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黑的早。 大家为了省灯油钱,早早地吃上晚饭。 但今天是秦晚家发工钱的日子,住在附近和做工的家人们全都围观在篱笆院外。 领到钱的人家欢天喜地,排除等着拿钱的,心里更是一片火热。 那些没做工的人家,羡慕眼红,偶尔人群中还会冒出几句酸言酸语,但这时候没人理他,所有心神全在那一串串的铜钱上。 姚梅在餐桌上对着自家汉子喋喋不休:“早就让你去,你不去,不然现我们也能拿到三十文钱了。哼,这秦大傻子谁说傻了,我看他是精的很,咱家真是白养了他那么多年,一大家子全都是白眼狼。” 秦大山嗡声嗡气地说:“每天披星戴月的,咱家又不缺这三十文。” 姚梅真是恨死了他这副不思进取的模样,她咬着牙说:“这是一天的工钱,十天一发,今晚上他们领到是三百文。再来两次就快一两银子,你要是看不上这钱,你倒是去找钱更多的活去啊。” 庄家户人家,赚钱有多难,在这放什么大话。 秦老婆子低声哼道:“赚这么钱有什么用,还不是断子绝孙的命。” 姚梅一下子像是被掐住咽喉一样不说话,满脸憋的通红。 秦四丫放下筷子,不满地说:“奶奶说的这是什么,我不是爹的种吗?我不是秦家的后吗?” 秦老婆冷下脸教训道:“死丫头知不知羞,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说当然是真话,我也是爹的种就是秦家的种,怎么就断子绝孙了?”秦四丫生气地说道 秦大山一巴掌扇过去:“怎么跟你奶奶说话的,不懂尊卑的死丫。” 姚梅立马把女儿拉到身后,这才让秦四丫夺过巴掌。 “秦大山,你这个窝囊废,只知道打媳妇闺女的窝囊废,穷死你算了。”姚梅护着女儿愤恨地说道:“生不出儿子也好,生出来也没钱娶媳妇,倒头来还不是没后。” 说着说着姚梅更气了:“秦晚那个小白眼狼,想当初大丫、二丫、三丫、对他多好,结果自己发达了反倒提携别人去了,对大丫她们问都不问一句。” 四丫说:“可别提你选的那个三女婿了,自身有问题就算了,极品亲戚还一家比一家多,秦晚脑子是有病才会给自己引祸端。” 姚梅拍了一下秦四丫的肩膀,说:“你这死丫头,你哪家的?会不会说话呢?” 秦大山阴狠地说:“她这张嘴就是欠打,你要是再敢拦着我连你一起打。” 说着就伸手去拽秦四丫,秦四丫转头就跑,绕在屋子转,把秦大山气地够呛。 “这大晚上的这么热闹呢?” 一看是附近有名的琼媒婆,屋里几人收起脸上的表情。 姚梅迎上去说:“你怎么大晚上来了?” 琼媒婆自己找位置坐下,说:“顺便而已,我这就跟你们直说了吧,人家男方拒绝你们入赘要求了,让另寻他家。” 姚梅急了,问:“怎么才就反悔了呢?当时不是说好了吗?” 琼媒婆没好气地说:“说好什么说好,当初让你家跟人家订亲,你家不是舍不得礼钱,就是害怕他家里人打秋风,左顾右盼的,人家现在家底厚实起了,当然不想当赘婿了。” “说来,也真是命。人家现在兄弟俩都当了伙计,一个月的月钱那可不老少,这要是当初亲订了,那可真是你们四丫的福气,现在嘛……还指不定是哪个姑娘的福气。” 说完就走了,连水都没喝一口。 姚梅气的直喘粗气,骂道:“这姓万的真是不讲究,以为给秦晚当两天伙计就高人一等了?也不看看那快病死的老娘,月钱是不少,那能够吃药的?” “秦晚,秦晚,怎么到处都有秦家的事。”姚梅抓狂地喊道 秦四丫撇嘴:“你现在这样是干什么?当初让你拿钱订亲你又不愿意,要怪就怪咱们家自己。” 自己除外,她在心里补充道。 姚梅恨恨地指着秦老婆子和秦大山,说:“是我不想拿钱订亲的吗?明明是你们……是你们不肯给我钱。” 秦大山一巴掌拍掉姚梅的手:“你敢指我娘?我打死你。” 姚梅没像往常那样躲,把饭桌往秦大山方向给掀了:“你打啊,我跟你拼了。” 秦老婆子拍着大腿叫骂道:“作孽哦,生不蛋的东西也敢掀桌?这是要往我这个老婆脑袋上爬啊,大山你可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生不出儿子的东西,咱家因为她受了这么多年的气,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秦四丫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道:“播什么种,长什么苗。你撒了一把烂芝麻还妄想长出一片青麦穗?作梦呢。” 喊完拔腿就跑,也不管身后左邻右舍传出的笑话声。 “就是,大山你可别打你媳妇了,这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这种子不对怎么能怪田呢?” “秦老婆子,你这么大岁数了,你也作回人罢,小心瘫床上你儿媳妇不伺候让你后背烂疮。” 一时间秦大山家的乒乒乓乓的声音更大了。 秦晚和余霜刚进院里,就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满脸笑容的迎上来。 “哎哟,是秦老板和夫郎回来了。” 阿烟这时跟一头雾水的秦晚和余霜解释,说:“这人说要买咱家羊,我跟他说家里的羊都是自家店用的,不外卖,但他非不走,都快两时辰了。” “秦老板,我叫奎三,是个卖肉的。您也知道养羊的人家不多,更何况像您养这么多的。所以我就想从您这买羊,我自己卖,从中赚点差价。” 秦晚懂了,这人是想从他进货。 “您屋里做。”秦晚说道,随后又对余霜说:“你也一起听听。” 余霜笑着说:“你先带客人屋里坐,我去给你们倒茶。” 奎三一脸诧异,他没想到汉子间谈生意会把自家夫郎带上的,但看这位夫郎和这家里人都习以为常的样子,想必是一直这样的。 他把各种念头压下心底,说:“秦夫郎不用客气,我坐这半天已经喝了不少,感谢老人家没有用棍子将我打出去。” 阿烟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老人家,一愣,随之有些好笑的去找秦大壮了,两孩子被他带去山包了,还不知道被脏成什么样了。 堂屋坐好后,秦晚说:“我们家的羊都是仅供自家用,偶尔也会收送上门来卖的羊,可还没有人上门来买过。” 奎三哈哈一笑,说:“秦老板在镇上的羊肉汤馆生意可是红火的很,我虽然没在总店吃过,但分店可是去了好几次,要不是住的远我可要天天去。” 秦晚笑道:“您客气了。不知您家住哪里?” 奎三说:“我住隔壁镇义山镇,不过我常住青山镇跑,对青山镇也算熟悉。” 秦晚奇道:“那您怎么会到我家里来买羊?” 为一只羊跑那么远不划算吧。 奎三说:“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可我也不想这样,我是什么肉都卖。但卖的最多的就是猪肉和羊肉,但羊难买,偶尔碰到了也是没被养好的,骨瘦如柴没二两肉,我跑这么远来您这,也是希望能找到一个稳定的买羊地方。” 秦晚感同身受,他也想要一个稳定的供货商,可惜没有,只能自立根身。 所以他说:“那您这次来是准备买几只?” 一只不可能,不值跑腿钱。 奎三见秦晚松口,面上一喜,说:“五只,我想先买五只,冬天吃羊肉的多。” 秦晚站起身来说:“那一直去看看,您自己挑,价格就按市价。” 奎三犹豫地问:“价格上不能再便宜了?” 秦晚笑着说:“那就看看总价吧,要是合适给您抹几十文的零头也行。” 奎三噎住,但还是愿意去看羊。 奎三买羊事件后,接二连三的有人来家里买羊。但好在都是一两只的来买,棚里的羊还供应的上。 晚饭时,阿烟说:“都卖的话会不会影响咱家店的生意?” 一家人现在也只有晚上能坐在一起吃个饭,说说话。 秦晚说:“没事,还可以,要是有人来买三四个月大小羊您跟爹在家也卖,总归都是赚钱。” 余霜玩笑道:“实在是没想到现在会以这种方式赚钱。” 以前都是他们一家倒处找人买,现在是别人到处找到家里来买。 阿烟笑着说:“还有买鸡和鸡蛋的呢,我没卖,都留着自家吃。” 说完就笑了:“没想到我也有这么豪横的一天。” 秦晚说:“等开春,咱家建个大屋,您以后就当老太爷。” 一家人说说笑笑,享受这温馨的晚餐时间。 但有人可不管温馨不温馨,这吃的挂嘴边就是吃不到,急的她小手把桌子拍的啪啪响。 啊啊啊啊! 秦大壮原本在喂两个小的吃饭,这听着家人说话筷子上的饭一时间就停住了。 小秦晴急性子,伸着脖子舌头几下没够着,可不就急坏她了。 秦大壮一听立马回过头继续喂饭,这宝贝闺女真是一点时间都不能等。 阿烟没好气地说:“这么急的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一个姑娘家家的,长大可怎么得了。” 余霜笑道:“还早呢,不过女娃子厉害点也好,省得被欺负。” 这点阿烟赞同,他点头说:“对,做人不能软,不然有人就会专挑软的捏。” 正说着话呢,厨房门啪的一下被人推开。 秦四丫满脸通红地喘着气,站在门口。 一屋子的人一脸惊愕,阿烟连忙拉着秦四丫进屋。 “你这是怎么了?晚饭吃了没?” “阿晚哥,你做生意认识的人多,你给我找个婆家吧,我不需要入赘。”秦四丫看着秦晚,开口一句惊呆众人。 秦晚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说:“啊?这个……这个……太……太突然了,你还小,不用这么着急。” 秦四丫急道:“我不小了,我只想赶紧嫁出去,离开那个家,我不想等了,童养媳也行。” 阿烟皱着眉:“别胡说,你长的这么标志找什么好人家找不到,做什么童养媳。” 余霜这时拿着热的擦脸巾,说:“把脸擦一擦,坐下一起吃点饭吧。” 秦大壮沉着脸说:“你爹又打你了?” 秦四丫擦着脸说:“没有,我跑的太急摔了一跤。” 擦完还给余霜,说:“谢谢余霜哥。” 余霜诧异,没想到秦四丫会喊他哥。 秦四丫笑眯了眼,说:“阿晚哥让我这么叫的,他说叫哥更亲切。” 余霜笑着应了声,看着秦晚的余光是会是缱绻,要不是时机不合适,秦晚真想拉过余霜去屋里。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贴贴。 他现在就想跟余霜贴贴。 秦四丫继续说:“阿晚哥,我说真的,你生意做的好,肯定会看人,只要你觉得不错行了。就算将来我过的不好,也没关系,总不会比现在更差,那个家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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