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木板车却是没拽住,整个跌出了山崖,片刻后只听一声稀里哗啦之声,想必是砸了个粉碎了。 唐酒吓得半条命都要没了,他赶紧过来看江不寒,发现还好,一切都安然无恙。 他松出了一口气,跌坐在了地上。 提剑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岁,生的不算特别好看,但却眉清目秀,又正是青春好年华,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活力。 唐酒见过她,她叫林格,是死在山上的那个武林盟主林怀瑾的女儿。 林格这时才看到了江不寒的面容,却是十分惊喜:“你果然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 唐酒知道林格和江不寒自小便认识,她是江不寒的半个亲人。 但他仍旧看眼前的这女子十分不顺眼,她依旧年轻,是二十三岁的模样。 而他却老得快死了,方才累了半日,又受了惊吓,此刻却只能坐在地上,站不起来,奄奄一息。 若我死了之后,江不寒和这个女人或者其他什么别的人在一起了,那我便死也要从坟里爬起来,杀了她!杀了他们! 唐酒恨恨的想着。 但眼下他还是要死了。 死人是照顾不了江不寒的,活人才可以。 于是唐酒还是开口了。 “你认识他?” “当然,他……他是我的故人之子。”林格回应道,“不知道这位老、老先生是他什么人呢?” “没什么人。路上捡的。” 唐酒扭开了脸,心道:老你妹啊老,我是你祖宗! “原来是老先生救了我这弟弟。我在此谢过了,老先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林格对着唐酒行了个大礼,恨不能三跪九拜。 “别别别,我还没死呢,行这么大礼做什么?” 唐酒心道,我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你当年就对江不寒有点那什么的心思。 他眼下真的是要亲手将江不寒送入“狼口”了…… 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 要不然都别活了吧。 我死了,江不寒你跟我一起死了算了。 省的我黄泉路上看到万一你负了我,我还死不瞑目。 唐酒虽是这么想着,但终究还是没去这么做。 他板着一张脸:“你叫什么名字?” “林格。” 唐酒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江不寒。 “那我若将他交托于你。你可会护他周全?” 林格一愣,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老先生并不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只是“路上捡的”。 他似乎十分在意江不寒的生死。 林格也严肃了神清:“定然。愿以我命,护他得生。” “嗯。”唐酒淡淡的点头,“那你发个毒誓吧,若做不到,便口舌烂疮、浑身发臭、不得好死。” 林格一愣,她只觉得眼前这老人家好生奇怪。 但她还是照做了,举起右手三指,一脸严肃的开了口。 “愿以我命,护他得生。若我有违,口舌烂疮、浑身发臭、不得好死。”林格一板一眼的发誓道。 “唔。”唐酒闭了闭眼:“带走吧带走吧。在我反悔之前。” 林格自当感激不尽,于是便转身去扶地上躺着的江不寒。 唐酒这个时候却又来了句:“对了,他这人啊,心思都在匡扶正义、拯救天下苍生之上,他没有心思想旁的,你若真想好好待他,等他醒来后就助他完成这些吧。儿女情长的事他完全不考虑的。” 林格又是一愣,她方才是错觉吗? 她怎么觉得这老人家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好的,谢谢老先生,只是老先生为何得知这些?” “你管我为何?他自己跟我说的!” 唐酒有些烦躁,这女人怎么回事,人都让你带走了还不知足。 唐酒当真是越想越烦躁,他想反悔,他不想让江不寒和别的女人走,他怕的要死,他怕这人是救活了,但如果真和别人跑了,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要不然都别活了吧。 我死了,江不寒你跟我一起死了算了。 省的我黄泉路上看到万一你负了我,我还死不瞑目。 唐酒的思路又回到了这里。 他深呼吸,闭了闭双眼,压下了心头的烦躁。 林格只觉得这老人家当真性情古怪,但看在他救了江不寒的份上,便不打算计较了。 “好的,老先生。我定当全心全意协助他,成就大业!” 林格许诺完毕,扶起江不寒,一步步的往下山方向走去。 唐酒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头十分酸涩。 我要去死了,你好好活着吧。 愿你得偿所愿。 愿你平安顺遂。 愿你日后,还能想起我。 ----
第2章 大梦初醒 江问白醒了。 这一觉不知道是从何时睡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仿佛是做了一个漫长而可怕的噩梦但又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 梦里似乎有红色的花海,花海中飞舞的不知是鲜血还是花瓣。 梦里似乎也有一个红衣少年,坐在石头上数着钟乳石状的冰滴上掉下来的血,滴答、滴答…… 但一切都是混乱,一切也都是毫无头绪的。 总之醒来那一刻的感觉并不好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脑袋已经不是个脑袋,而是个石墩子了。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怎么了? 一无所知。 江问白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让自己坐了起来。 但一坐起来就恨不得立刻再次昏睡过去,兹当从未清醒过。 一把闪着冷光的三尺长剑递了过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好凉凉的贴着他的脖子。 脖间这股突如其来的沁凉让他一下就清醒了,也没什么心思去琢磨自己到底是谁这种深奥的问题,此刻他只想弄清楚—— 谁? 干什么? 为什么? 持剑的是个身着红色衣衫、以软金丝面具遮住了半张脸的男子。 男子看不清面容,但一双眉眼却是生得十分出挑,尤其是一双凤眼,似是带了秋波流动。 让人忍不住想再多看几眼。 见他眼神乱瞟,一直在四处打量,红衣男子便冷冷的盯着他:“还知道醒。” 江问白脑子嗡嗡嗡的,总觉得此人有几分亲切的感觉。 只是他往深了去想,却又感觉只抓了一把空,非但什么都想不起来,脑袋还开始咣咣作响。 眼下脑中一片混沌,不知天不知地、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自己是谁。 他只能硬着头皮问:“这位前辈……在下是说错话,得罪您了吗?” 唐酒听完他说出“前辈”二字后,眼神却明显不太对了。 我等了这么多年,你叫我“前辈”……?! 老子现在青春年少,哪里有半分老的模样?! 他挑了挑眉:“叫我什么?” 江问白一阵犹豫,不知道方才到底说错什么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这一身红衣实在鲜亮得很。 就如同梦中的花海,也如同坐在石头上数水滴的少年。 他心道,这小红的眼神,为什么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灭了他? 唐酒的确想杀了他。 当年他将江不寒托付给林格后,便找了一个山洞,一心一意的等死。 他既希望江不寒从此往后能快乐活着,又“诅咒”他这辈子只会一心一意的奋斗不息,打一辈子的光棍。 但他这般等死,等到后来昏死过去,却最终还是没如愿的死成。 他身上这不老不死的“神血”,竟然再次发挥了奇效。 他昏睡了五年,然后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醒了过来。 唐酒自然欣喜,他去锦川林氏寻林格,却发现锦川林氏早已没落、一片萧瑟,而坑爹的林格竟然也下落不明。 他如此彷徨失措的又寻了快七年,寻得简直失去了活在世上的所有意义,才终于得知,江不寒被改名为南宫恪的林格,藏在了这万紫阁的灵水涧中。 如今他千辛万苦,终于等来这狗男人醒了过来。 结果这狗男人却说,不认识自己了。 唐酒不信。 虽然狗男人素来看着行事沉稳、为人古板、不会撒谎。但他可是见过这人捉弄起别人时那个样子的。所以万一这就是这诡计多端的狗男人想出来的招儿呢。 装失忆,江不寒就可以不用再面对他唐酒了。 他真是想得美! 江问白见唐酒始终不开口,他斟酌着又问:“……是有什么不对吗?” 唐酒突然轻笑一声,寒光微闪,他手中的剑又往前递了几分,险险的擦着江问白的脖颈。 这剑本就沁凉入骨,偏偏小红还似与他玩闹般,将这剑在他脖间游走。 仿若一条寒彻骨的蛇,在他脖间打转、起舞,让人毛骨悚然。江问白只觉得心都要扑出嗓子眼了。 “不记得我是谁吗?” 江问白摇头。 “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么?” 江问白又是摇头。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唐酒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又问。 江问白心下大奇,这玩意儿我骗你作甚。我想起来你就不杀我了? 唐酒又道:“那这天下的苍生,你是不打算救了?” 江问白更觉得这话稀奇了,就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管什么天下苍生? 他忍不住反问:“我是什么大人物?天下苍生关我事?” 唐酒听到此处,突然神色有些古怪。 随即江问白还没反应过来,唐酒却是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然后就亲上了江问白的嘴。 江问白惊骇的睁大了双眼。 这、是、什、么、情、况!!! 小红脸上戴的是一个软金纱面罩,虽然他亲上来之时,二人中间也是隔了这么一层的。 但这并不妨碍…… 江问白仍然感觉到了小红唇上传来的温度啊! 啊啊啊啊啊! 怎么个回事,我被男人亲了啊! 江问白只觉得脸红心跳,臊得整个人都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一把推开了小红,大口喘气。 唐酒却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问:“这样呢?!可曾想起什么来!” “不曾!”江问白恨恨的回答。 这叫什么事啊,人家一个纯情少男,怎么好端端的就被抢了吻呢。 不过,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初吻啊? 江问白乌七八糟的想着,随即又想到,这人怎么这般凶猛,而且看起来十分熟练,难不成自己同他…… 他不敢深想。 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无想…… 唐酒盯着江问白看了片刻,随即道:“你最好没有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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