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如若不是司珩出手救了聂槐安,长宁之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 姬乾不知道他和这两个人分开后的事情,只当是魏崇英找到了他们并劝回了聂槐安。 “早知道聂槐安耳根子这么软,我也不用撑那么久死不开口了。”姬乾扭了扭还有些僵硬的脖子,“这玄机宫的人可担得上一句全江湖最无趣,可把我闷死了。” 司珩没理他的抱怨絮叨,目光沉静地望着沈家宅院。 过了一会儿才道:“分两路,找到就走,不用耽搁。” “行。”姬乾松了松肩膀,神色依旧懒散,“万华那小子不在能省不少事。” 话音落,两道身影一晃,远处树梢微动。 皎洁的月光下只能看见两抹残影落入沈家院墙内。 玄机宫暂歇的客栈是整个长宁最大的客栈。 上下两层所有客房都住着玄机宫的弟子。 聂槐安独住一间上房,青葵正给他准备热水洗澡。 他这一路跟着司珩东奔西跑的,身上干净不到哪里去。 等洗完换了一身新的里衣,青葵给他整理床铺,这时门被敲响了,魏崇英没等人过来开门自己推门而入。 青葵朝他一礼。 魏崇英直直走向坐在软榻上的聂槐安,拿起被放在一旁的干净布巾,熟练地帮聂槐安擦拭还湿着的长发。 两人都一言不发。 青葵埋头加快手上的动作,把床整理好便出去了,把房间留给有话要说的师兄弟二人。 魏崇英默默地给聂槐安擦拭头发,直到用手也摸不到什么水汽了才把手中的布巾丢到一旁,坐在聂槐安对面的位置上。 “安儿,我不在的时候,你嫂子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的事。”聂槐安摇头。 “玄机宫一向是戒备森严,有些事情你就是有心要做也完不成。”魏崇英声音虽柔和,语气却难得地对聂槐安有些强硬。 “我下山是我自己的意愿。” “你的意愿?”魏崇英抬手拂开了聂槐安眼角边的一根发丝,“安儿长大了,想离开师兄了,哪怕这一走再也见不到我了也愿意,是吗?” 魏崇英面对聂槐安从来都是温柔的,此刻他的温柔却带着叫人心中酸涩的伤心和难过,让人不忍。 聂槐安最怕的就是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从小到大,只要聂槐安想做的一件事情魏崇英不赞同,等不到聂槐安生气魏崇英就会开始示弱。 他的示弱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被抛弃的位置上,聂槐安的心不是铁打的,不可能无动于衷。 诚然岁月更迭,魏崇英这招却是屡试不爽。 聂槐安几乎是瞬间败北,“我没有这个意思……” “趁着师兄不在自己偷偷下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不说,听见师兄吹哨也不停下,躲着师兄,越跑离师兄越远。”魏崇英开始算账了,“这次若非楚筠慎,师兄连你的面都见不着,安儿,你不知道师兄会担心你吗?师兄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师弟。” 见聂槐安低着头不说话,魏崇英知道这时候该点到为止了,再逼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安儿,师兄是这个世上最挂念你的人,不要让我再担心你。” 良久,聂槐安极轻地微微一叹,点了点头。 魏崇英这才笑出来,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早点睡。” 次日,沈家继走水丢了自家少爷后,昨夜又遭失窃一事传遍了长宁。 比起盗窃者,众人显然更关心沈家因此丢了什么东西。一时间众说纷纭,什么稀奇古怪的说法都冒了出来。 聂槐安吃早饭时,青葵连说带比划地讲给聂槐安听。 沈家富可敌国,几代人积累下的财富不容小觑,稀世珍宝比起帝京皇宫都不逊色。 青葵知道聂槐安心情不好,有意地挑着有趣的地方说。 聂槐安对此兴趣却不大,只是在走神,也不知是在想什么以至于听不进别的声音。 青葵总感觉他好像在等什么东西,见他舀起一勺粥却迟迟没有送进嘴里,十分担心,“公子,你怎么了?” 聂槐安回过神,放下勺子推开没动几口的青菜虾仁粥,“吃不下。” 青葵皱着眉头,“是不合胃口吗?我去让厨房重新做一碗。” 聂槐安摇头,“不用了,我不吃。” “可是……” “好了青葵,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青葵怕惹他生气,只好端起粥碗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宣麟和青冥都在一楼,见青葵下来了又看了眼他手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碗,“他不肯再吃了?” 青葵点点头,“公子心情很不好,他说他不想吃。” “让厨房备点心,一会儿再给他送上去。”青冥道。 “送点心?送什么点心?” 听见声音宣麟和青冥猛地转过头,就见换了身白衣的姬乾站在客栈大门外,双手环在胸前。 与前几日被关在这里时不同,这时的姬乾更像传闻中的莲灯姬乾,不苟言笑,冷若冰霜,沉着脸时确有几分叫人胆寒的气势。 宣麟蹙眉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受人之托,来给你们家聂公子送点东西。” 这时,二楼响起了开门的动静,随着一声声竹竿点地的笃笃声,聂槐安自转角出现,他站在楼梯口,对着楼下的人道:“姬乾。” “聂公子,这是我们宴主答应要为你制的解药。”姬乾说着把一个锦囊抛到楼梯上,“每日一次,化水黄酒送服。” 说完该说的,姬乾也不多留,转身就要走。 “等等!”聂槐安出声叫住了姬乾,“……司珩呢?他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姬乾转头,眼神淡漠地望着他,“这就不劳聂公子费心了,我们阴山鬼宴的事情也轮不到你们玄机宫操心。” 聂槐安抿紧了唇,没说话。 姬乾转身正欲走,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他问聂槐安,“西南一别后,你一直和阿珩在一起,你可有见过他……出现什么异常?” 聂槐安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竹竿,“他又毒发了?” “又?!”姬乾惊怒,瞬间爆起,“他果然在骗我!王八蛋!” 这回姬乾走得十分干脆,高深的轻功让他转眼就消失在客栈大门外。 聂槐安慌得想去追他,“姬乾!等等!” “公子小心!”青葵冲上楼梯就想去扶他,却被聂槐安挥开了。 青葵拦不住,站在一旁的宣麟和青冥两人像两尊门神一样挡住聂槐安的去路。 聂槐安气极:“让开!” “槐安,宫主马上就回来了。” “他出事了,我要去找他。” “有姬乾在司珩出不了什么事。” “我叫你们让开!” 宣麟和青冥二人牢牢挡在他身前,不肯挪动分毫。 正好这时,天还没亮就外出的魏崇英终于回来了。 马车刚停在门外,宣麟和青冥便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魏崇英一进门就瞧见了这颇有些剑拔弩张的一幕,挑眉问:“怎么了这是?”
第37章 “师兄……” 宣麟和青冥把路让开,魏崇英走到聂槐安面前,轻声问:“怎么了?” 聂槐安低着头,“司珩出事了,我想去看看他。” “你先别着急。”魏崇英牵起他的手,想把人往楼上牵,“给师兄说说出什么事了。” 聂槐安站在原地没动,一脸落寞,声音低沉,“他是为了我去寻药的,沈家失窃也是因为他为我去盗霜白梅鹿角……师兄,我想见他,你帮我找找他……” 魏崇英很少见到聂槐安这般失落的样子,一时心疼不已,连声应道:“好好好,师兄帮你找他。” 魏崇英熟练地哄着聂槐安,把人带回二楼客房,青葵紧跟其后。 待听见二楼响起关门的声音,宣麟才上前捡起姬乾丢在楼梯上的锦囊。 这是司珩要给聂槐安的东西,两人都没敢打开,等魏崇英从楼上下来了才把锦囊交到他手里,并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知。 事关聂槐安,魏崇英不敢疏忽轻视。 他蹙着眉头看了眼锦囊,对青冥道:“去把长宁最好的大夫请来。” 青冥领命出去了。 宣麟问:“宫主,可要写信告知徐先生?” “他这会人也不知道去了哪,我来想办法联系他,我有别的事情交代你去做。”魏崇英摇摇头,收起了锦囊,“安儿担心司珩,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宣麟闻言面上虽不显,心里却是十分的诧异,他以为魏崇英只是嘴上哄聂槐安。 “他若是没什么事你就回来如实告诉他,他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尽力帮他,然后回来告诉安儿。”魏崇英道:“我虽然不喜欢他与安儿接触,但他毕竟是安儿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我们玄机宫要还。” 宣麟:“是。” 宣麟离开后,没过多久青冥便带着个大夫回来。 魏崇英把姬乾留下的锦囊交给他看。 大夫仔细分辨了锦囊中包着的药粉,摇头。 青冥蹙眉,“摇头是何意?” “这药已经碾成了粉,我只辨出其中几味药,可这另几味,我也不知晓其效用,不敢妄言。” 面对玄机宫,年迈的大夫神色带着丝惶恐。 魏崇英听了也不为难老人家,让青冥付了银子再把人送回去。 过了一会儿,青葵下楼,对着魏崇英一礼后,道:“宫主,公子想要方才姬乾留下的东西。” 魏崇英嗯了一声,转头看了眼二楼的方向,道:“可以,但是得先等徐先生看过之后。” 青葵不敢多问,得了话便回二楼。 “徐先生?”聂槐安蹙眉,“司珩他们不会害我。” 青葵安抚他,“宫主也是为了公子好。” 聂槐安神色依旧不悦,但也没再说什么,心里对司珩再次毒发一事忧心仲仲。 司珩与姬乾昨夜夜潜沈家还算是顺利。 晟楚帝京的皇宫这二人都能来去自如,更何况只是座富人的宅院。 知道霜白梅鹿角在这,要找就不是难事。 二人进入宅院后,没费什么功夫就在沈家库房琳琅满目的各式珍品藏品中找到了被放在架子上的霜白梅鹿角。 司珩取下盒子,仔细确认无误。 姬乾以着来都来了四处看了看,转完一圈回来啧啧称奇,“这都不比皇宫差了。” 司珩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连眼神都吝啬给一个,拿上霜白梅鹿角转身就走。 姬乾随在他身后,“你对聂槐安可真够尽心尽力的。” 他的话刚说完,走在他前面的司珩便一头栽倒在地。 “阿珩!!”姬乾惊骇,冲上前扶起司珩,“你怎会在这时毒发?!这还没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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