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段回峰,究竟还有谁能让颜景舟冒这么大的风险陷害他?还是说他当初没有发落颜景舟谩骂他的大不敬罪责,颜景舟以为他很好欺负? “至于你,李公子身为御史之子,若是此事成了,你打算怎么办?” “……” 正僵持着,外头响起叩门声:“二哥哥,你在不在呀?” 颜景舟和李文檀明显慌了,显然是没想到向垣会跟着过来,而这件事肯定是不能继续了,颜景舟本就不愿意,此时见向垣来也松了口气。 向垣极其自然地坐到向境身边:“二哥哥不是要回家吗?要不是荣安,我都不知去哪找你。” “碰上景舟,才想起许久不见他,一时多留了会儿。” “不过是想与二公子说两句,叙个旧,阿垣就这样紧赶慢赶的赶过来,还怕我不还你哥哥吗?” 向境不主动提,不管是为了什么,颜景舟都愿意顺着揭过去,匆匆说了几句就送二人离开。 向垣带着向境回来时,林可仪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后院玩。 向长义朝向垣挥舞胳膊,明显是要抱:“二!二!” 向垣一脸嫌弃的抱过来:“傻小子,跟你哥哥一样,连人都认不清。” 林可仪笑笑:“三弟弟跟二弟弟久了,眉眼处倒真有几分相像,待三弟弟长大了,许会更像呢。” “我已经长大啦,我和二哥哥就差一岁。嫂嫂你看,我是不是已经很高了?” “这么大了还长高?”向城狠狠叹气,“眉眼像有什么用,你倒是多同二弟学点东西,还指望他护你一辈子吗?” 向垣撇嘴:“大哥哥只会说我,我学多少,在你眼里都是不如二哥哥的。” 相安无事过了几日,除夕将近,向府也愈发忙碌。 好容易这一日没人拜会,向境有了空闲可以歇歇。 “垣儿呢?” “三公子出门玩去了,将军忙着会客,公子难得得空,可有哪里想去?” “嗯……去库房,待会儿去太子府看看。” 挑些难得的珍品送过去,借着年节庆贺的由头,段回峰总不会不见他。 “公子在府里走走吧,或者去看看两位小公子?万一有人来拜会,岂不是不好?” 向境摇摇头:“该拜会的都来过了,剩下那些人不见也罢,左右有大哥在。” 再说,来了人就说他去太子府了,来得不巧不会下次再来?凭他的身家地位,除了皇上和太子,谁能让他等着? 齐泉珏月对视一眼,向境也看出问题:“有话直说,躲躲闪闪像什么样子。” 珏月轻声道:“三公子同颜仲公子一起去太子府了。” “……啊。”垂下眼眸,遮掩情绪,“那,就在府里歇着吧,免得有人来见。” 见他兴致骤然低沉,齐泉对向垣的厌更多了几分。 炭火烧的烈,屋子里虽暖,却闷得慌。 向境坐在檐下,看着后院的翠竹出神。 “齐泉,去找管箫来,再有,拿本曲谱。” 他记得,向垣很会吹箫,清远悠长,如风过水面,点点涟漪。这样的风雅之事,他多会一些,是不是段回峰也愿意找他? 前些日子,他偶然看见向垣同段回峰琴箫合奏,那种默契,当真是只有他们才能有,旁人怎么争怎么抢都夺不来。 “二哥?”向垣一进来就听见断断续续不成曲调的箫声,略有些不堪入耳,一听便知是初学乍练,“二哥哥怎么有兴趣学吹箫了呀?我教你。” “不用。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拿着玩玩而已。齐泉,收回去吧。” 向垣呵着手,先一步跑到炭盆边上,翻腾上来的热气扑过来,暖洋洋的:“外头可冻坏人了,二哥哥这里暖和,我晚上不走了好不好?” “好,都好,你高兴,怎么都好。” 向境握握他的手,果然冷冰冰的,顺手拢在自己手里搓着暖着。 “说来,二哥哥后院何时多了这么多翠竹?方才吓我一跳,还以为到了哪处竹园。” “啊……” 其实不光后院翠竹,院子前头还移了两棵银杏——和质馆里一样。 他曾无数次和段回峰一起坐在竹林里推心置腹,畅所欲言;也无数次看见段回峰站在银杏树下,金黄的叶子沙沙作响,小伞携着微风,那人回过头来冲自己一笑,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是他怎么看都看不腻的景。 “一时心血来潮,长久不住,总觉得院子荒些。” “尽是竹子也没趣儿啊,明日再挪几株梅树来,下雪时候,定然好看。” “想看梅花雪景,我去找你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 两人一面围在炭笼边煮茶一面闲话,不知怎么扯到颜景舟身上。 “说起他,今日景岸景舟兄弟二人设宴,哥哥说怪不怪,他们做东,宴却设在太子府,表哥都被蒙在鼓里,也不知是谁的主意……”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他小心看看向境,“二哥哥,我……” 向境却并没有不高兴,好像早就知道他去了太子府:“我在府上不得空,就算要我同去也是去不了的,无妨。” 向垣低下头,推说要早早歇息,心里则骂自己没分寸,一不留神说了实话。 其实他当真不知是去太子府,他人都出去了才知道,又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只盼向境真的没有多想才好。 这边向垣满怀心事不敢看他,向境却是已经睡着了。 向垣娇生惯养,每每同睡,向境总要让人多铺好几层软绒,他只觉得整个人都陷进去,睡意来的快,转眼就睡着了。 向垣睡不着,辗转反侧,想想向境,想想段回峰,再想想自己。 近来心疾愈发频繁了,忍到现在,轻微的痛都是寻常,今日宴上发作两回,倒无人看出来,闻生亦未发觉。 他有意想让自己好受些,可怎么都不得其法,还总是做错事,说错话……也不知段回峰何时能不再生气,他不生气了,他们兄弟二人才都能好过。
第89章 剪不断,理还乱 ======= 向垣迷迷糊糊睁眼,发现向境还在边上睡着,心下诧异,悄悄钻到他身边想闹他。 “二哥?哥哥你怎么……好烫!闻生!闻生!”向垣惊慌失措,没料到向境会突然起了高热,“快快快,我二哥发烧了,你快去煎药!” 然而待他细细把过脉才发现,向境中毒了。 明明昨天早上给他诊脉时还好好的,不过一日的功夫,怎么就中毒了?! 骐骥院里何时多了外人?!暗卫对向境皆是敬爱有加,究竟是谁要害他? 不会害向境的人…… “二哥病的急,怒火攻心,必是昨日有人冲撞,你们都下去,珏月去外头看着,齐泉留下。” 得知向境中毒,齐泉亦是一惊,皱着眉头思来想去,向境昨日并没有吃什么新鲜东西去什么新鲜地方,与平日唯一不同的就是看了本曲谱玩了会儿箫,可那两样东西都是检查过,没有问题才入了库,根本无人能动手脚。 “必定还有不同的地方,你再仔细想想。” 齐泉冷眼看他:“与平日不同的,难道不是你来了?” 向垣一愣:“你,我为何要害他?” 齐泉翻了个白眼。 “齐泉,我是最不可能害他的人,你再……” “你不害他?你害他害的还少吗?他能有今日,皆是拜你所赐。过去境公子不能出府,太子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如今他倾慕太子,谁知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不然,何以解释向垣一来向境就病了? 他明知向境喜欢太子,却还与太子纠缠不清,惹向境伤心。怒火攻心?不就是因为向垣阳奉阴违才怒火攻心吗? 齐泉一定要他走,还要找珏月请司医坊首领洛潇过来;向垣则不肯,一定要亲自看护向境。闻生进来时,齐泉正守在向境床头,二人对峙,谁也不肯退让。 “这是二公子的院子,除了二公子,谁都没权利赶人。”闻生把药递给齐泉,又当面拿了银针试毒,“你打算让二公子就这么等着洛潇从辰山过来?” 齐泉看了他半晌,端起药碗递给向垣。 向垣不说话,喝下一口,苦涩的汤药在舌尖上作祟,让他眼眶泛酸:“可以了吗?” “让他出去,换珏月来。” “不行。并非我不信珏月,可二哥哥是二公子,他中毒一事非同小可,还需待他醒了问过他才行。” “那他也得走,你们两个只能留一个。” 闻生皱眉,为着向垣能留下,还是不得不遵他的意思守在门外。 外面寒风凛冽,砭人肌骨,屋内炭火通红,二人无话。 “醒了?” 向境烧的难受,这才清醒些,见向垣这样冷淡不由一愣:“嗯。” “……嗯,退的差不多了。齐泉,早膳在房里用,你去端进来。” 遣走齐泉,向垣也就不再遮掩。 “同我说实话,近日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见了什么人。到底和谁结了仇,要下毒害你?” 向境心下一沉:他知道了。 “免起风波,你只需告诉别人,我并无大碍……顺便告诉我,我还有多久?” “你知道,你知道。”向垣气得站起来满屋乱走,又不得不压低声音质问,“你怎么不早说,我日日给你诊脉,你怎么不早说!” “要不是你这次意外发热,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向府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太子府是不是?你在太子府吃的是不是?你别告诉我是你自愿吃的!段回峰,他逼你是不是?一定是他,该死!” “不是他!不准污蔑殿下!” “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你……”向垣忽然不说了,想到一种可能,“是皇上?” “我一向安分,皇上为何要赶尽杀绝?小心让人听去,告你一个污蔑之罪。” “……我会竭尽所能给你解毒,这段日子你哪儿都不许去,必须听我的,懂了没有?” 为了让他安心,向境连会客都推了,丞相来探望都推脱不见,在房中静养,闷了也仅是在房间里走走。 次日,向垣从外头回来,还没进门就开始喊:“二哥哥,你猜谁来了!” 齐泉暗暗记下一笔:病中忌讳吵闹,向境本就在休养,向垣身为医师却这样不明事理,让人讨厌。 “殿下?” 齐泉珏月还没反应过来,榻上静养的人就已掀开衾被翻身跪地。 “恭迎殿下,不知殿下驾到,未曾远迎,殿下恕罪。” 齐泉珏月自是跟着他一并跪着,可向垣不乐意,过去扶他他也不肯起,便回头看着段回峰。 “起来吧。” “我去看看你的药,留表哥陪你吧。” 尚来不及拦,向垣已跑出门去,若非怕无人在侧向境病中又去服侍,只怕连一个侍从都不会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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