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雪眠恢复了一点清醒,觉得这颗头的大小,不是小崽崽的。 低头一看,发现那人正憋着笑,抬眸,亮晶晶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似乎是要把他所有的反应都瞧进眼底,嵇雪眠的脸唰的红了一片,再迷糊也彻底醒过来了。 扳着他那颗头,好不容易把他推的远了一点,就听见响亮的吧嗒一声,嵇雪眠眼睁睁看着他用食指擦了擦嘴角,不慌不忙地评价了一句:“吃饱了。” 嵇雪眠惊住,眼角眉梢,就连每一寸皮肤都泛红了,差点把脑袋埋地里去,“……荒唐。” 段栖迟却笑盈盈地凑过来,按住他的肩膀,强行抬起他的下巴,将他的耳垂一口叼在嘴里磨牙,“只尝了一边的,这就荒唐了?” 说这话,被冷落的另一个果不其然遭到了指腹热情的款待。 “别。”嵇雪眠推他。 段栖迟一笑,“没人听得见。” 嵇雪眠受不了他离得这么近,背靠在柱子上,闭着眼睛,任他肆意动作,“你别……别闹,要天亮了……” “天亮什么?”段栖迟笑的,乐不可支,“我骗你的,这还没到子时,正是要安歇的时候。” 嵇雪眠一愣,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小窗外,果然月亮还那么亮,掩藏在层层叠叠的云雾里,柔和的月光飘飘洒洒地照下来。 嵇雪眠回头,提气问他,“你和方羽谈完了?” 段栖迟着迷一样看着他脸上那一点点红,点头,“很顺利。” 这个时候的嵇雪眠不像清醒时候,最是好说话,没什么力气,说什么不正经的话他都会认真思考一下,给出回复。 “那就好。”嵇雪眠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难捱地躲了一下,“别弄了……” “你喝酒了?”段栖迟鼻尖轻蹙,在他皮肤上闻到一丝微不可查的酒味。 他俯身越来越近,鼻尖闻了闻他的耳后,温度很高,果然散发着浓郁清甜的酒气和香气。 嵇雪眠耳朵一动,捂着脸,点点头,“半杯。” 段栖迟想,怪不得他这么乖,原来是又醉又困。 “孕期不能喝酒。”段栖迟慢悠悠的说。 嵇雪眠的喉咙很明显地滚动了一下,“没别的能喝了……以前喝这点酒不会醉。” “你心虚什么。”段栖迟果断戳破他,“你也知道你现在喝酒非常容易就喝醉了,如果进来的人不是我,刚才对你做那些事的人不是我,你怎么办?” 嵇雪眠认真的想了一下,“那我就弄死他,想活命……没那么容易。” 段栖迟没忍住,笑了笑,“那我还要多谢首辅大人不杀之恩,此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 “不正经……”嵇雪眠揉了揉耳朵,痒痒的,没揉两下,就被他抓住了手,放在掌心里,细细慢慢地摩挲着,很是温柔。 想了想,嵇雪眠动了动手指,撒娇似的挠了挠他的掌心。 一下,一下,痒到他心里去。 段栖迟眉心一动,直勾勾地望着他,语气不由得放轻,“什么意思?” 嵇雪眠看出来他正恼着,知道自己理亏,“别生气,以后不喝了,还不行?” 段栖迟摇头,“万一有天你又渴了,非得喝酒,怎么办?” 嵇雪眠垂眸细想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红了一点点,抬头,慢慢凑近了,去吻他的唇角,从他口中汲取了水分。 段栖迟眸中一暗,呼吸凝滞,拥着他的后背,却听到他一声极其克制的轻呼。 差点就火上眉梢,忘了正事。 段栖迟松开他,等他平复呼吸,声音暗哑的说道:“趴下,我给你揉揉腰。” 嵇雪眠脸越来越红,闻言安安静静地趴着,把头别到帐篷那边去。 段栖迟用恰到好处的力道缓缓给他按着,看着他的后脑勺,感觉已经看见他那双还冒着水汽的丹凤眼,正细细地眯起来,十分享受。 一边按,他一边发出几声短促的呼吸声,显得特别受用。 “下面一点……” “轻些……” 段栖迟却越听越觉得自己开始不对劲起来,情不自禁地去想,这还没娶回家呢,就这么爱撒娇,成亲以后还不得娇气成什么样呢。 小寻英被他教育的很好,就怕肚子里这个崽子要是知道他们的爹爹外表冷冰冰,实则这么可爱,还不得怎么欺负他,知道他就是嘴上厉害,舍不得动手教育他们,不得翻天去。 这节骨眼上,小寻英不在场,没看见,这肚子里揣着的那个,估计能隔着一层肚皮,感受到他父亲的敌意。 段栖迟顺从地依着他说的位置,力气均匀地按过去,呼吸却不均匀了起来,“别撒娇了。” 平素高冷惯了的嵇雪眠可一点没觉得自己是在撒娇,他都是实话实说,确实按的不错。 嵇雪眠偏过头来,半阖着眼眸,因为这一趴,又有点昏昏欲睡,意识不太清醒,迷蒙地看着他的脸,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啊……” 段栖迟深呼吸了一口气,搂着他,把他翻了个面,抓住他的两只手,按在头发之间,低头去贴上他的肚皮,“我不想被他听到你说话。” 嵇雪眠反应了半天,“他”是谁,恍惚之间闻到了许多醋意。 嵇雪眠:“……” 呼吸之间,薄薄的肚皮随之起伏,这才一个多月,本来两个月之前都不应该显怀,因为嵇雪眠实在太瘦了,已经能看出来有一点点凸起的小弧度了。 而且这个弧度还不小,很明显,像一个小山坡,不仔细都看得出。 段栖迟把他的衣裳撩上去,看见他原本纤细的腰变得宽了一点,肋骨还是一根一根的,一点肉都没养出来。 段栖迟心尖一疼,又一团软,在他的肚皮上轻轻亲了一下,小心翼翼的。 “怎么回事,你最近太累了,又清减了是吗?” “好像是吧。”嵇雪眠紧紧闭着眼睛,长睫抖动起来,不知道段栖迟目不转睛地看他。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不堪折。 苍白贫血一样的脸颊缓缓流动着温度,要不是因为段栖迟带给他的这一点热,憔悴和疲惫就快要把他淹没了。 只是这一点点热,就让他快要烧起来了。 段栖迟静静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软。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别的事情上他都强势果决,唯独那种事,不管做过多少回,他都这么脸皮薄,动不动就脸红,偏偏人又生的白,稍微红一点就特别明显。 段栖迟凑过去亲他的眼缝,惹得他把眼睛越闭越紧,直到他游走去了下颌,锁骨,才睁开眼。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湿|漉漉的,红润又漂亮,眼里的情绪却因为疲倦,十分温和。 段栖迟忍不住唤他:“司伶——” 得到了一声轻轻的回应,“嗯。” 回京的这段日子以来,嵇雪眠实在是太辛苦了。 段栖迟也忙的要死,但他自认为远远没有资格喊累。
第92章 红喜03 他没有嵇雪眠作为忠心臣子对于江山社稷明天的忧虑, 相反,所有臣子都要忌惮他,捧着他, 包括人前的首辅大人也要如此。 他没有像嵇雪眠一样站在史书的抉择点,考虑有没有辜负前人嘱托, 有没有做到尽善尽美, 毕竟忠孝二字,段栖迟从未期望两全。 他更没有做到嵇雪眠那样, 天天教导初步入人世的嵇寻英,也没有怀着一个爱折腾人的小崽子,还在这种硝烟弥漫的世道,独自一人打点整个庞大的家族, 为这座不属于他的江山计谋深远。 “你在想什么?” 长久的沉默引起了嵇雪眠的注意, 段栖迟不加迟疑地说道:“我在想以后怎么带孩子,让你歇着。” 嵇雪眠质疑, 就凭他? 但他没忍心打消段栖迟的积极性。 嵇雪眠恍恍惚惚听见他说, “虽然这里面是我的种,也不能给你罪受,提前和他说好了, 免得以后挨打。” 嵇雪眠几乎被他的气息全部笼罩起来, 对这种幼稚的占有简直是哭笑不得,手腕又被他掐着按住,动也动不了,直到他都要睡着的时候,耳边还有断断续续的自说自话声。 “都生过一次孩子了, 怎么还这么瘦?” “也没有很挑食,是营养跟不上, 还是天气热了不爱吃东西?” “要不就是小崽子太折腾人,吃了就吐。” “等他出来的。” 嵇雪眠莫名其妙觉得肚皮抽了下筋,可能是错觉,去握段栖迟的手,牵着他的手,搁在自己肚皮上,“接着揉,别停。” 于是,在某人尽心尽力地伺候之下,嵇雪眠一夜安眠,早上起来的时候,还觉得肚腹上依稀有温热的感受。 但是一睁眼睛,并没看见段栖迟。 嵇雪眠从塌上挣扎着坐起来,抬手拢了拢头发,才发现不知何时,衣裳都被人换上了新的,正经的一品朝服,不似昨天随意穿着的白衫。 嵇雪眠看见塌角遗落了一个香囊,纹绣的样式很别致,是一只鸿鹄。 “这么丑,摄政王的手艺有待长进。” 嘴上这么说着,嵇雪眠试图打开香囊,发现这玩意儿很难打,还挺沉的,估计是段栖迟望在营地的,就挂在腰间,见到他再还给他。 嵇雪眠扎好头发,发现束发的玉冠和脖子上佩戴的玉佩都不知道去哪了,实在没办法就做罢了,等有时间再找一找,眼下应该先去一趟宫里,收拾残局。 兰慎和林渊一起等在外面,林渊居然第一个上前扶着他,把兰慎挤到一边去:“嵇首辅,慢着点。” 兰慎抱着双臂,十分不爽,“又显着你了,你家摄政王呢?” 林渊瞪他一眼:“进宫了,叫我等嵇首辅醒了再把人送过去。要是像你似的,到了时辰就火烧屁股一样要把首辅叫醒,我现在早后背开花了。” 兰慎懒得和他对峙,俩人带着嵇雪眠进宫,嵇雪眠没办法被他俩服侍着,进了宫之后忙不迭把俩人撵走:“兰慎,寻英在家听话吗?” 兰慎:“听话的很,昨天用大算盘算数,今天就会教灵音了。” 嵇雪眠失笑,“你先回去看着他,我不在府里,一旦出事没个照料。林渊,你也去忙你的,不用照顾我了。” 林渊:“属下不敢,这是可能要掉脑袋的事,您可以看看这皇宫里,到处都是侍卫,万一伤到您……您还是疼疼属下吧。” 兰慎表示嗤之以鼻,但是嵇雪眠还是放弃了,带着林渊进了宫。 今天是至关重要的一天,邻国大越氏全军覆没之后,余军并入姜国,虽然是个小国,但是国力强盛,直追当年初建的大宁。 姜国的使臣今天就觐见,嵇雪眠不知道方羽什么意思,昨天拦着他不让他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个,内阁早就调查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方羽在避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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