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姑娘要真让他抬进门,这么好听的嗓子往后就听不着咯。” 聂槐安听他们这番三句不离云烟姑娘的交谈大概知道了这戏台上的姑娘被个有权有势的浪荡子看上了,被扰得戏都没法好好唱。 司珩对此兴趣不大,见桌上有盘瓜子,顺手拉到面前低头开始剥瓜子壳。 他剥好了也不吃,而是放在另一个干净的杯子里。 台上的人唱了多久他就剥了多久,手边堆起满满的瓜子壳,一盘瓜子也慢慢地就快见底了。 就在云烟姑娘快唱完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喧嚣声。 下一秒,几个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莽夫冲了进来。 聂槐安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周围的人就跑了个一干二净。 台上的云烟姑娘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而是娓娓唱完了这最后一句戏词,如泣如诉,凄苦难咽。 这最后一个音刚落就响起了拍掌声。 “好!唱得真真是好,真不愧是云烟姑娘!” 说话之人语气充满调笑的意味,尽显轻浮。 聂槐安看不到的是,那叫云烟的姑娘站在戏台上,眼神没有分一丝一毫给这无礼的不速之客,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司珩。 他还在剥瓜子,身边那么吵的动静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而有云烟这眼神,那人的注意力被转开了。 并不显良善的细长眼睛被脸上的横肉挤得更小了,正直勾勾地打量司珩。 这样一张脸摆出面无表情时能把孩子吓哭,相由心生的凶恶让人厌恶的同时也会感到恐惧。 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孩子,聂槐安是个瞎子,他什么也看不见。 而司珩,他可能觉得看他一眼会脏眼睛,头也不抬地耐心剥完盘子里最后一颗瓜子,然后将一杯干干净净的瓜子仁推到聂槐安手边,“瓜子,吃吧。” 聂槐安发出疑惑不解的声音,“嗯?给我的?” 他知道司珩从坐下就开始剥瓜子,但他以为是他自己在吃,没想到是给他剥的。 “嗯。”司珩顺手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重新倒了杯温茶。 这刘家的少爷大概从出生以来还没遇到过有人敢这么无视他,一瞬间气得眼睛血红,满脸横肉的五官更显狰狞。 他两手扶着桌沿,大吼了一声就被想把桌子掀了。 但滑稽的一幕发生了。 不管这刘家少爷怎么用力,使劲得整张脸憋得通红,桌子都纹丝不动。 聂槐安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吃着司珩给他剥好的瓜子仁,转头问司珩,“他这是怎么了?心跳怎会一下变得这么快?” 司珩饮茶,淡淡道:“不知。” 刘家少爷掀桌不成,反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一身狼狈。 他抖着手指司珩,“上,都给我上,把他给我五花大绑吊起来,少爷我亲自动鞭子。” 话音刚落,他带来的几个莽夫摩拳擦掌上前,一人伸手欲从后扣住司珩肩膀,反被司珩拧断了手。 骨折声清脆得叫人毛骨悚然,那莽夫惨叫了一声,侧身翻倒在地。 其余几人见此情形一时间都不敢再往前走。 刘家少爷大怒,原地跳了几下,气急败坏:“上!都给我一起上!” 几个莽夫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冲上前想摁住司珩。 司珩怕这几个人冲撞到聂槐安,起身用自己方才坐过的凳子砸了离自己最近一人的脑袋。 凳子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聂槐安正坐着喝茶,明显感觉到司珩和自己拉开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过是聂槐安吃两个瓜子仁的时间,地上就躺了一地莽夫。 司珩打人是不会留给他们哀嚎的力气的,于是这些躺在地上的人都是疼得进的气多。 聂槐安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刘家少爷在意识到自己带来的人在这人面前如此不堪一击,盛怒下被聂槐安的笑刺激得脑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歇斯底里:“你笑什么臭瞎子?!” 音落的那一瞬间,戏台上穿着大红戏服的云烟姑娘都禁不住一颤。 司珩整个人的气势仅在眨眼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人能看清他是怎么过去的,等看清楚的时候司珩的手已经牢牢地掐住了刘家少爷的脖子,肥硕的身躯在他面前像拎起一只鸡那么简单。 刘家少爷双脚慢慢离了地,不管他怎么拼命挣扎,掐在他脖子上的手都像铁一样硬。 “等等!”察觉不对的聂槐安没能叫住司珩。 下一秒,清脆的一声‘咔’,带来了死一般的寂静。 ---- 感谢阅读❤(这两天忙着搬家,只能是尽量更新了,感恩所有的包容和支持。
第32章 脖颈的脆响夺走了刘家少爷的性命。 但在司珩这,仍是掀不起什么波澜。 他的面孔冷若冰霜,丢开刘家少爷的尸体随意得仿佛那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聂槐安站在原地,听见尸体被扔到地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哑口无言。 司珩转身朝他走去,没有看一眼戏台上的人。 聂槐安眉头微蹙,“你太冲动了。” 司珩淡淡道:“他既寻死我便送他一程。” 聂槐安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跟着他的脚步往外走,“会惹麻烦的。” “我来摆平。” 云烟惊恐地目送两人离去,两膝一软跪坐在地,深切的恐惧钳住了她的喉咙,她想喊都喊不出声。 直到戏班的人去而复返,尖叫声才破出门窗。 听着身后传来的尖叫声,聂槐安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这反应却引得司珩转过身。 司珩直直看着他,“我杀了他,你很不满意?” 聂槐安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似在斟酌词句,过了一会才道:“他若有罪该由律法惩治。” “律法?”司珩眼睛危险地一眯,声音骤然冷下来,“我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好人。” 聂槐安拧着眉,很不赞同他的话。 司珩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仔细看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你要是害怕了不想跟我走在一起我就送你回去,霜白梅鹿角我去找。” 聂槐安下意识地摇头。 司珩却视而不见,他松开了牵着聂槐安的手。 手腕的骤然一轻让聂槐安慌了神,他急忙伸手去拉,“司珩!” 司珩没挣开他的手,却也没说话。 聂槐安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如何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他眉心蹙得很紧,“我没有要责怪和害怕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事本不至于此......”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珩出声打断了。 “至于。” 聂槐安闻言抿紧了唇角。 他怎会不知司珩是因刘家少爷出言辱他才会动手取他性命。 没有哪个瞎子听见别人骂他臭瞎子时会高兴,他心里在听见那话也起了要教训他一番的念头。 只是他这念头刚生出来,司珩就以更加狠辣的方式要出言不逊者千倍偿还。 他比自己更生气。 这是聂槐安第一次在他师兄以外的人身上看见了仅针对自己一人的深切在乎。 司珩用一种不容他有任何回避的方式让他直面了他在他心底的位置。 聂槐安看见了,却看不清,因为司珩和他师兄不一样。 这让聂槐安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他忍不住问司珩,“就因为这个人骂我是臭瞎子?” 司珩面露不悦:“这三个字难道是什么很好听的话?值得你再说一次?” 聂槐安低下头,“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听不得别人骂我?” “没有为什么,我觉得他该死他就活不了,不值得你多费心神。” 聂槐安闻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嘴放弃了。 隔日。 司珩和聂槐安的悬赏贴满了靖回的大街小巷,刘家悬赏一千两要抓他们,能给官府和刘家提供有用线索的还能得十两银子。 为了这不薄的赏银,靖回大小户人家摩拳擦掌要抓司珩和聂槐安。 穿街走巷卖货的货郎给刘家指了照月山庄的方向,他最后一次看见那两人时他们就是朝着照月山庄去的。 刘家听到卖货郎带来的消息连赏银都没结,当即带着家丁护院和官府的衙役,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往照月山庄赶。 照月山庄在城郊,依山傍水,这江湖百年的门派在此地屹立近七十年。 虽然山庄最初的鼎盛早已一去不复返,最近十年更是一再衰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照月山庄根基尚在就且倒不了,山庄气势恢宏的大门就可见其底至少还不虚。 刘家在靖回再怎么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也不敢在照月山庄放肆。 官府的衙役见了这大门心里也有点没底,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守门的山庄弟子打老远就看到这帮人,本不想理会,但见其中还有几个衙役,听了衙役的话后只好勉为其难的进庄通报。 庄主楚筠慎出门不在家,山庄里能主事的就只剩下他的妹妹,楚玥。 楚玥年纪虽小却早有了主母的气势,听了庄内弟子的话,两条柳眉顿时一竖,姣好的鹅蛋脸一沉,冷声:“怎么?他刘家死了个糟心的上我照月山庄抓凶手?这是当我楚家没人了?!” 前来通报的弟子低着头不敢吱声。 楚玥摆手:“撵出去,撵远一点。” 守门弟子应了声,转身快步跑远了。 站在楚玥跟前伺候的贴身丫鬟收回视线,面露些许担忧,“小姐,这平时给刘家借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上这儿来,这回死了儿子带着官府的人来,我担心......” “担心什么?哥哥虽然不在庄里,但庄内有守庄弟子,还有祖上留下的阵法。”楚玥道:“就是真有老鼠进来了,我也要他们有去无回,插翅难飞。” 那贴身丫鬟想想也对,“是,小姐。” 刘家的人守在山庄外,守门弟子不放他们进去他们也没办法,照月山庄不是普通人家,不可能真的闯进门去搜。 但找不到凶手他们也没办法回去交差,只能在庄门外干耗着,叫人回去通报给当家的。 而此刻,被靖回无数人挂心的‘一千两’人已经进了山庄。 司珩牵着聂槐安在山庄内行走如入无人之境。 聂槐安始终紧跟着他的脚步,对于这过分的顺利感到不解,“我记得楚筠慎说过照月山庄里有防御的阵法。” 司珩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们这么走......是对的吗?” 司珩又是一声嗯,多一个字都没有。 聂槐安心里因他的冷淡有些不舒服,不想再自找没趣,就低着头不说话了。 照月山庄防御用的阵法在司珩眼里大概是形同虚设,他每一步都走得坚定有力,不见犹疑,跟在阴山鬼宴似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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