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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厢情愿

时间:2023-08-25 04:00:09  状态:完结  作者:文字爱好者3

  连日大雨,颗粒难收,农作物通通淹在半人高的洪水,可上贡时日将近,商行不能失了声誉,林则仕寻了更远处所产的稻米,便在那时寻到在象山附近,此处位于城郊,比邻山海,是处风光好地。

  他在象山县买了处宅子,在书房里放上王一新爱看的珍藏,安置舒适的躺椅,披上舒适暖和的狐皮,桌案上的墨迹未干,赫然写着翎枫二字。

  十日后回去,便发现家仆从未按他的吩咐将饭食送去小茅屋,家仆进退两难,一面是林老爷,一面是老夫人。他去给母亲请安时,母亲望着摇篮里的孩儿,他只需舔舔嘴巴,嘟嘟小嘴,小手放在胸前摇一摇,便引得这位老人家笑颜逐开。

  母亲见他来了,未作过多解释,也不许他多问,只道,去看看翠曼罢。

  在青岳城中,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都去小茅屋瞧过王一新及小翎枫,那时世道不好,林府用糠饼作主食,依照林老爷的说法,便是宁愿自家吃得糟些,也要让老百姓们吃上饭。可米价一压再压,仍层层推高至天价。

  老夫人知道在这种时候,如满月宴要摆上三日,未免太过招摇,可林则仕十分坚持,老夫人也只当他爱子心切,在这件事上,便也应允了他。

  只有他知道,三日后的满月宴,是为另外一个不入林家族谱的儿子而设。

  满月宴上,推杯换盏。在王一新给他下药后,加之呕血之症,酒这种物什,他已许久不碰,可宴上不仅有行商坐贾,达官富贵者亦是许多,日后还需他们多多扶持。

  酒过三巡,夜深人静,他提着私留的一袋精米,脚下软绵绵的,仍小心护在怀里,而后放在门口,先是趴在床沿,眯着眼睛打量王一新,醉眼中三四个重影,他朝那虚无伸手,小声道,你说我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小翎枫躺在隔壁,睡容与他父亲一般安然,白白嫩嫩,睫毛长卷,却极其瘦小,只比王安歌大一点点,他轻轻地喊着翎枫,声音如同虚无缥缈的微风,轻轻一喊,便不知飘往何处去。

  恍若精力耗尽,他来时只想将精米放下便走,岂料脚边白色麻袋绊得一阵恍惚,白色的米粒从袋中散落而出,他想起在施粥后,他与薛久加的眉来眼去,酒意之下,醋意横生。

  于是,王一新的求饶、小翎枫的哭喊,全都听不见了。

  肋骨断掉那回,林则仕候在门口,等来的是王一新摇摇晃晃的身影,胸膛直抵地板,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手忙脚乱地解着背上的死结,小翎枫在他背上哭得撕心裂肺,好似布条勒得他快喘不过气一般,他竟开始哀求,抱抱小翎枫。

  一抱起小翎枫,他便毫无顾虑地直往地面栽去,小翎枫在里面哭得极其心伤,可他只见王一新嘴边溢出的血,肋骨断了的人不能移动,安置好王一新,才去找离这最近的大夫。

  他起先不敢进去,踌躇难行,后又忍不住进去,王一新胸前被两块木板固定,小翎枫哭得满脸通红,唤不回王一新的一丝神智。他没照料过孩童,亦不知如何与之共处,待小翎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夫提示该喂他一些温水,小翎枫舔舔嘴唇,好似是什么人间美味。

  而后他才想起取出今日想送的拨浪鼓,笨拙地逗着小翎枫,直到小翎枫不再哭了,再唤薛久加过来。

  “我不想看了。”

  王一新从轮回镜中退出,闷闷地说道。

  他呀,不过是仗着自己喜欢他。

  而这一段,何尝不是将他尚未结痂的伤口再次扒开,灌着些许掺杂泥沙的药粉,再掺几分看似纯净、实则渗人的盐水,慢悠悠地洒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一面祈求着伤口快些痊愈,一面暗下狠心在伤口上留疤,好让他往后可以隆重出场止血祛疤。

  人是他,鬼也是他。

  疼不疼?疼啊。

  他本以为,在轮回镜中窥得林则仕曾对他好过,即便他仅是帝君所历的情劫,他也心甘情愿地回去,他念着短短几月的旧情,两人纠缠整整六年的过往,总不能因着他寿命短暂,便草草了结。至少,临死前,林则仕与他也算修成半个正果,而他固执地寻着林则仕从未说出口的答案,他亦在轮回镜中寻到了。

  要他放手,他做不到。

  可他分明见得,在六年间冷漠至极的林则仕,同样做不到。

  往后的故事他都能猜到,林则仕要小狗蛋的血,也是因着他误以为真的对二夫人下了双生蛊、怕害了别人家的小孩的缘故,以为只是要一滴,他却给了一碗,足够偿清。

  三年内默默上了无数次碧落山,给他们留些衣物书籍的人,都是小柿子,当然,起初他以为那个人是薛久加,问了他许多次,总是不承认。

  往后的那些,无非就是在为林则仕的狠心找个由头,说他身不由已,两人之间多多少少都夹杂着些阴差阳错,其实暗地里对他还是不错的。

  可暗地里对他好有何用?他明明就站在他眼前,他却吝啬地给他笑容,多一言关切都是多余,背后却又是一副默默奉献的姿态。

  是要他内疚吗?是在说他受了这许多苦,他亦过得不容易,两人功过相抵,不相上下,往日过错,便应强硬地一笔勾销。

  所以,到头来他所受的煎熬、承受的无情皆自作自受。

  他本应对他谅解,他对林则仕做那种事确实有错在先,也能理解老夫人的逼迫及接管商行的无奈,可这些,都尚且不能构成林则仕冷清冷面的理由,他觉得给过自己很多次改错的机会,可他没有给过向他靠近,两人好好过日子的机会。

  本着殷切的心情回顾这段已悄然流逝的记忆,可看到这里,这一大堆由头结合起来,他觉得林则仕明明很无耻。

  从头到尾都藏着坏心就算了,偏偏表面上对你恨之入骨,暗地里却对你无微不至。

  林则仕这样做,他会因此难过,亦会因此心软,却未引起他半分同情,如若他那时愿意将实情告知他,兴许事情便不会演变成今日这般处境,他偏偏选择独自决意,最后谁也护不住,两人互相折磨,白白吃了许多苦。

  他可以被帝君待一芯的好感动得一塌糊涂,因着他在这一世中,于那一段仅是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可对于这样的林则仕,他却感动不起来。

  说他深情,他只能感动他自己。

  这个天下第一的大傻子。

  他垂下眉眼,极其沮丧,心酸叹道。

  “爱又不够爱,狠又不够狠,说好听了是仁慈,说难听了便是窝囊至极。”


第五十五章

  这段所见,王一新尚且存疑,司命星君好坏不知,忠奸难辨,偏偏轮回镜中所现皆毫无保留地偏向林则仕,说他有着数不尽的苦衷,且极其悲痛地独自忍耐一切。

  他再一想,在前世中,他在天庭的仙缘并不好,天庭众仙皆拥护着帝君,而面对闯下大祸的自己,怕不是都想着要自己赶紧去死,千万别拖累帝君才好。

  司命星君应该也不例外,轮回镜所看是否真实,他始终不敢全信。

  可有他参与的过往偏偏勾起了已然渐渐褪去的记忆,本已淡去的色彩,仅需寥寥几笔重绘,便可以铺天盖地叫嚣着,这些都实实在在地发生过。

  话本中里的主角,要诉说其苦衷,总要先叙一段他身世凄惨的过往,再述其无可诉说的衷肠,然后告知世人,瞧瞧,不能全怪他,做出的每一个决意,背后皆有千千万万个缘由。

  可这些,又算什么苦衷呢?他根本没与他商量过他是否愿意留在林府,只因自己说了林府极其压抑,便不再提么?他无法割舍身上的责任,便善解人意地认为不愿他割舍碧落山的一切么?

  如果说这是一件事,那后来呢?后来他已经打定主意下山,要与他纠缠到底,在林府旁建造小茅屋,仍固执地只字未提,他虽默默做着许多,可这些事宜若无轮回镜,谁能瞧得见?

  往后的日子明明都已经绑作一处,为何不对他好些?既是对他好,为何又不光明正大,非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叫人看不见。

  叫他往日爱亦爱不得,现下恨亦恨不得。

  司命星君见他在一旁沉思,道出他心中疑虑:“小药仙,你不必怀疑,你所见的皆是真的,非我所使幻术让你瞧见。你先前不是一直在等着林则仕有无回去瞧你么?你且看看,他到底有无回来寻你。”

  床头上那本《江湖轶事》翻开寥寥数页,兴许在这地府下,世间纷扰远去后,便有放下执念的阔达,王一新眉目和顺,低着头想了想,轻声道:“其实也没什么,看了这一通我亦是明了,纠缠无果,徒增困扰,他回不回来瞧我,我都不在乎了。”

  司命星君叹了口气:“那小翎枫呢?你也不想看他了吗?”

  他想起那碗被他掺了忘丹的绿豆沙,苦笑道:“他大概已将我忘了。”

  临死前掺了他的两滴血所制的两颗忘丹,吃下便可将他忘了。

  王一新是怕自己死了,他们仍惦念着自己。最让他担忧的是小翎枫,如若还带着有他的记忆,自己狠心从他身边离去,他该是如何的心伤,自己命数到了,望他不要惦念着自己。

  他年纪还小,大了应该也记不清罢。

  至于林则仕,他起初以为林则仕不在乎他,不喜欢他,不爱他,觉得他在林则仕心目中大概也没占了什么位置,可又怕自己死后,他还恨着自己,倒不如忘个干净。现下既知他心里一直有自己,死后不再记挂自己,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若有若无的叹息后,司命星君轻声念了一通诀语,笔杆子直指轮回镜,道:“小药仙,你再看看。”

  王一新忽觉一股极大的力道,不知不觉将他引向轮回镜,他回头惊呼道:“司命!你干嘛!”

  司命星君坚持道:“你再看看。”

  破落的庙宇现在眼前,血迹残留些许,尸身不知所踪。

  他心想,难道是林则仕将他的尸身收走了,可这个发髻散乱、满脸胡渣,摇摇晃晃地走进来那个又是谁?

  浅淡的眸子携着茫然与无助,眉间溢满了哀伤,喜庆的红袍已换下,他未着外衣,泥土沾上了他的亵衣,衣衫不整地冲上街来,引来过路人的指责,他全然不闻,只全神贯注地翻找着,小心翼翼地掀开每一处地界,却始终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一旁的流浪汉讨论道,他怎么每天都来。

  另一个流浪汉说道,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他茫然地坐了一会儿,心里空空的,悄声问自己,我到底在找什么?

  象山县林府的小院落,后山处落了个无字木牌,孤零零地竖在微鼓的小泥坡上。几棵高耸入云的松木团团环绕,他依稀记得,夏日里那人极其怕热,如有树荫挡着些,酷暑也没那么难熬。

  坟头旁栽种各色无名野花,倒不是他吝啬不栽种些名贵花卉,只是他依稀记得那人说过,野花只需些许阳光,偶尔浇一点点水,就能大片大片地长出来,既无需日日照料,又余淡淡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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