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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看过此等大场面，已经被吓得两腿发软，魂不守舍；事实上，我也没看过其他人单挑对线，厮杀到这种程度，两边都流出一摊血。我心里是害怕的，怕得不行。 若不是槿轩在我身旁，我根本不能继续强装自己依旧镇定。 廖玮豪已支持不住，随着血越淌越多，终于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快速拨完电话，通知医护人员我们人在哪里以后，就挂了电话，冲去搀扶槿轩。 槿轩坚持着，只是跪坐着，人没倒下。“还痛吗？伤口还好吗？”我往掌里凝聚真气，想办法催动最大的功体替他接骨、生肉。 尽管如此，探得他右手里已震断得不成型的肌理、骨肉，我仍知道一个令人冷心的事实──他这只右手，永远废了。 “朝晴……”刚才结结实实受那一击并不轻，虽然槿轩很能逞强，面色仍差。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仿佛他的伤口如何、他痛不痛并不重要，而是左手一把搂住我的脖子，把脸轻轻靠在我的耳侧边，柔声道：“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原来……你会武功。超酷，超屌，你真的、超棒的。我更喜欢、你了……” 他的语声愈发虚弱，我修业不精，又没专门钻研医术，就算我努力了，他还是得去医院一趟。“你先别说话。”我抱住他的背，“去看医生，处理伤口。” “你会陪我吗？”他望着我，逐渐失去光采的眼眸中依然是期盼。他曾无数次用这样的眼神望我，而我再也不想让他失望。 我截然地点头，“会！我会陪你！我当然会陪你！” 而今的我已经不在乎什么白隐心的警告，那都无所谓。只要槿轩想，我就陪他，他想要我陪他多久，我就陪他多久。 他为我付出得太多、太多，我还不清也还不起，但是我可以拿一辈子来还。 白隐心不需要我，可是林槿轩需要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一介废物。”冷冷的语声出现在我身后。 白隐心双手扠在口袋里，缓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我，还有倒卧在我怀里，已逐渐因着失血过多而愈发困倦的槿轩。 方枋看见白隐心忽然出现，先是惊愕，却很快放软语声，甜声叫道：“隐心！”他爬到白隐心的脚边，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却被白隐心往后一踢，“俗人，滚。” “他才不是什么废物！”就算看见林槿轩因为疼痛过度，支持不住，在我怀中昏倒，我也不能苟同白隐心的态度。林槿轩的意志力很强，斗志勇猛过人，他为了护我牺牲一只手；相较之下，白隐心为我做过什么？ 没有人是废物，林槿轩更不是。 修真的人是很厉害，可白隐心既然存着这种对人的高下之别，就是没有“众生平等”的认识，论精神生命实在没有比林槿轩高尚到哪里去，有什么资格去对着别人说嘴。 “是槿轩保护了我，他很勇敢，哪里废物？他对我很好，至少比你对我好，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有资格这么说，也只有你一个人没资格这么说他！” 尽管我的话已说得非常难听，白隐心仍无甚脸色，语声亦无情绪，始终冰凉，“这种情形，不需要他保护你，你自己也能处理。他们只是凡人，你很简单就能撂倒他们。” “你之心态何等庸俗，哪里配得上你修得的境界？如今的你，与那些凡夫俗子有何区别？你与你的前世，毫无半点相似之处。” 他严厉地望着我，冷声道：“你之表现，配不上你的修为。作为一名修士，毫无疑问，你是不合格的。”
第44章 （四十四）银帖碎裂 === 我遭遇了这么多糟心事，他一不帮我，二还要来嘲讽我。我到底欠了他什么？就是我欠他几百万，他都不配来对着我叫！ 我放下怀中的槿轩，让他平躺在地。“我他妈又不稀罕去修这个真！我不要你觉得如何，也不需要知道你对我的评价！” 白隐心的话让我头脑发昏。人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变态；犹如火山爆发般，我再也无法忍耐白隐心的冷言冷语。 “你喜欢项链里的鬼魂是吗？那你就去喜欢啊！我不必你看得起我，更不屑你去喜欢我！我根本就不需要你！” “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去承认、认可我，因为在林槿轩的眼里，不论我是什么样子，都是很好的。” “相较之下，一直以来，你都是怎么对我的？你只会痛击我、粉碎我、看我在你面前扭曲得不像个人。” “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没有丝毫的尊严可言，就好像我生来不配是个人、只有你的小晴是个人。这样的你，让我怎么去喜欢你？本来我曾经喜欢过你，我是喜欢过你；可是现在我只求你离我远一点，滚！离我越远越好！” 我自地上起身，走近白隐心，将真气缠绕、包覆在手上，一把扯下他胸前的银帖，瞬间将那只项链捏个粉碎。 随着我的掌力震碎魂器，前世朝晴的最后一缕芳魂，就此消失于此世。 白隐心睁大双眸，面上头一次浮现情绪，恐怕也是今生最后一次情绪。 沉痛、不甘、懊悔──他种种心思排山倒海而来，袭向我，可是我再也不会为他心疼。他不配！ 我朝他吼道：“你的小晴前世被你师父杀了，好，很好，这世我还能再杀他一次！跟我的掌力比起来，你亲手锻造的魂器真是脆弱不堪。” “──在你眼里，不论我再怎么弱，百般、千般、万般比不上你的小晴，只要我能杀他，我就是比他强！” “前一世你师父会杀他，是因为你；这一世我杀他，还是因为你。不论过几世，你最爱的人会死，都是因为你！” “你──白隐心，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却永远都毫无知觉、麻木不仁，修道却把心性修成这样，真是可悲、可叹。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该有自知之明的那个人，是你！” 我不知到底忍耐了多久，如今才会对着他连番斥责、怒骂，骂了这许久才消停。 缓了口气以后，我脑门上那股热劲褪去，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将白隐心最为珍爱的、前世小晴的遗物捏成霁粉。 小晴的死，是白隐心这一生最大的痛，我却将这一切归咎成他的错。我的表现无疑是极为可恶的；却丝毫没打算向他道歉。 我想与他之间恩义两清，就此一刀两断。 闻言，白隐心微微一愣，玉面冷肃，脸色铁青。 良久，他蠕动着淡色薄唇，眸光一垂，柔声道：“好。如你所愿，我会消失。只要这能让你高兴。”
第45章 （四十五）不同路线的结局 = 此时的我，明确地在意识中看见两条线路。 我有两条路可以走──选择林槿轩，抑或是白隐心。 在银帖彻底消失之后，白隐心的心态一时间无法调整过来，于是选择遁隐于世；然而在他醒悟小晴已不存于世之后，他不会再试着控制我、影响我的决定，或者对我冷言冷语。 他整个人性情大变，变得温和、善良、谦虚，并且为了弥补自己曾对我造成的一切伤害，竭尽所能地挽回。 若我选择林槿轩，那么白隐心不会置喙；他就此谅解，成全。 他怕打搅我，于是静静地守着我，观察我的生活；他知道我对他的厌恶之情，因此不再与我说话；心甘情愿作我生活中的空气，就这么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早已习惯等待，这些年岁对他而言不成问题。 只有当我遭遇困难，陷入困境，林槿轩无法帮我的时候，他才会重新在我面前现身。 若我选择白隐心，林槿轩在听我解释以后，还是希望我能过得好，与一个我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 虽然他充满不舍、不甘心，不想输给白隐心，却也不希望我基于亏欠和他在一起；他想要我是因为真的喜欢他，才选择他，于是自愿留在我的身后，始终等待我总有一天回到他的身边。 不论是哪个可能发生的未来，他们都可以是我的备胎，也自愿作我的备胎；他们没有把握，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能真正与我在一起，尽管他们有所盼望。 或许下一世、某一世；也许在林槿轩的阳寿到头以后，我会再回头选择白隐心；但是如今的我，很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 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曾经的我是迷惘的，可我已不再迷惘──我选择林槿轩。 ※ 剪去三千烦恼丝，便是斩断情思。 大学以后，我正式搬离家中，到台北读大学。由于我离了家，再也不会受到母亲的阻拦，于是毅然决然在台北预约了有名的发廊，请大受好评的人气设计师为我剪去长发。 设计师对此很是惊讶：“你的头发已经留到腰下，确定要剪吗？” 我点了头，“你帮我剪成男生的短发，要有形一点啊。” 设计师说：“好，我帮你剪掉。不过你的头发，我可以花钱买吗？” “什么意思？”我问。 “你的头发发质养得非常好，很多人都有拿真人的头发作假发，或者发片的需求。九千块，我买你的头发。”设计师回答道。 九、千、块，我的天，这是什么天价数字！ “那我不剪了。”我说。 设计师立刻求情道：“哎呀，别这么任性嘛！我手头有客户，急需像你这样长度的发片。漂色还有染色很伤发质的，如果不是像你养得这么好的头发，根本不堪用。” 其实我本来就是想剪的，最后接受了这笔交易。 那天回到家里，我才用钥匙打开门，槿轩转头瞥了玄关一眼，随后问：“你是谁？”
第46章 （四十六）断发 ======= 有那么夸张？ 我带上门，拴上锁，先去洗了手，擦干，而后才回到客厅，一屁股在槿轩的身边坐下，“你真的认不出我？” 他捧着我的脸，仔细地看着我，而后露出满意的微笑，点点头，“你的设计师满会剪的，帮你打的层次很有空气感。之前你在家里，每天都掉毛，跟猫一样，整个屋子里都是你的头发，我一天拿拖把黏两次都黏不干净。” “所以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我两只手握住他捧着我的大手。 “我的意思是──你剪了头发以后，人变清爽，变帅了。真的很好看，钱没白花。”他真心实意地回答道。 “这才对嘛！”我去洗＋剪＋护，对方是名师，我足足预约了三周才排到，而且花了两千多元，当然不能说我剪完反而变难看啊。 “之前光看你的背影，真的感觉你很像女鬼。远远地看你，又觉得你很像漂亮的女孩子；剪短发以后气质差很多。”他说：“怎么上台北以后才决定剪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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