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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正常。”他望着我的气，“或许你并没有发现，但是‘不需睡眠’是洞虚期的征兆。看来你已经突破合体期，进入洞虚期。” 他的话让我意识到，即使我与槿轩在一起了二十年，近期我也早已对他失去动心的感觉，否则又如何能进入洞虚期？这么说来，分手似乎是必然，只是或早或迟的事。怪不得白宿曦让我别强求。 我也从房间抱了一条鲨鱼过来，一人抱一条，我们一起坐在他洁白无瑕，就连床单上都没有一丝皱褶的床面上。
第54章 （五十三）打工战士白隐心 = 他与我相处时，真气无丝毫外溢迹象，收得很妥贴。 不论我靠他再近，内敛的真气亦不过是包覆着身躯，维持缓速的流动，不像往昔那般霸气，甚至成斗气之势。 我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侧脸，“隐心，二十年前，我看你隐约有怒目金刚像，但是现在你真气平稳，” 我掐住他的脉门，探知他的真元，“气海内真气充沛、和缓，无丝毫暴冲迹象，你是怎么调息的？” 他一只手覆在我的手背上，睫毛纤长的美目垂眸望我，“朝晴，你是我的开悟者。” “若说我以前的师尊，是玉乙真人；那么我当世的导师便是你。”他答道。 果真有些不得不说的孽缘，我不由失笑。虽然他不知道这件事，但我就是玉乙，玉乙就是我；玉乙亦是我当今的师尊。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向任何人说过关于我这二十年来的事。”白隐心望着我，微微一笑，笑容里竟带着一丝甜意，“我很寂寞，所以渴望能被你倾听，你愿意么？” 我肯定地点头，“以前的你或许不会想与我聊得这么多，但是对着现在的你，我很有兴趣。” 于是白隐心开始缓缓地讲述，自从银帖完全碎裂、他自我面前离开以后诸多经历。 他知道，凭借自己如今的心性，若再加以修炼心法，恐怕堕入魔道──于是他去……打、工！ 他跑去工地扛钢筋，但是故意不用真气辅助，藉以锻炼自己的肌耐力，如此一来，身体素质方能承受得住更多增长的真气。 除此之外，他还去7-11当早班店员，刷货、进货、泡咖啡、结帐、洗咖啡机、挤冰淇淋、帮客人操作ibon、印文件、帮客人取货、缴帐单…… 借由同一时间，做数不完的乱七八糟杂事，来锻炼临危不乱、心不起波澜、多工处理的精神心智，以及极限体力。 这让我震惊，想不到台湾便利商店店员的工作量，繁重程度已达修真标准！他们真的都不考虑也来筑基吗？ 我忍不住问了一个我最想问的问题：“隐心，你当店员的期间，有没有女孩子跟你要Line，或是等你一起下班去吃个饭？” 他也不懂得藏话，老老实实点头。 “怎么处理？”我问他。 “我没有Line，而且我不饿。”他说。 ……虽然都是实话，不过在那些试着邀约他的人看来，100%就是不留情的打枪，该有多伤人。 回到正题。在经过林槿轩一事以后，本以为自己的工夫已然到家，白隐心却觉察到，实际上还远远不够。他知道“不急不躁”是他还需加强之处。 数年下来，经过打工生涯的诸多磨练，潜移默化中，他对真气的控制竟比起过往更加稳定。 而今的他已经完全不会发怒，就是被要不到Line的客人直接往脸上泼Let’s Café都不会生气。 “但是，那个咖啡真的不好喝。”对于此事，这是白隐心唯一的抱怨。 “朝晴，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有在用八卦镜看你的生活，你会觉得我很……变态吗？”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窘。 “你都已经看了，才告诉我也没用。”我早就知道他会看了，也没差。 “对不起。”他垂着眉，道了歉。我忍不住伸手，抱住他，“没事……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受，我原谅你。” 白隐心露出宽慰的笑，回抱住我，把脸埋进我已经剪短，可是又稍微变长的头发。“你真的很温柔。能像现在一样，和缓地坐在一起，谈得这么深入，我很高兴。” 他的身体温凉，就和白宿曦的仙体一样，晶莹剔透得仿佛无法确切抱在怀里。 我明白自己之所以为何会对白隐心如此挂心──因为玉乙。 白隐心是玉乙上辈子最喜欢的人，于是他不惜杀了前世的尹朝晴，也不要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依恋地抚摸他宽阔的背，把脸靠在他的颈边，轻声道：“我已经有能力陪你了。我可以去陪你渡劫，也可以在你选择继续待在凡间的期间，继续陪伴你。” 这也是我对玉乙真人的约定，我会代替他，实现他前生无法实现的诺言，解除对他魂魄的禁锢。
第55章 （五十五）落发出家 === 白隐心闻言一怔，正因为心里高兴，所以始终舍不得推开我，我们就这么拥抱了很久，他颈边那股兰麝味也愈发浓厚，竟在无意间，飘散出一股情韵。 ……就算我曾那么对他，可他不但喜欢我，对着我还能起欲望。 他人在大乘期，不久后就得渡劫，我怕他破功，劫不但没渡成，还被天雷劈到魂飞魄散。 我用力拍拍他的脸，让他冷静些，然后自他抱得死紧的怀中挣扎出来，与他正襟对坐，“你的话还没说完，对吧？继续说，我想听。你的修行历程很有趣的！” 白隐心对着我颔首，微微一笑，“你不会觉得枯燥，这比什么都好。”而他继续告诉我，透过观察我这个人的生活，他格物致知出什么道理。 他一直都知道我的近况；隐没于世，老实上班，却因为娃娃脸的缘故，很难晋升，还因为长得漂亮的缘故，时常被公司高层带去下班喝酒应酬。 尤其是我的前一间公司。 尾牙时，我被上司叫去对着每一桌的所有人都敬酒，而且酒杯一定要喝干净，绝对不能养金鱼。 在我觉得自己快喝醉的时候，就已经发讯息，让林槿轩快来救我。 晚上十一点，终于散伙的时候，其中一个恶心的男同事立刻搭住烂醉如泥的我的肩膀，把我软绵绵的身体拉在他身上，说：“我有开车，带你回家。”智障都知道回的不是家，而是薇阁。 此时，远在两个街口外，林槿轩连闯两个红灯，骑着车立刻杀将过来。林槿轩如果没有及时出现的话，跳出来的那个人，就会是白隐心了。 在目睹这件事以后，白隐心感到极度难受、揪心。 若是在师门里被师尊偏心对待、或是被师兄们欺负也就算了，至少不论如何都能有所进益；可是台湾这么低薪，工作还不一定能学到什么有用的技能，那么职场的前后辈文化，到底有什么资格能如此恶人？简直全无理由。 尽管世上没逻辑可言的事多的是。 白隐心为此挣扎良久。他想直接出面，让我不要再继续上班了，他有本事养我；直到我在上班翌日，确保年终奖金已经入帐以后，立刻对公司提出辞呈，白隐心这才没有进一步行动。 他发现，就算没有他的介入，我的年纪也已然不小，我能把控我自己的生活──而我既然不想再作修者，那么还不如让我过自己所选择的生活。 他是个没资格控制我、决定我人生方向的人。 他想，自己在我面前，本已无任何资格去置喙；当初会选择消失，也是为了彻底放手，却没料到自己会这么窥看我的生活，一看就是那么久，十年、二十年，从大学时期一路看到出社会。 哪怕他看不过眼，认为修者身负异能，一天的八小时应当拿来冥想、锻炼身体素质、看佛经、道藏，炼丹服食，寻求突破境界的机缘…… 而非打卡进公司，无穷无尽地开会、被上司骂、浪费生命，做那些在他眼里，千千万万人都能替代的庶务。 然后他渐渐地明白，自己对着我，再也没了任何意见。 他发现就算没有他，我也能过得很好，因为我是独立的个体。正如世界上，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对他而言也是相同，他悟了这点。 他再也不排斥、反感我当一名平凡社畜，因为这是“我”的决定。 他的心已不起波澜，甚至因着这些体悟，他在双跏趺坐冥想中进入三摩地。出三摩地后，他知晓700年的道行已修成。 他终于是自力突破了这个困他少说有一百多年的洞虚期。 从一开始，我对他就没有误判：小晴以及我的存在，是两大阻碍他突破的魔障；二者尽去，以他的慧根自有突破。 “朝晴，你就是我的师尊，你是极为可敬的。”白隐心隐隐浮着骨节的白皙大手，紧紧攒住我的手，“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我回答他。 他点头，“突破洞虚期以后，我修成不动心的工夫，进入大乘期的难度也就不那么高了。眼下最优解，需是证得空性。” 白隐心望着我，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微笑，温润的玉面干净漂亮，双眼亦清澈透明，银眸里满是宁静，丝毫无二十年前那种冷冰冰的模样，看上去有人味得多。 少了拘泥，多了超脱，足见他的境界跃升。 “为了证得空性，你接下来又做了什么修行？”我问他。 “首先，我摔碎了那面八卦镜。我不可以再继续窥视你的生活，因为你自有你的果报，我也会有我的果报。”他回答我：“我深信你能活得自在，毕竟你如此出彩。我从始至终，都不必处理任何你的问题，而是要处理我自己的问题。” “──我必须摒除内心一切干扰，以期豁然开朗。” 在耐性、肌力皆得到显著提升以后，他果断辞去全部工作。 为了能顺利进入大乘境，他选择最简洁明了的方式──去法鼓山出家落发。 剪断三千烦恼丝，无牵无挂自逍遥。
第56章 （五十六）肉身菩萨 === 如是我闻。隐心接受剃度得很干脆，尽管彼时他已长发及腰，可若需进入大乘境，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那么头发不论留得多久、多长，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落下的头发长度，令围观他剃度的众多沙弥们都大吃一惊。隐心虽不惋惜，其他人对此倒是惋惜得很。那一头如此漆黑亮丽的秀发，就此没了。此人合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看破红尘。 在这其中，第一次看见白隐心的美貌，便对其心生向往者，最甚便是智圆。 “师弟，您对整个寺庙环境还不熟，我带你去四处瞧瞧。”在智圆的热情自荐下，隐心并不拂逆，令他担当起带自己认识环境的NPC角色。 念早课的楞严经时，他也有意无意，刻意坐在隐心的身旁。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只桓精舍。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无漏大阿罗汉。佛子住持，善超诸有。能于国土，成就威仪。从佛转轮，妙堪遗嘱。严净毗尼，弘范三界。应身无量，度脱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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