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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去

时间:2023-08-24 16:00:20  状态:完结  作者:沐川清酒

  他捧过桌上盆栽,半跪在段回峰身前,几株紫竹长势正旺,侧节伸出一两枝翠绿的新芽,紫色竹竿隐在绿叶之中,叶子上下浮动,烛光映照下变了颜色,落在墙上如隔雾看画,有水流动,更是别有意境。

  指腹带着薄茧,捻过一片修长竹叶。

  “买它做什么,后院又不是没有。在这里,月例微薄,你也该多想想自己。”

  虽不是紫竹,所幸他也不奢求太多。

  那天他正为羲国内乱愁眉不展,忧心难安,在后院闷坐许久,一回来就见书房案上摆了这盆紫竹,像是初来乍到不适应,颤颤巍巍摇着枝叶,细长的竹叶遮着紫色竹竿,时隐时现。

  问过才知,是向境托沈轩泽的商队捎回来的,想添些生气颜色,闲情雅趣,换换注意力。

  既然有心,他也不愿辜负,吩咐放在寝室,好时时见着,免得心情郁结。只是现在他实在没有心情,不想去应付封翼。

  向境歪头笑着:“这哪里一样?买它来,哄殿下开心的。属下还盼着它能保殿下紫气东来,福运连连呢。”

  其实向境并不精通这些,他的生活离这些东西很远,大多都是从前看向垣素日行径看来的,什么凭栏赏雨,游园品茗,烹雪敲竹,尽是闲雅之趣。他想,兴许段回峰也会喜欢的。

  实在难以想象这样奉承讨巧的话是从向境嘴里说出来的。

  他说的每句话都不像骗人。

  段回峰开始觉得紫竹发芽确是好意头,脸上有了些笑:“若能保福运连连,也不用你在这里,好生养着它就是了。”

  “倒是属下自作自受了,殿下舍不得也不成,明日我就砸了它,道是……碎碎平安,也是同样的好意头。”

  好容易哄得段回峰笑了,向境才说到正事:“荣安偶尔还咳嗽,明日,我陪殿下去罢。”

  上次被封翼叫出去,荣安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碗,被封翼当场责罚,打得两天没下床。向境怕封翼记仇,又怕他觉得荣安打不死,好欺压,不肯再让他去,没病也要编两句。

  段回峰沉默片刻:“……好。”

  总归是受他牵连,以为向境怕他担心,故意往轻了说。他不愿荣安被反复折腾,就只能让向境跟着,希望明日能安生些,早早熬过去。

  看他情绪又低落了,向境也不好再说什么,劝道:“殿下,时候不早了。”

  室内暗下来,只有帘帐外燃着两支蜡烛,忽明忽暗。

  段回峰就寝时,不喜太亮,是以向境熄了内室烛火,他靠在一侧,拢着棉被,在微弱的光亮中发呆。

  他已经很久没有发呆了。

  自从常安离开,他整日里盘算质馆大大小小的事,想着段回峰,没有时间发呆。只是现在,他睡不着,就听着段回峰浅浅的呼吸发呆——也许是累了,他入睡的极快,手腕露出帷帐也没感觉。

  向境没敢动他,只用帷帐遮了遮。

  羲国乱了又平,向垣来了又去,段回峰心事愈发重了,封翼找事越来越频繁,而他什么都不能做。

  还有多久?

  这样的日子,究竟还有多久?


第19章 小峰峦云树,晦明更变

  =====

  天香阁温香软玉,丝竹红帐,言语、唱曲之声难辨,都轻易教人酥了骨头。

  段回峰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他也未曾想到封翼会带他来这里,面上遮不住的难看,身边女子越软,他就越僵硬,被封翼取笑也顾不上,一口酒分三口喝。不去搭理她们,偏她们像得了什么指示,一个劲儿地给他喂酒,躲了许久,也还是喝了不少进肚,烧得面上潮红,头疼欲裂。

  封翼揽着一女子,一面调戏玩笑,一面看段回峰笑话。

  他早已成亲,对这些事轻车熟路,最不喜段回峰故作清高的假正经,最喜折磨这种不染尘埃的自持人物,将他们踩进泥里,清醒着沉沦,日渐堕落,任其在泥沼中挣扎。

  忽然,他看见段回峰身后满脸担忧的向境,酒精熏染下,那张脸也可人许多。

  他随手一指:“你,过来。”

  他意味深长道:“她们毛手毛脚,羲太子不习惯,你来。”

  向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对上段回峰复杂的视线,顶着他人打量戏谑的目光,跪坐在女子让出来的位置上,清酒入杯,呈至身前:“殿下。”

  心头闪过一丝恼怒,颇有赌气的成分,自暴自弃地要去接那杯酒。谁知还未拿稳,向境手一松,整杯酒洒在胸口,衣裳湿污一片。

  “属下该死。”

  不小心?可他明明是……

  酒精麻痹神经,一愣神的工夫,封翼身边的侍从已将向境从二楼扔下去,木桌被砸成两半,一众女子惊叫,乱作一团。

  封翼就着女子的手喝了一杯:“他没规矩,本殿替你教他规矩。宛宛,带羲太子去更衣。”

  向境受伤他已然不快,听他揪着错不放,怒上心头:“孤的侍从不劳他人费心,向境不是……”

  封翼嗤笑:“你还当自己有人撑腰没人敢动呐?二公子可发话了,来日替旸国做事呢。别怪本殿没提醒你,早点认清……”

  之后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见,整个人处于一种迷茫、恍惚、不可置信的混乱中,被唤作宛宛的女子带入房间也没注意,满脑子都在想封翼方才的话。

  那到底是胡言乱语还是酒后真言?

  直到被推着坐在软榻上,段回峰才反应过来,猛一伸手推开她,努力甩头试图从酒精中清醒。隔着一扇门,他隐约听见喧闹归于平静,不多时又是喧闹。

  “殿下!”

  向境推开房门,一眼看见段回峰衣衫散乱,里衣半露,额上生了许多汗,眉头紧皱,阖着眼,胡乱推开宛宛,却被她将衣裳弄得更乱。他心头火起,大步上前,抓起短刀就横在宛宛脖子上,锋利的刀刃紧贴脆弱的喉咙,仿佛下一秒就要割断。

  宛宛吓得花容失色,刹那松开不安分的手,连声道:“这,这位小哥,都是误会,奴家只是要给殿下更衣,只是更衣呀。”

  “衣裳留下,滚出去。”

  听见声音,勉强睁开眼睛:“……封翼呢?”

  向境低眉,替他换了衣裳,整好仪容:“旸国殿下已经带人走了。殿下,我们也回去吧。”

  说得轻描淡写,过程却是不易。他被丢下二楼,又被封翼的人拽回去,拉到角落拳脚相加地欺负一阵,惹得那些女子不敢靠近,说话也颤着声,不似之前好听柔媚,怕惹得封翼不高兴,也落得向境那般下场。

  封翼嫌他败坏兴致,遂扔开女子甩下银票离开了。

  段回峰含糊不清地问:“向境,向垣有没有说过,何时再来?”

  还是说,他不会再来了?

  向境知道,他介怀封翼说的浑话,柔声劝道:“他的话是假的,殿下别信。”

  “假的?”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彻底点燃了段回峰,隐忍多日的委屈此刻爆发,借着不清醒的酒劲发泄。

  “你怎知是假的?你的话能作数吗?还是向垣也知道此事?那天向垣带你出去,和你说了什么?”

  难怪封翼敢如此对他,这是笃定他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向垣那日缠他出去玩,是心知不会再见,舍不得他却拗不过哥哥的意思?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无力扭转,所以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向境道:“殿下,您醉了,这些话您平日都不会信的。”

  段回峰明显还想说些什么,可忽然身子一歪,靠在向境身上昏睡过去。

  天香阁外候着一辆马车,车夫坐在天香阁外,一见向境扶着段回峰出来,迎上来引着二人上了马车。

  那个宛宛的房里像有什么东西,不过更衣说话的片刻工夫,他就困倦得睁不开眼睛,更别说被灌了一肚子酒的段回峰。可她明明和段回峰一同在里面,什么异样也没有。

  兴许是被胭脂酒气熏的吧,向境安慰自己。

  然而马车颠簸,过了很久也没到质馆。

  质馆附近有这么难走的路吗?不,诺水是都城,整个诺水都不该有这样颠簸的路!

  向境掀开一侧车帘,入眼漆黑无光,树木丛生,月光都看不见,根本辨不清方向。

  放稳段回峰,向境正要出去,刚一迈步便因无力摔倒。声响引起车夫的注意,向境踉跄着抓住他,从天香阁顺来的,威胁过宛宛的刀架在他脖颈上,要逼他驾车返回。

  车夫不屑道:“小哥,没力气就别撑着了。你们中的迷香是要人命的,就算不丢下悬崖,你和你家主子也活不过明日了。我劝你别挣扎了,就此睡过去,死的好受些,来世投个好胎。”

  说罢,轻易便夺去了向境的刀,割开连接马与车的绳索,随手一丢,绝尘而去。

  段回峰靠着车厢,睡了一路,已是任他怎么喊都醒不过来。

  马车算是没用了,要么他忍住困意把段回峰带回去,要么他们两个一起死在这里。

  他当然不会让段回峰死在这里。

  向境下了马车,勉强站在地上,俯身去摸来时的车辙印,幸好这里树木多,土壤潮湿,加上夜深露重,辙印明显,走出这里不成问题。

  至于迷香……

  向境摸到一旁草丛,摸黑找了半晌,堪堪寻到被丢出去的短刀,欣喜地回到马车上。

  虽是夜黑如墨,不见五指,他也能感受到污泥糊了满手,在衣摆上细心擦拭后才扶着段回峰出来,背起段回峰。

  单靠信念是不可能走回去的,迷香侵蚀神经、力气,必得有别的东西来压制。

  他摸着刀刃的位置,一狠心,在小臂上划出一道伤口,血涌出来,登时润湿了袖子,疼痛占了上风,顿时清醒不少,遂抓紧时间背起段回峰,沿着来时的路,深深浅浅地往回走。

  段回峰压着背上淤青,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深夜的寒气更加重了痛楚。他咬着牙,冷汗自额角冒出来,浸湿了发丝又滑下来,被他踩在脚下。怕走错路,时不时就要俯身去摸索,察看是否偏了方向,车辙印边偶尔摸到几处马蹄印,他便更加确信这条路是对的。

  当伤处被冻得麻木,困意袭来,则再划一刀。

  向境不敢往腿上动刀,生怕走不回去。实在无处可划了,便再折腾之前的伤,反复割开皮肉,以补全撑不过去的意志。

  熟悉安心的沉水香气味早已淡去,背上的人充斥着酒气与胭脂味,甚至沾上了宛宛房中的迷香,愈闻愈困,愈没有力气。

  他不断告诉自己,他背着的人是段回峰,是不顾身份去救他的殿下,只要回到渃水,只要能回去,段回峰就不会死。方才的车夫说活不过明日,那么太阳升起来之前他一定能把他带回去!

  巍峨的城墙出现在视野中,他在天光蒙亮之时走出了树林,顺着他的足迹,一路蜿蜒的血,渗进土壤,变成深红色。衣衫沾了露水,沉重湿黏地贴在身上,甚是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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