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快下来,别闹殿下了。”向城看了会儿热闹,想着还有事不便久留,怕向长仁打扰向境休养,“那臣就先回去了,只是殿下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让二弟心中不安。” “孤知道,城兄慢走。” 述岳进来道:“禀公子,皇上身边的关大人来了。” “快请。” “参见二公子,二公子安。”关奉安这才注意到段回峰也在,“殿下安,殿下也在啊。” 段回峰略一颔首,随意抬手让他免礼。 向境起身:“大人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吩咐?” “是,皇上有旨,希望二公子明日觐见。” 向境才要应,段回峰却先开口了:“二公子病着,不便出门,待会儿孤亲自去面见父皇,替父皇分忧。” 皇上又急于弥补父子之情,对太子是有求必应,他发话,关奉安自然听从。 “是,那属下……” “大人且慢!臣遵旨,明日一定去面圣。齐泉。”齐泉应声,悄悄塞过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向境赔着笑,意有所指,“只是稍感不适罢了,这点小事,就不必让皇上忧心了。” “是,属下明白。还望二公子保重身体,才能为皇上分忧。” “你好像,格外怕触怒父皇?” “皇上是君,我是臣子,自然不能太过放肆。” 向境不知道段回峰怎么了,总是担心着段业会欺负他,虽说是实情,但段回峰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误打误撞,只是巧合? “在其位,谋其政,职责所在,殿下不必过于怜惜属下。” 段回峰皱着眉,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拿过珏月手中的扇子亲自给他打扇。 “再等等,等孤登基了,一定不让你这样辛苦。” 等段回峰登基,他会更忙的。 向境垂眸不语,面上挂着浅浅的笑。 如今段业身边没有向天鸿,多是丞相做事,向境不过是帮着分担,已经算清闲了。 段回峰不知他心中所想,自己计较着,将来他一定会让向境知道,君王不只有段业那一种,他会成为与段业不一样的明君。 段回峰想什么他不知道,眼下有一桩更要紧的事。 “珏月。” “属下在。” 向境深深呼吸,仿佛在给自己打气:“我觉着好多了,去同三弟说一声吧,谨慎点,别让他着急。” 珏月迟疑:“回公子,三公子昨日出去玩回来的晚,不慎染了风寒,这会儿怕是不能过来。” “他病了?!怎么都没人来告诉我一声?” 向境翻身就下床,连段回峰都推开了,急切的样子让段回峰一怔。 齐泉着急:“公子自己尚未好全,管他做什么?他生病再正常不过,公子何必……” “住口!” 向境气得不想说话,匆匆让珏月更衣。 “是孤不准他们说的,二公子要处置孤吗?” “……殿下,我得去看看。” “孤已经让人去看过了,他没事。” “殿下。” “过来。” 向境哀求道:“就一眼,我很快回来。我得亲自看过他才能放心。” 段回峰冷下脸:“向境,你一定要去吗?” “属下只是去看一眼,只一眼。” “你是为孤而生,不是为他而生的!” “三弟一向体弱,属下心不安。” “他体弱是他的事,你身为次兄,用心照拂就是,何至于把自己搭上?” 面对段回峰,向境再气也不敢像斥责齐泉一样骂他,低声恳求,话里话外都是要去看向垣。 “你忘了自己醒时是在哪了?你高烧烧了一夜!你都没有问问孤昨夜是如何过的!” 醒时在哪?醒时,醒时在段回峰怀里啊……他一夜未眠?! 向境慌了神,下意识跪在地上,拉着他的衣袖求情:“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孤知道你担心,已经派人去看过了,他只是风寒,喝了药没事了,你连孤的话也不信?向境,你骗了孤那么多次,是孤不该信你!” 几人垂首听着干着急,珏月看向境跪在地上承受怒火实在可怜,一狠心跪到向境身边。 “殿下!公子他病中不晓事,他不知道您陪了他一夜。您是知道公子的,他这会儿知道,定是愧疚不已,哪儿也不会去的。求殿下息怒。” 珏月推推向境:“公子既知殿下苦心,病愈前都不会出门了,是不是?” 她都快急疯了,想着法儿给向境递话,帮两人修台阶下,此刻段回峰不语,只是看着他,想来只消他应一句是,这件事便可过去了。 然而向境像是真的病糊涂了,看看珏月,又看看段回峰,任由珏月急得上火也愣是没说出一个字,一味拉着段回峰的衣袖。 岂料段回峰这回是气狠了,又许是一夜未眠脑子不清醒,心浮气躁,见他不语,自觉得到答案,竟一甩衣袖丢开向境,看他身处病中仍伏在地上发抖也没有过多怜惜。 “孤在这里衣不解带照顾你,孤不求你体谅回报,只想你好好待自己。你既不领情,孤又何必这般殷勤?太子府不能无人主事,孤回去了,你爱去哪去哪罢。” 荣安看他要走,试着从旁劝两句,然而段回峰气得不轻,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狠狠一甩袖就往外走,拦也拦不住。 珏月抱怨:“三公子真的没事,您何必为了他跟殿下生气呢?” 向境沉默片刻,教珏月扶起来:“有没有事,我亲眼看过才行。” 珏月也有些急了:向垣病痛是家常便饭,且不说向境自己还不舒服,就单单气走段回峰就足以让向境痛心了,他竟还要去看向垣? “公子,殿下他真的走了,您……” 段回峰最多只是生气,以后慢慢哄劝请罪就是了,可向垣若是出事,他一定会恨死自己,自责至死。 “更衣,去朗月院。” 第**** ==
第114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二公子,南湖郡王来了。” 向境略一思量,知道段回峰去了别处,短时间也不会回来:“传。” “听闻二公子抱恙,小王特来问候。” “郡王有心了。本公子也许久不见郡王,心中甚念,你们都下去吧。” 郡王看着向境,不过几月,已不复当初意气风发之态,面容略有憔悴,正值盛夏,他却凭生感到一股寒凉,似秋雨,似冬风。 “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二公子心里清楚,如今病重,想必有太子垂怜也无济于事吧。” “郡王不喜与人交,心却透亮。既知我被忌惮,又何必来一趟呢?” 南湖郡王手上有兵权,向家更是有权有势,有兵有钱。当日段业拒绝南湖郡主与向境的婚事,自然不是为了向境。 他忌惮着防范着,一切可能威胁到他的人。 “被忌惮的又何止二公子一人?”南湖郡王长叹,不喜与人交只是托辞,三分天性,七分手段,不过是为了自保,“求二公子指条明路,小王感激不尽,愿为公子效劳。” 向境淡淡道:“既是烫手山芋,哪有那么容易丢?因为有它才有郡王府,而不是有了郡王府才有了它。” “小王不能没有郡王府。” “皇上许让郡王受了委屈,可还有太子殿下,殿下绝非皇上一类,郡王只请安心,有些东西还是抓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有二公子这句话,小王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公子贵体欠安,我就不多打扰了。” 南湖郡王离开前,正撞见从南韶院回来的段回峰,段回峰眉头皱起,问过行川才知,自己才走,南湖郡王就来了。 “你每日都这么忙?” 昨日是皇上,今日是郡王,难得有点空闲又去朗月院陪着向垣,若非这几日他留宿于此,岂非都见不到向境? “殿下回来了!外头日头大,可热吗?”向境迎上来,推给他一碗冰乳酪,见他吃了,才回他方才的话,“属下昨日就说了,在其位,谋其政,份内之事罢了。” 见段回峰仍皱着眉,向境忍不住伸手去给他抚平:“殿下难道希望属下白食俸禄吗?” 四下无人,段回峰就着舀起一喂给向境,丝丝凉凉进入口中,天确实热,已经有些融化。 “他为何来找你?” 向境反问:“殿下以为呢?” “许是知道你身体欠安,来探望的吧。”段回峰想起珏月带人捧着些人参燕窝类的补品入库,明知是郡王掩人耳目的借口,却还是顺着胡猜了一句,“你确是该好好休养,少操劳。” 实际上,段回峰心里乱的很。 南湖郡王一向避世不喜纷争,总不会是受那些旧族委托来劝向境给个交代的吧?那些旧族的话实在难听,又没本事当面和向境说,用那种下作的手段, 向境低头一笑。 他知道段回峰顾忌什么,不过他挨过的骂也太多了,别说骂,就是打都习惯了,怎会介意?何况如今平城谣言还是他亲自操纵的。 向境招招手,齐泉呈上一只小匣,打开来是一块晶莹剔透没有杂质的玉,是那天向境刻的那块。 “这是境儿能找到的最好的玉了,那块木牌,实在不合殿下的身份。” 当时为怕身份暴露,他只能把情意刻在一块并不起眼的木牌上,谁知段回峰会一直珍藏到现在,既如此,他应该寻一个更与他身份相符的东西才是。 “木牌虽轻,情义千斤。不过这样也好,孤身上戴着木牌,这块玉就放在孤的枕边。”他甩开折扇,借扇面遮掩,附在向境耳边,“将来,放在我们的枕边,保佑你我不离不弃,恩爱情长。” 向境实在不能习惯他这样撩拨,羞得俏脸飞红云,勉强把玉往他手里一塞:“殿下不是说今日回府吗?属下去看看他们收拾的如何了。” 段回峰一笑:“不必看了,孤倒是想把你带走,不知二公子肯不肯呀?” “……属下,还有些事,明日,再去陪伴殿下,好不好?” “你愿意来就好,正巧孤准备了一份惊喜送给你。” 次日,太子府。 “是他自己说只要不伤害向家其他人,自己便任由处置,怎么转头又反悔告状去了?” “他没有告状,是孤自己察觉到的。” 苏孟阴阳怪气:“殿下这就护上了?我是学不来人家的本事,哄的个个晕头转向。” “孤不想同你争论什么,阿孟,是父皇做错了事,孤对不起你。” 说罢也不顾苏孟的反应,撩袍跪下,狱卒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烙铁。 “您,您这是做什么?” “一切由父皇而起,孤合该给你个交代。如果这样能让你稍稍宽心,孤愿意以此赎罪。” 苏孟还来不及说出拒绝的话,来找段回峰的向境就已经看到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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