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这么凉,还说不冷?” “殿下?您怎么……” “对不起。” 向境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又低下头,飞快地眨眼睛。 良久,他轻声道:“我……唔……” 漫长的一吻结束,向境腿有些发软,好在有段回峰抱着他,呼吸也稍稍急促,唇色艳红,水润润的,眸光闪烁,迷茫无措。 “无论发生什么,孤都和你站在一起,孤说得出,就做得到。下雨了,你身上疼不疼?” 向境定定看着段回峰:“疼。” 特别疼。 段回峰紧了紧他的披风:“回去吧,好不好?孤让葫芦熬了姜汤,驱驱寒。” 驱驱寒,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至少他就不冷了。 缩骨一事已成定局,至少他可以让向境不冷。 向境把头埋进他胸口,说话闷闷的:“我以为,您会喜欢的。” 都是男人,诸葛越喜欢,段回峰应当也会喜欢才是。不过现在看来,也许他想错了。 “孤不愿你委屈自己讨好别人,孤很喜欢你,无论发生过什么,孤都一样喜欢你。孤若再让你伤心,你只管闹。”段回峰晃晃他,似是央求,“你闹,孤高兴。” 向境不言语,偎在他身边汲取温暖,那一点点萦绕在鼻尖的沉水香是他最大的慰藉。 段回峰抱着他,一摇一晃,像幼时母后哄他睡觉,他恍然想到,向垣自小没有母亲,向境大抵也是不记得母亲疼爱的。 想着,他开始轻拍向境的背,唱起母后唱过的歌谣。 “朱红墙,明黄瓦,屋里住个乖娃娃,小木床,花绸被,娃娃乖乖睡觉觉,睡醒好长大,拉弓又骑马……” ---- 段回峰,一种逢赌必输的非酋(bushi)
第106章 雨送黄昏花易落 太子府里,段回峰与苏孟起了争执,苏孟一定要段回峰在他和向境中择其一,段回峰则不肯,一定要以身偿债,让苏孟有什么都冲自己来。 “向境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当初是孤没有作为,你何必偏揪着他不放?” “我没有殿下的魄力,能与这样一个满手鲜血草菅人命的人谈情说爱!” “他是双手染血,可他本心不坏的,许多事上,他都是不得已。这事是父皇做的不对,你有怨气,孤明白,孤愿意承受。” 苏孟还要说什么,一小厮从外面快步走进:“启禀殿下,二公子和大将军来了。” “我不要见他,殿下自己应付罢。” 外人气息瞒得过别人,可对于向境而言,探测他人气息早已是烂熟于心的习惯——何况这人也实在算不得外人。 正巧此时二人议事毕,段回峰问:“二公子呢?还有别的事吗?” 他眨眨眼睛,笑着提道:“臣跟着来,是想让殿下劝一劝大哥。” “越侯府败了那么些年,大哥还死守着那座空宅。国库空虚,臣正愁没得地方建府,想让他把越侯府给我呢。” 向城为难又无奈道:“家里又不是不让你住,将来殿下登基,你就迁府了,整个二公子府都供着你用还不够吗?” “可皇上还封了我护国公,现在就换也不是不行啊。” 段回峰看他一眼,瞧见那双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当下会意:“二公子说的不无道理,他劳苦功高,几座府邸又算得什么?” 向城还欲分辨:“可是皇上已经把越侯府给了臣了,君无戏言。” “大哥,越侯府已经死绝了,你守着那座空宅,又能守来什么?大哥再念旧情,那也是罪臣的宅子……” “你说谁是罪臣!” “境儿!” “二弟!” 向境依然笑着,手中紧紧握着剑身,剑尖离他喉咙不过几寸,却再难前进半分。 “苏公子,别来无恙。” 段回峰推开护在他身前的葫芦齐泉,小心捧过向境鲜血淋漓的手,气恼道:“还不请太医来!” “什么都敢抓,那可是剑!你气死孤算了。” “殿下别胡说,要忌讳的。而且,伤的并不重。” 苏孟咬牙:“你故意的,你怎么敢!” 他气急,也不顾段回峰还在,举剑欲刺,好在有向城时刻注意。 “阿孟!” “放手!” 苏孟用力挣开,红着眼睛瞪着他,长剑一转,正对着向城心口,与他血脉相连的血液从剑尖滴落。 向城小心道:“阿孟,你不认得我了吗?” “大将军好奇怪的话,分明是你不认我。” 向境不说话。一边是段回峰盯着太医小心为他包扎,春风化雨,一边是苏孟瞪着向城眼泪欲坠不坠,寒风凛冽。 “苏公子心中有怨,本公子明白。大哥确是有愧,不如给他个机会?” “谈判还要筹码呢,我凭什么给他机会?” “若我能给越侯府平反呢?苏公子亦可堂堂正正站上朝堂,重振越侯府。” 苏孟冷笑:“到底是做过侍君的人,取悦人的本事当真不小,那就等你做到再说吧。” 说罢转身便走,长剑被扔在地上,随着碰撞甩出几点殷红。 段回峰抓着那只完好无损的手,屏退他人往内室走。 向境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说,谁知段回峰一进内室就甩开他的手,坐到榻上,阴沉着脸:“知错了吗?” 向境不明白他为何生气,却还是顺从跪下,摆出认罪的姿态。 “向境不知,若有错,请殿下降罪。” 一看他这副样子,段回峰心里火更大了。 “过来!” 向境抿唇,提了衣摆膝行到他跟前。段回峰很久没有这样同他说话了,想必一定是气他任性妄为,不懂分寸。 因着这点猜度,段回峰做什么他都乖乖听从,顺着段回峰拉他的力道趴到他膝上也没有反抗,直到段回峰一巴掌落在他身后。 向境:……??? “殿下?!” “知错了吗?” 向境开始挣扎:“知错了我知错了!” 段回峰停手:“错哪了?” “不该对苏公子无礼……啊,殿下!” “不对,再想!” 内室无人,巴掌力道也不大,说是打,不过是轻拍。可这比板子厉害多了,羞得向境直恨跟前没有地缝,脑子一团浆糊,更想不明白段回峰为何生气。 “我,我知道了!我错了,我不该伸手抓剑!不该以身犯险!” 段回峰满意地停了手:“还有没有下次了?” 向境连连摇头,一迭声告罪:“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境儿知道错了,再不会了。” “这还差不多。”段回峰把人提溜到身边坐好,“不教训你,你是一点记性不长。再有下次,就褪衣再打,听到没?” 向境脸色一白,明白段回峰这是故意吓他后,转身嘟囔:“殿下欺负人,您还不如教人打我板子呢。” “孤的手劲儿这么大,比板子还疼?”他当然清楚自己根本没用力,不过是吓唬人罢了,见状故意抓他的衣裳,“孤看看,还能打红了不成?” 向境惊叫一声抓着衣裳躲开两米远,战战兢兢,棕褐色的眼睛满是恐惧。 “……对不起,孤没想吓唬你,没想真看,境儿,过来,不看了好不好?你别怕,过来。” 向境心有余悸,坐在他身边垂着眼,手指仍紧紧攥着衣裳边,默不作声。 “境儿。” “我在。” 段回峰幽幽叹息:“孤要问你一件事,这次,你同孤说实话,好不好?” 衣袖被若有若无的力道拉扯,向境顺势回身,撞进那满含担忧的目光。 “好,殿下想问什么?” “方才你入宫,父皇同你说了什么?他有没有欺负你?” “殿下多虑了,皇上从来没有欺负我。皇上只是召我问一些事,有些人,皇上不想留了。” “所以你去了安国公府?” “是。” “其他的呢?他没有责怪你什么?” “没有。” 算不上放心,也没有多高兴,仍是担心:“没有就好,若将来有了,你一定要同孤说,知道吗?” “嗯,我知道。” 其实,怎么会没有呢? 昨日段业降旨,命他入宫觐见。向境一早准备好候在殿外,不多时就有侍从传召让他进去。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有你,朕自然万安。” 段业早已屏退左右,站在鱼缸边望着那几尾锦鲤,悠哉喂食。向境跪在庭下,段业没有叫起,他便一直跪在那里。 “陛下过誉,臣愧不敢受。” “你有本事,何必过谦。”又在手心捏起几颗鱼食,“说来,朕尚未恭喜二公子得偿所愿。” “臣下所得,皆是陛下恩赐,向境不敢忘恩。” “你来瞧瞧这鱼。” 向境依言过去,斟酌片刻:“看着不像是羲国的品种。” 段业轻笑:“是祐朝所赠。路途遥远,看着却是活蹦乱跳的,有日子能活呢。” 几尾鱼在缸里争先恐后吃着鱼食,张大了嘴争抢,搅得水面动荡不平,水珠飞溅,泛起无数涟漪。 段业忽然开启另一个话题:“颜景舟心思活,比颜景岸强,可惜太重情,不堪大用。” “您知道了。” “有什么不知道的?颜景舟铤而走险,为你二人不惜与安国公勾结,陷害太子。好个情深意重啊,他是全了兄弟情,却给朕留下一个余孽。” 向境反问道:“这个余孽难道不是陛下留下的吗?” 不然单凭那时候的颜景舟哪能顺利救下苏孟? 段业毫不意外,抚掌大笑:“这才是堪当大用的,向境,到底是你最得朕心。” “陛下谬赞,臣……” 话锋一转,鱼食在指尖碾碎:“贪心不足,实在可惜。” 自从二人说开,那场大火带走了二人之间横亘着的所有,将他们的过去尽数烧毁,重获新生的段回峰待向境是百般呵护,一有什么好的都送到向府去。 前不久祐朝使臣带来的种种恩赐之物,段业命人精挑细选了许多送到太子府上,谁知不过几日,他便听说那些东西大半出现在向境的库房。 段回峰忙着,段业的耳朵也没闲着,只庆幸自己深谋远虑。 若向境是位二小姐,就算他能置其于死地,在那之前,只怕已经入主中宫,诞下带着向家血脉的孩子,将来,羲国岂非要姓向? “顾源庭若清白干净,就算颜景舟有心也无用。” “那你说,该如何处置。” 眸光闪动,狠厉乍现。 “安国公敢打太子的主意,依臣愚见,该死。” “峰儿善丹青,这几尾鱼,赏你了。” “臣叩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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