰!”

  眼底赤红,目中无神,他紧紧抱住那个无字木牌,焦急地躺入掘出的浅坑,有人在他耳旁絮絮,声音先似清泉叮咚,渐渐演变如泉水枯竭,积极全力所发之声,皆是求他的一句应。

  你是谁?

  清浅的呼吸吹在耳旁,那人仿佛就在身侧,四周皆包围着他,让他觉得安心。

  你在哪?

  老夫人到底有些心疼儿子,忍不住颤颤巍巍地上前,叹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他犹如被人扣住喉咙,呼吸得越来越慢,他将怀里的无字木牌抱得更紧,喃喃道:“我不知道。”

  “子衡,这是个空坟,里面什么都没有,你不要躺在里面,我们回家去,可好?”

  穿透参差枝叶的碎光,衬得他面目白如死人,浑身不带一点温度,整个人生添几分阴郁,浅坑里的他鬓发银丝浮现,青丝散乱泥地,蜷缩地抱着无字木牌,好看的眉眼拧成一团,疑惑不解地望着众人。

  “你们不要扰他安宁。”

  说要祛除身上不祥之气、被拉到一起作法的小翎枫,见此状况,习惯性地想寻一人躲在其身后,却怎么也找不到熟悉的依靠,他只好踌躇地站在原地,小手摸着爹眼角泪滴,而后放在嘴边尝一尝,他道:“爹,咸的。”

  他想逗爹开心,不想他伤心,他好似记着,如若爹不开心,有个人也会不开心,可是他也记不起来是谁了。好似是个很重要的人,可再也去不到他身旁,从那人怀中汲取些许勇气与温暖。

  他连躲,都不知道往哪里躲。

  家仆却将他与爹分开,他不明所以,黑白分明的眼睛抬头望着,从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现下高居临下地冷眼瞥他,嘴角狠厉,毫不留情地下令:“别让二少爷碰老爷。”

  小翎枫被拉开时,心里很难过。

  他原本还有爹,现下连爹也要没有了。

  他尚未做好失去的准备,下意识地推开上前擒他的家仆,深深埋在林则仕的怀中,后者感受到身上的重量,有个小孩将他圈得紧紧的,倔强得哭也不哭一声,他轻轻拍着幼小的孩童,安慰道:“我在。”

  家仆面面相觑,没有老夫人的指令谁也不敢上前,老夫人只转头问道士:“这该如何是好?”

  道士捋着两撇山羊须,故作高深莫测,三角眼转了转,便道:“坟是个空坟,那不祥之物明显附在二少爷身上。”

  老夫人问道:“该怎么办,便去办罢。”

  戌时,道士寻一柴房,将小翎枫困在里头,周围漆黑一片,无一人为他点灯,小翎枫缩在角落里,双拳紧握着放在膝上,茫然地望着周围,他轻轻喊道:“薛叔叔……”

  只有尾音泄露的些许发颤,才知道这个瘦小的孩童是真的在害怕。

  薛叔叔没有来,他再次求助,尝试地喊了声:“爹……”

  可是爹也没有出现。

  镂空的窗棂中见得有一道士,身穿朱砂黄袍,束发盘髻,提着木剑先是原地旋转几圈,嘴里念念叨叨的,而后八次意欲穿透柴房,似要直直刺向小翎枫,小翎枫见此惧怕,只好低下头不去看。

  可他心里越来越荒,不知不觉塞了一嘴的茅草,袖子里露出的腕骨瘦小,两拳紧握,盯紧着眼前,颤抖地作防御状。

  门“啪”地一声打开,修长挺拔的身影破门而入,东倒西歪地跌倒在他面前,将小翎枫护在怀里,虚弱地说不出话。道士捡起被撞落的桃木剑,将黄符烧了兑水,指着小翎枫,对老夫人道,“他喝下就可以。”

  老夫人吩咐家仆,“将老爷拉起来,”转而慈祥地说道,“翎枫,你喝下去就好了。”

  小翎枫虽然平日里有些好吃,但也知道这碗黑糊糊的东西不能乱吃,见着步步逼近的道士,心里揪紧如悬九丈之高,他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林则仕,害怕道:“爹……”

  林则仕喝了安神的汤药,拼着一股精神气才到这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回头夺过道士的桃木剑,抢过碗中的符水喝个干净,未燃尽的灰烬哽在喉咙,怎么吞也吞不下去,激得胃里阵阵抵触,连带着汤药也呕了出来,咳了两声,含糊道:“别再让他喝这些,他前阵子才大病一场。”

  道士也是个三九流的道士,见事情已闹到这般境地,打着哈哈道:“既然林老爷已代子受过,也算有效。”

  老夫人皱着眉头,谢过道士,散了钱财,便见林则仕领着小翎枫往林间走,却没人上前阻止。

  正值夏日,风间清凉,两人躺在浅坑里,林则仕抱着那块无字木牌,小翎枫紧紧地搂住他,趴在他的胸膛,侧头望着四周,林则仕摸着他的小脑袋,问道:“怕黑吗?”

  小翎枫口是心非道:“不怕。”

  待小翎枫呼吸平缓,似是白日惊吓过度,小小的身体轻轻颤抖。

  怕黑吗?

  可是,往后的我们,再无光亮。


第五十六章

  老夫人吩咐几个家仆守着林则仕和小翎枫,经过这么一闹,疲惫地揉着额间,对着正在伺候她歇息的苏翠曼吩咐道:“你也下去歇息罢。”

  苏翠曼在一旁绞着手帕,左思右想,回过头来低声道:“娘,夫君现下恐怕也不适宜回到青岳城,不若夫君便留在此处养病,您先带翎枫回青岳城,我留在此处照顾他。”

  老夫人想起儿子病情难测,只盼望今日道士作法后痊愈,年纪大了便不如年轻时坚韧,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叹道:“那便依你所言,但是子衡生病一事,消息先不要往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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