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背着唐酒走街串巷好一阵子,只看到了还在营业的的医馆,完全没有看到店堂里任何一个人。 江问白心头疑惑越来越大,又是一通七拐八弯,终于在拐过一个街口后,看到人了。 不知为何,全城人的人都围在一家宅子外凑热闹。 但江问白好歹是松下来一口气,谢天谢地,这次进的南阳城,总算个正常的地方了。 虽然扔了自家铺子都跑来看热闹这种行为也实在是过于八卦了,但好歹,眼前这帮子,总算是普通百姓的模样了。 宅子完全看不清门脸,只看到四周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还有不少是抱着、扛着自家娃在这里一起凑热闹的。 真是全南阳的人都跑来了。 本来这宅子也算大的,但因为人实在太多,于是仍旧显得十分拥挤。以至于很多人只能在后头着急。有些灵活的,索性爬到了一旁的树上。 “怎么了?又说什么了?快同我说说。” 江问白走过去的时候,听到围在外头的人都在着急里面的情况,人群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江问白本来觉得心安,这才是正经的老百姓啊。会八卦,会议论,也会有有胆大的行为。但随即他又想起来,如今出来得仓促,他还没做易容,这里许多人,这万一被认出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从前不想让人认出来是,是怕麻烦。如今若是让人认出来,那可就不是麻烦,而是横死当场的事了。毕竟他可是秦无善啊。 江问白去一旁,放下唐酒,然后蹲下来在包袱里翻找了一顿,谢天谢地,当时虽然被魔头扔掉了半张人皮脸,但好在另外半张人皮脸却是一直留着。 “你在此地等我片刻,我随后就回来。” 唐酒见江问白火急火燎的离开,又到处找水,又贴了半张丑不拉几的人皮上去……他十分嫌弃。 他到底要怎么才能让江问白明白,他那个垃圾的□□,真的一点都没用。 江问白却自觉很满意。 之前半张贴上,他像个小老头。如今这半张贴上,仍旧是个青年,只是右侧太阳穴附近似乎被火烫伤过,有了一个伤疤。 唐酒看着换了个模样的江问白,依旧不屑:“什么玩意儿?这也算易容?还不如我在你脸上挠上几道管用。” 江问白忍不住笑了:“你是猫吗?条件简陋,先将就吧。” 江问白俯身,重新背起唐酒,然后去了人群后面。他在这堆人里,选了一个看着面善的年轻人,问:“麻烦,你知道城里的大夫在哪儿吗?我弟弟身体不太好。” 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眼他们二人,随即回头向人群:“张医师!张医师!” 他这么一喊,前头的人也帮忙喊了起来:“张医师!” 片刻后,江问白看不到人,但是却听到前头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何事?” 年轻人又往前传话:“有人来寻你看病,生意不做啦!” 依旧是一群人如同击鼓传花一般,陆续把话传了过去。 又过了片刻,江问白听到里头的张医生来了句:“那你看看这病着不着急,再看看是不是有钱!我今日好不容易来早了一些,才占到这位置,你们帮我看看,若我现在出去,亏不亏!” 众人一阵哄笑。年轻人回头看江问白:“急吗?” 江问白简直想扶额,但想起来唐酒这身体,感觉还是早看为妙,于是说:“还是着急的。我弟弟身体不太好……” 唐酒也是个机灵的,在他背上做出一副更虚弱的模样来,然后没到片刻,便“咚”的一下晕在了江问白背后。 这些年轻人吓了一跳,于是立刻又道:“快同张医师说,人晕了,让他赶紧出来!” 这番话一层层传了进去,江问白才看到人群中有个头发花白、年近六十的老人挤了出来。 张医师粗略的打量了下二人,随即有些吃惊:“哟,真晕了。赶紧,同我回医馆。这边走。” 张医师抬脚,又想起什么,转身同方才那年轻人说:“大牛,你帮我喊大江回医馆,让小江继续在这里守着,哪里也不许去,等我回来,知道么!” 被称作大牛的年轻人笑了:“行行行,您老赶紧去吧。” 张医师这才放了心,引了江问白往前:“这边走。” …… 江问白跟着张医师回了医馆,果然是方才他和唐酒看到的那个。 张医师也不耽搁,一路带着二人进内堂,然后指着内堂的一个床匆匆的:“把人放在这里。” 江问白放下了唐酒,唐酒这时微微睁了睁眼,江问白觉得好笑,但故作惊讶的:“张医师,我这弟弟倒是又醒过来了,不过看着神志不太清啊,你还是赶紧来看看。” 张医师不疑有他,赶紧颠颠的拿了他看诊的一套东西过来了,开始给唐酒把脉。 因为张医师刚才那个看热闹的劲儿,江问白是真的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在旁边盯着张医师望闻问切。不过片刻后他就发现,张医师看起病来也是个踏实的,并没有敷衍对待,而是一直在细细的看唐酒的情形。 此时医馆突然冲进来一个冒冒失失的年轻人,大声喊着:“师父,师父……” 想来就是方才张医师点名的那个徒弟大江,大江喊了一阵子,见师父在内堂并不搭理自己,却是放了一颗心下来,随即又道:“弟子还当是来晚了,原来是刚开始,那便好。” 大江看到江问白在一旁,于是同他说:“你跟我来外头站着。我师父看诊需要专注,不喜欢被人打搅。” 江问白只觉得稀奇,你这样大喊大叫就不算打扰,我就站在这里安静不出声反而是打搅了?他忍不住哑然失笑,回头看了一眼。张医师的确还在仔细看诊,于是也不再多说话,退了出去。 大江转身去台子上拿了纸笺和笔,备在一旁,等着张医师出来写方子。 但做完这些事,一时半会儿他似乎也无事可干了,于是大江便闲不住,开始打听。 “诶,你是外地人?” 江问白点点头,按着之前想好的措辞:“嗯。北关来的。今年旱灾太严重了” 大江“哦”了一声,随即又问:“是打算在我们南阳定居了?” 江问白犹豫了片刻:“或许吧。”然后又怕大江起疑,补了一句,“旱灾太可怕。所以得找个不会再有什么大事的地方。” “哈。”大江笑了,“那我们南阳,合适。”大江努了努嘴,“我们南阳,基本没什么大事,你方才见到的,已经是这些年来我们南阳这些年最大的事了。全城的人都跑去看热闹了。” 江问白听到大江主动提及刚才的事,于是便不动声色的顺着大江的话问:“哦?是吗?刚才那户人家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聊起八卦,大江就更高兴了:“就刚才您见着那家,在我们南阳以前算是个大户,姓翁。祖上是当官的,卸任后就在我们南阳住了下来。不过眼下也算没落了,一屋子全是女眷,就留了个败家子,叫翁一夸。” “这翁一夸呢,平日里就不干什么正经事,日日流连烟花之地,估摸着身体早就亏损了,家中明明妻妾成群却是一个子嗣都没有。到去年岁末,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神经,说想学武,就重金聘了城中青阳武馆的武师赵天涯当师父。” 江问白本来只当个闲事在听,但听到此处,却是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什么武馆?” “青阳武馆。就在我们城西,这是我们南阳最老牌子的武馆,开山祖师爷就叫赵青阳。而那赵天涯,是青阳武馆第十七代嫡亲的传人,可是我们南阳城里功夫最好的师父了。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呢。” 江问白终于确认了,这青阳武馆,便就是他今年四月的时候,在那个破庙里见到的,同秦风镖局打架的。 想起这个,江问白有些心虚。 ----
第36章 柔弱之姿 江问白是万万没想到,那破庙里的事,他都快要忘记了。结果没想到来了个南阳却旧事重提。 当时秦风镖局的人都被他杀死了,青阳武馆逃出了一个,也不知道若是再见,会不会认出他来。 江问白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还好,应当也不至于立刻就能认出来。而且他当时装成了无辜的路人,想来也不会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不过既然想到了这个事,他便想起来褚小山和莫临这兄弟俩,那日一别之后就不再相见,他又经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这兄弟俩想来已经当他如洪水猛兽了吧。 大江却不知道江问白在想这些,他继续说着:“请了这么好的师父,人人还道这是认真想学了,殊不知这个翁氏纨绔子学武,规矩还挺多。人家学武,都是迁就师父,这翁一夸学武却是不干,说是不想同普通人一起学,所以宁愿多出一份子钱,要赵天涯去府里教学。这赵师傅呢,脾气真算是不错的。没计较这些,于是真住进了翁府,打算好好教导一番这纨绔子。” “没想到这家伙,学了没几天武,就吃苦喊累的不乐意了。”他叹气,“你说他不乐意就不乐意了,非命家仆把教习的武师赵天涯绑起来打。且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了,这赵天涯在青阳武馆这一代也是个有身份地位的。结果就被这么个纨绔子让人活活被打死了。” 江问白皱眉:“这翁一夸若是从外头请师父,想来家中也没什么高手?竟也不怕秋后算账?” 大江赞赏:“这位兄弟果然聪慧。要不怎么说他就是个发了神经的败家子呢,寻常人做事,总归还是要掂量几分的,这纨绔做事却是只顾莽撞,不顾后果。总之出了这档子事后,他自己也吓傻了,也知道凭自家的本事,这横竖都不是青阳武馆的对手,于是当时就主动跪去了青阳武馆前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下来求青阳武馆宽限几日,他定当给个说法。” “赵天涯不仅是赵青阳的嫡亲子孙,还是三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青阳武馆三代往上,到赵天涯爷爷赵厚霖这辈,男丁数量就骤减了,到赵天涯这一辈就更是独苗苗。那你说,如今人就这么死了,这老爷子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纨绔的。” “但这纨绔却是贼的很,他先跑来这青阳武馆门口认错,搞得老爷子纵使发飙,也不能当众将他撅了。而且他还给我们县衙的大老爷塞了银子。大老爷原不想插手这江湖事……兄弟你也知道,这两处他们就是不好搅和的。平日里各走各道,大家都能图个清静。若是搅和到一起,那不翻天了。” 江问白点了点头。 “……但因大老爷据说欠过翁氏太爷的情,所以这面上就驳不了,就也过来帮着纨绔说了几句好话,什么他是真心悔过啦,定当给个交代啦。” “最绝的是,这纨绔认错态度绝佳,却死活不肯交赵天涯的尸首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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