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俏的少年探花郎骑在高头骏马上,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最是人间得意第一流。 我望着那逐渐远去的喧嚣人影,恍了恍神,依稀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的那个走马游街时候。 放在茶案的手掌被人纳进手里,傅锦勾着我手指垂眸绕逗把玩,他没有开口,但我却知道他在心想什么。 缓缓回神,我忍不住端起茶盏压了下嘴角笑意。 我们的故事已经落幕,新的篇章,将有新的意气风发少年郎谱绘出。我很喜欢很喜欢现在的平静生活,有些遗憾就让它散在风里去吧…… 迎着拂窗凉风望着吹吹打打远去的游街人影,我收回视线,敛眸笑笑,只觉得有句名诗写得真是贴切。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 整理番外发现,阿年的玉质小印章还在傅锦手里 就让他拿着吧,以后把我们阿年惹怒踢他睡书房时候,自己摸着印章玩
第147章 番外·女儿 傅锦将阮棠一家接来京城,大张旗鼓宴请诸官,给孩子入了南衣侯府傅家宗牒。 一个女孩,还是不知那里捡来的小门小户家的孩子,如此张扬的请席摆酒认祖归宗,真是让京城内外高门贵族狠狠吃了一惊。惊完又不屑轻慢地斜着眼睛嗤笑,堂堂南衣侯府,竟也落得这般香火骤断令人耻笑地步,真是近百年来一等一的贵门隐秘笑话。 看热闹归看热闹,那南衣侯府野郡主认爹礼成的时候,他们还是争相准备了厚礼恭敬送去拜贺。 开玩笑!傅锦如今权势滔天,谁敢不给他这个面子? 喜喜闹闹的酒筵散了席,南衣侯府正院客堂里,傅锦与我坐在红梨木椅上,看着阮棠父母坐在下首,微微挺直着腰身,眼含笑意看向女儿时却又有些复杂,十指紧攥落在膝头的衣袍锦料,似有些拘谨。 小阮棠奉了杯茶递给傅锦,微微拂礼,小声叫了声,“父亲。” 傅锦接过茶盏喝了口。 到我时候小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淡淡的秀气眉毛拧着,很是纠结模样。 我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茶盏,“还是叫先生吧。” 小阮棠眨巴着眼睛露出灿烂笑意,小声但欢快的,唤了一声,“先生!” 我对着她弯眸浅笑了下。 傅锦为什么会认阮棠做女儿,在我记忆恢复后大概有了些猜测。最开始,可能是因为小阮棠的声音有些像江梧,那个藏在我记忆深处不满五岁的妹妹……后来,大概也是真心喜爱这个乖乖巧巧的小女孩吧。 乖软懂事,天真烂漫,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脏暖暖满满。 …… 敬完茶,一家人在后厅里用过饭,小阮棠父母拘谨站起,躬身弯腰,斟酌着词句告辞。 自傅锦有意认小阮棠做义女起,他们夫妻俩就处于一种患得患失恐慌不安之中。一面担心,错失机会误了女儿锦绣前程,一面又怕那南衣侯府太霸道,夺了女儿去养,断了他们父母机缘。 这种惊心恐慌,在后来的接触中一点点被傅锦抚平。 他没有予以明晃晃的财富权势,却送来两个自带身契的账房,帮他家把生意梳理清晰,前景规划一路铺到了京城。他没有明确阮棠名入宗牒后的女儿归属问题,却在南衣侯府不远处买了座挂着‘阮府’门匾的宅子,无论酉陽还是京城,都有他们亲近女儿的地方。他也没有允诺过未来一定会给女儿什么样的荣耀与头衔,但却会前来与他们夫妻细细商量关于女儿的所有细枝末节。 阮老爷觉得,他大概真的很喜欢自己女儿。 他大概,也真的很想跟自己那藏在心尖的心上人有个女儿…… “爹爹~” 小孩依稀意识到了什么,茫然拽着阮父衣角,不知道为什么她多了个父亲后自己亲爹爹就要走。 “不能叫爹爹了……” 阮父拉下小孩手指,想对女儿再叮嘱些什么,可能又碍于我跟傅锦在场嗫嚅半天,一个字也没能挤出来。 小阮棠攥着爹爹衣角,想来想去,眼眶被想红了,抿了抿唇认真道,“爹爹不要我了吗?以后我就是父亲跟先生的孩子,不是爹爹跟娘亲的了对吗?以后也不能再回家看弟弟了,是不是?” 软软童音落在客堂里,阮棠父母瞬间逼红了眼睛。 可他们不敢贸然作答,只能弯下腰去抱抱自己宠了四余年的亲女儿,想说些什么却又稍有顾忌。 “阿棠,”傅锦朝小小孩子招了招手,将她抱到自己膝盖坐好,“你当然是你爹爹跟娘亲的孩子,侯府跟阮宅,休沐时候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也可以继续唤你父母为爹爹跟娘亲。你只是多了两位父亲,名字前面加了个‘傅’字,不是要你脱离阮家。只是跟你爹爹商量了下,京中事毕,我与你先生空闲时日较多,故日后学业教养归南衣侯府父亲管,若想爹爹娘亲了,跟管家说声带着人过去探亲就好。” 在酉陽时候,小孩被傅锦带了近一年,也不怕他。 伸出两只小短胳膊搂着傅锦脖子,头埋他肩窝抽了抽鼻子,小声嗯嗯。 傅锦抱着她拍了拍小脊背,“今日刚刚礼成,我们需要在府里住段时间,待京中事了就回酉陽去看爹爹娘亲好不好?” 小孩噙着哭音,点了点头。 傅锦拍抚着她,让管家将阮氏夫妻恭敬送了出去。 离开侯府朱红阔门前,阮夫人回头看了眼高高的院墙,眼眶一酸,捂着嘴呜呜哭了出来。 阮员外拉住她,红着眼眶抬起袖子帮她擦眼泪,“我们…我们先回家去……” 女儿刚做了南衣侯府小郡主,父母就站在侯府门外挎着脸哭,让人瞧去不知道会说得多难听呢。他们也知道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们只是,只是舍不得女儿罢了。 傅小侯爷待他们很好,京中繁华路段送了院三进三出的宅子,家仆丫鬟都配的很齐。 傅小侯爷也不限制女儿与他们同住,只是刚刚礼成需要在侯府住段日子。 他待他们敬重珍如座上宾,礼遇堪比柳相袁老将军。 就连刚刚离府都让管家亲自驾车去送。 只是他们心头惶恐,急急婉拒了人家好意,想两人独自待待罢了。 阮员外搂着夫人温声哄了好久,红着眼眶,回头看了眼高高耸立的侯府院墙,揽着啜泣不止的夫人,夫妻俩相互扶持着,摇摇晃晃走向了夜色深处。 父母是护着女儿遮风挡雨的屋檐,女儿是夫妻俩捧在手窝里的稚嫩乳燕。 而如今,护着他们女儿的屋檐与手窝都更宽广温暖了很多很多,在这教条森严的凡世里,他们的女儿,势必一生顺遂,璀璨无忧。 ---- 写的时候一直想着父母对小软糖的爱,不能让大家误解成小软糖父母卖女求荣,或重男轻女什么的。结果写完有些忽略我们傅小侯爷了,小软糖父母红了眼眶,让小侯爷有点变坏人感觉。小改一下,希望能好点 小软糖没有失去什么,只是多了两位父亲宠她🎐 最后面还有一章阮棠的番外,侧面看阿年养女儿,虽然戏份不太多,但我很喜欢🥳🫶
第148章 番外·周哥哥 周逾期坐在客堂里等了很久,手边茶都换了三盏,那奉茶的小丫鬟还是说公子昨夜受寒还未醒来。 周逾期望着廊檐外的院中海棠,想起当初帮江年选这座院子时的场景。 江年喜欢花草,当初江侍郎还在时候,江家的庭院里就曲径通幽庭树苍葱,很是精致漂亮。后来他将倒在雪地里的江年捡了回来,想要带着他藏在酉陽老家时候,从门外路过,看到这座小院子里的海棠花树就觉得江年肯定会喜欢。 果然,买下宅子搬过来时候,他在那棵海棠花树下站了好久好久。 江年失去了记忆,周逾期告诉他不过一些腌臢旧事,他发现自己卑劣的期望着江年永远不要想起来。那样他就可以将他藏起来,就在这座小院子里,名正言顺的相处相伴然后一起度过很多年。 他给江年取了新的名字,周瑾年。 用来配自己的,周瑾年、周逾期,听起来就很相配的感觉。 原本他是不想让新名字跟以前有任何联系的,可名字是江氏夫妇留给江年唯一的东西了,周逾期不忍将他们彻底割裂开,便保留了这个‘年’字。 阿年,阿年…… 他以为,此后他们会相互陪伴很多年。可惜,终究不过黄粱一梦罢了。 …… 江年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在院子里住下后,便日日提书作画托人去镇上卖了换银两还他。小镇子里普通百姓大多目不识丁,附庸风雅的贾商贵户也不会在街道小摊子里买字画,一时明珠暗投,往来看字买画者寥寥无几。 周逾期实在看不下去,偷偷让老家表兄买了幅字画送县老爷,好歹是读过书的人,一番吹捧,仔细瞧看,便捧得县老爷心花怒放买了好些拿去送人。 小镇人少,什么风都吹得飞快。 一时间,江年的字画低价贱卖哗啦啦也入了不少银子。 周逾期看着那低得可怜的定价,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可看着江年高兴便也刻意忽略不去在意了。反正盖着‘周瑾年印’的章,就当作练手闹着玩好了,那名动天下的江氏探花郎画作啊……就藏在他一个人心底好了。 那段时间,是周逾期心底里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避世隐居在小小村落里,清幽小院,海棠树下,他躺藤椅上捏着书卷,看着看着视线就从墨色字块挪到了旁边执笔作画的人身上。 斑驳光影从海棠树叶缝隙落下来,洒在铺满字画的桌案跟江年身上,镀上一层摄人心魂的灿灿光晕。 周逾期的眸光从屋外海棠树上收回来,指尖摸索着腰间平安符,一下一下,缓缓摩挲。 他喜欢了江年许多年,青梅竹马陪着他一同长大,可他藏在心底里的小竹马却被人诬陷糟践,他也曾反抗过、挣扎过,可最后发现无权无势救不了他,此后他贪恋权势一步一步爬到人臣之极。 后来的后来,他站在朝堂最前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却再也没有被圈禁的小竹马需要他去救了。 周逾期摸着指尖褪色平安符,当初科考前,与江年一同拜完神仙捏着桃符踏出庙宇殿门的画面仿佛还近在眼前。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不想竟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周逾期垂下眼睫,耐心等着,他想最后再问问他的小竹马要不要随他离开…… 最后江年是跟着傅锦一起出现在客堂的,看到他时候愣了下,下意识的扭头去瞥傅锦。 周逾期坐太师椅里,垂眸抿了口茶,压了压不屑斥嘲的嘴角。 傅小侯爷的烂心肝他早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么点微末幼稚手段,他还不至于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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