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两名女侍听见他的话却分毫不懂,仍站在原地。 “你们两个是听不懂朕说的话吗?朕让你们出去!” “禀陛下,舒大人有令,我二人一定要在这里守着郡主,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得离开,否则便要我二人的性命……”一位女侍大着胆子开口道。 “又是舒大人?”霁月轻笑一声,眼中却积攒起遮盖不住的戾气来,“这天下还没改姓舒呢,舒大人能要了你们的性命,朕也能要!” “陛下……陛下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另一名女侍跪在地上磕头道。 霁月见沟通无果,便将视线移到华康郡主身上,华康早就在听见霁月的说话声时睁开了眼睛。 二人对上了视线,霁月从华康的眼中看不出一丝生气,仿佛她早是个已死之人一般。 “大婚前,朕想同你单独说几句话,但你得向这两个看管你的女侍保证,你不会突然自戕,可以吗?” 华康郡主并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 霁月叹了口气,走到床前,附身贴在华康郡主耳边又说了两句。 华康的眼中这才有了丝反应。 “朕再问你一遍,让她们二人先出去,朕同你谈,你不能突然想不开,可以吗?” 这一次,华康郡主缓缓点了两下头。 “好了,你二人也看见了,郡主承诺自己不会有自戕行为。” “可奴婢们怎么知道郡主会不会突然间又做了什么极端行为……” 那两位女侍还是不想走的样子,毕竟华康已经先后两次自杀未遂,若今日再出了岔子,她们谁都别想活命。 “朕让她向你们保证,只是不想让你们太为难,但你们也别太过分了些。”霁月居高临下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女侍,“郡主不日便要成为中宫皇后,此时只是想和朕单独说几句话,你们都要百般阻拦,这是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吗?” “奴婢不敢。” “不敢就给朕退下!今日要发生什么事情,用不着你们,朕亲自拿自己这条命赔给舒大人!” 霁月话说到这份儿上,两名女侍再也不敢不退下。 亲眼看着女侍退下,关上门,但门却留了条缝,霁月明白是看管华康的人还是不放心,便也由着他们去了。 他重新转过身,在床边坐下,看着华康凄惨不已的模样道:“朕有话对你说,事关所有人,以及你的仇怨,所以希望你不要想不开咬舌头,可以么?” 作者有话说: 惨是真的惨(来自作者的感慨
第78章 大婚 华康郡主再次点点头,似是真的答应了霁月自己不会咬舌头。 霁月这才放下心来,将塞在华康口中的手帕给扯了出来。 “你……你怎么来了,外面还好么?”华康郡主声音嘶哑,废了好大力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霁月皱眉,起身走向茶几处,倒了杯茶,给华康郡主灌了小半口下去。 “看守你的人平日就是这样对你的?你父亲也不管?” 华康郡主露出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父亲忙着自己的大业去了,哪有空管我这个忤逆他的女儿。我如今这样就是他的意思,只要不在大婚前出事饿死就行,至于我一天喝几口水,过的好不好,他不在乎的。” “他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女儿这样!”霁月咬牙道。 “我已经看开了。”华康郡主清了清嗓子,说话仍是有些艰难,“最近宫里和外面可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淑文公主被送去和亲,姑姑亲自将那些狄戎蛮子送回北方,剩下的就再也不知了。” 华康郡主自上次顶撞父亲舒明远后便被关在临芳馆中,外界的情况她知晓的极其模糊,因此也不知道谢贵太妃已经亡故的消息。 “……”霁月沉默了片刻,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向华康郡主说这件事,又怕他说出来了,华康承受不住,激动之下要咬舌自尽。 华康郡主看着霁月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怕是没什么好事。 “你说吧,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是听不得的?” 霁月咬了一下嘴唇,下定决心,看着华康郡主的眼睛道:“谢贵太妃自尽了,朕命你父亲将其和父皇葬在了一起,也算完成她最后一个心愿了。” “……”华康郡主一瞬间失神,而后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自……自尽了?” “嗯,就在淑文启程前往狄戎的当晚,儿子没了,女儿这一走怕是一辈子再不能相见,她……大概觉得活在这宫里已经没什么盼头了吧。” 华康郡主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谢贵太妃这个人,毕竟贵太妃对她姑姑的偏见太深,她以往听见宫中传来传去的那些谢贵太妃咒骂自己姑姑的话,便觉得这位深宫妇人不可理喻。 但谢贵太妃毕竟是霁明的母妃,她既然与霁明约定终生,就自然要敬谢贵太妃两分。 “我们最后竟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华康郡主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喃喃道。 霁月在这些时日接连遭受的打击之中已经慢慢缓了过来,他安慰性的拍了下华康郡主的肩膀。 “逝者已逝,我们活着的人不能让他们重新活过来,便要想些办法,让他们不白白牺牲。” “陛下是有什么好办法?” 方才霁月当着那两名侍女的面对华康耳语的,便是说他有办法让霁明不白白送命。 “我只问你一句,若是他日将后党乃至整个虞川舒氏扳倒,你可会不舍?或是说你会像你姑姑一样极力维护虞川舒氏,便是明知其有错,也要替其去填窟窿?” “呵,父亲都这样对我了,我还有什么必要去为舒氏做什么?我舒氏一族这些年做的恶,我便只是一闺阁女子,也略知一二,姑姑专权,父亲更是想取当今皇室而代之,为此已经牺牲了多少无辜之人?我实在不愿也不想再这样下去,虞川舒氏已经风光了这么多年,将来所遭受的一切,也不过是如今的惩罚而已。” 霁月对于华康郡主这样的想法,虽说谈不上什么震惊,但却仍有些惊讶。 要知道他们每个人,活在这世间,家族的荣辱是与他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华康竟然能如此想,就表明她已经不在乎她自己未来会怎样,只是一心想结束这场荒唐闹剧而已。 “你……可想好?”霁月又确定道,“要知道有朝一日虞川舒氏倾覆,你作为舒氏的女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若真有那么一天,看着家族那些弄权的恶人自食其果后,我就安心的去找他了。” 霁月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谁。 “你莫再这样说了,若是他在,定是想让你活下去的。” 华康郡主朝霁月轻轻一笑,没再说话。 确定了华康的心思,霁月便将话题切入正轨:“既如此,有些事情我就直说了。眼下你我二人怕是一定要成婚的,若是不成,我性命难保,你父亲必定会篡权夺位,只有你我二人成婚,才能暂缓他的脚步。我之前将你当作妹妹,后来将你当作大嫂,如今的作为虽有违我心中礼法,但事出紧急,我知大哥也定然理解,我并对你并无男女之情,所以你我也仅是名义上的夫妻,待他日一切回归正轨,你想去何处,我自然如你意愿。” 说罢,霁月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你想寻死。” “除了让我接受与你成婚,还有其他我能做的事情吗?” “朕……还希望他日揭发舒明远罪行时,你能作为知情者,站在朝堂上,亲自列出他的罪状。” “这是要我……大义灭亲?”华康郡主愣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凄凉不已的笑容,“好啊,好啊,女儿亲自揭发父亲的罪状,又有什么比这更诛心的呢?” 华康郡主弯了弯嘴角:“我答应你了。” 自那日霁月去了临芳馆后,华康郡主对这门婚事的态度就有了转变。 她先是要求见自己的父亲舒明远,父女二人不知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外人只知道这位舒大人从房间内走出来后满面春风,更是下令解了华康郡主的禁令。 不过虽然禁令解除了,但华康能活动的范围仍然仅是康宁宫这点地方。 紧接着不过三五日的时间,宫内各处变挂上了红绸,布置一新,内廷与朝堂中人具知舒明远这是要赶在舒太后归京之前将此事尘埃落定。 虽说婚事办的仓促,但到底是帝后大婚,且霁月的岳丈又是当今权倾朝野的舒宰执,如此便是再赶,这婚仪的规模和用度也依然不减。 大婚前夜,霁月看着被布置的金银器物随处可见的寝殿,很是惆怅。 此番已经赔了狄戎一大笔钱,国库空虚,可舒明远为了自己这个做岳丈的有面子,竟然还如此奢靡。 霁月拿起一对贴金的烛台,看了半晌儿后又重重放下,恨恨叹了口气。 被请来寝宫的兰亭看着被装扮的如此富丽堂皇的殿宇,再看霁月那落寞的背影,也惹不住轻叹一声。 “朕可真是没用。”霁月转过身,对着兰亭说道。 “陛下若要这样说,怕是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有用的人了。” “我……”看着兰亭清秀俊郎的眉目,霁月心中五味杂陈,“我明明对华康无意,我二人却不得不逢场作戏,我既护不得他人周全,也不能光明正大同你在一起。” “陛下乃天子,为的是万民,这只是暂时的委曲求全而已。”兰亭安抚道。 “我是不是耽误了你?”霁月不确定般的问道,“要不是我,你也不用陷在这团脏污之中。” “陛下这几日总问同样的问题,试问若家国大乱,有谁能独善其身?臣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罢了。” 霁月看着直直立在自己三步之外的兰亭,心中的愧疚越发的深。 “私底下不要再称臣了,我与你不是君臣关系,而是……” 而是相爱相守之人。 霁月没将这话说出来,一来他有些难为情,二来又觉得自己明日便要大婚,今日说这话好像太过矫情了些。 “臣……我明白,陛下无需多言。” 霁月点头,思绪重新回到要事上。 “这些时日渡口那边又有什么消息没?如今舒明远独揽朝政,三天两头不让我听朝会,有许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文将军欲杀呼兰图吉,因为呼兰图吉手中有太后娘娘而无果,眼下呼兰图吉应该已经抵达丰城,算算日子,文将军也该接上太后娘娘南归了。” “到底是舒明远和太后这步棋下得好呐,让文秉霖怎么也动不了呼兰图吉。” “他们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兰亭安慰道。 “对了。”霁月伸手拉过兰亭的手,将其拉去了书案旁,书案上放着几张纸,纸上写着一些官职名称,“我打算趁着大婚这几日让你再升升官职,也便于你以后在朝堂上的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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