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似猜到我心底想说的话,勾唇握着茶盏悠然摩挲着,道,“小时候常听人说习武使人耳聪目明,待我武境小有所成后也没觉得,后来眼睛看不到了反而对这句话感受颇深。” “……” “江年,我看不到你,但我可以听到你的心跳甚至呼吸声。” 我心底诧异,垂眸捏着书卷暗自感受了下,什么都没有听到。 傅锦敛眉失笑,起身放茶盏缓步走过来,腰窄腿长的站在那里挡住了大半折窗,他俯身伸手遮住我双眼,沉默许久缓声道,“……你听到了什么?” 覆在眼睛上的手掌有些温热,似驱散了窗边淅沥细雨带来的凉意,我能嗅到他袖袍晃动间传来的清淡的熏香味,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两下,我抿了抿唇,道,“雨声。” “什么样的雨声?” ……什么样的雨声? 我静心循着声音细细听去,听到雨滴打在檐顶青瓦的声音,听到雨滴坠落进檐下薄浅水洼里的声音,听到海棠树叶在雨中拍打的声音,听到窗边卷帘晃动的声音,甚至听到放置在窗边的书被微风托起几页又缓缓落下去的声音…… 傅锦俯着身子,清泠声音散在身前,像落于黑暗里的细小涟漪缓缓荡开,“每个人的声音都不一样,无论是脚步声还是说话声,听多了甚至可以想象出动作跟神态。” 我听着耳边傅锦的声音,想象着他长睫半敛薄唇微扬的模样,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然后就感觉有微凉的细腻触感贴在了唇角,我肩膀僵了下,遮覆在眼前的手掌缓缓撤下来,我看到傅锦俯身凑在我眼前,凌厉眉峰稍微垂敛着,墨眉漆长,面如冷玉。 修长指骨从眼角挪到下颌,抵着唇线缓缓摩挲,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窗外细雨疏风淅淅沥沥,屋里卷帘微晃,满室漆静昏暗。 傅锦抚摸着唇角俯身缓缓吻下来,而这一次,我没有躲开。 ---- 上章的作话删了,希望不会影响到大家阅读体验,其实昨天晚上就已经不怎么郁闷了,就是卡文卡得有点难受 这章先这样吧,剧情继续往后推推
第122章 122 贴着唇瓣的吻没有像之前那样一触即离浅尝辄止,傅锦吮着唇瓣轻轻碾磨,指骨搭在肩膀上弯着腰,轻轻的,缓缓的,亲吻。 我捏着指尖书卷,阖眸任自己沉醉在这缱绻细腻的亲吻里,窗外细雨潺潺,胸膛心脏处却是从未有过的充盈与颤动。 …… 傅锦直起腰身,指骨拂了拂我肩头的细微凉意,缓道,“月娘在厨房蒸了鲈鱼,忙完了,准备用膳吧。” 我掀起眼睫盯着面前被雨渍洇湿的墨字,鼓了鼓喉咙,缓缓溢出一个‘嗯’字。 傅锦唇角漾起薄薄笑意,温声调侃,“害羞?” 我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我在想事情。” 傅锦蕴着笑意,也不戳破,散漫随口闲聊般道,“想什么?” 我抬眼看了圈昏暗屋内堆积的书籍,再侧眸看了看窗外缠缠绵绵的氤氲阴雨,倒真的有些愁上眉头,“近些日子连绵阴雨就没断过,再这样下去,屋子里的书籍都要发霉了。” “就为这事儿?” 傅锦声音里藏着忍俊不禁的笑音,我抬头冷眼横他。 这一屋子的书画典籍,虽非名家墨迹,也算不上什么大家手笔,可也都是我近两年一点一点收集起来的。搁他嘴里怎么就跟路边包烤红薯的草纸似得,半点儿都不值得忧心? 垂眸将书卷上捏皱的折痕抚平,合起来,放进桌案靠窗远点的案角。 我起身探腰拉着窗扉关上,插好窗销,再放下卷帘挡着屋外的阴雨凉风。越过傅锦,继续去关另一侧的窗户。 另一侧靠近檐下游廊,窗销插得有些紧,待我费劲儿拔下来握着窗柩刚准备将窗关上,便听到傅锦在身后低低笑道,“江年,你气性是愈来愈小了。” 我握着窗柩顿了下,合窗放下卷帘,斜他一眼跟着点头淡道,“是比不得侯爷大度。” 傅锦薄红唇角压着笑意,素日里如玉般的冷俊的脸都变得柔和起来,他从我手里接过悬绳将另一半卷帘放下来,“待阴雨消歇,他日太阳出来,我帮你把这一屋子的书晒了。” 我抬眉看他一眼,“我可没请你帮忙。” 傅锦顺着我肩头摸到手掌,拂了拂不存在的灰尘,清冷声音淡淡的,说出的话却怎么听都觉得暗藏调笑,“嗯,是我闲得慌。” 我敛眸拽了拽手,却没拽开。 被他清骨修长的手指整个儿包裹在掌心里,轻轻捏了下道,“再不去用饭,月娘要过来叫人了。” “……” 被傅锦牵着带进客堂里,月娘已经将做好的饭菜摆在了桌上,最中间的正是那道蒸鲈鱼。 月娘是侍卫在镇上请来的厨娘,二十有八,自小跟着娘亲在当地富贵人家小厨房里过活,做了二十来年虽比不得名楼大厨,可随手做的家常菜肴也不逊色。色泽清丽,摆盘讲究,简单一桌三菜一汤,愣是被她摆出了小富即安的温馨味道。 落座后想让月娘一起来吃,却被她连连摆手拒绝了,焦急地憋红着脸,磕磕绊绊似有事相求的样子。 拉了个椅子让她坐下,我盛了碗汤放她桌案前,温声道,“可是有事相商?” 月娘局促坐在椅子里,双手交叠捏着指尖,踌躇半天支支吾吾道,“听说先生在青麓学院教孩子们读书,我有一儿子,今年刚满十二岁……”声音越到后面越小,不过我还是听明白她意思了。 忍不住笑了下道,“是要送小孩子来念书么?” 月娘满脸局色点点头,又连忙摆手摇头,声音都有点颤抖磕巴,“不,不是……” 我看着她,也不急,耐心含笑等着。 许久,月娘垂下头磕磕绊绊道,“我家相公去得早,还有个老娘缠绵病榻,每月要吃二三十文银子的药,念书…念书……”月娘羞赧得整张脸都憋红了,“我,我是想那学院里打扫除尘也要人,可以让他去帮先生扫扫院子,做点杂活,顺便能听听先生讲书就……” 我点了点头,“是要寻人打扫院子,前些日子正托方侍卫帮忙找人呢,最近下雨倒忙忘了。” 月娘抬起头,乌黑眸子里迸出璀璨光亮,“真,真的?” 我笑着点点头,“那么大的院子我可扫不过来,不如等会儿你去跟方侍卫签了契书,待天晴了就让孩子来青麓学院吧,月银…嗯,月银一贯如何?” “啊?不不不,不要钱!” 月娘手摆的像道残影,憋红着脸急得又开始磕巴,“家中老娘每月吃药要钱,我、我没有多余的工钱去顶束脩,可…可孩子……”月娘眼眶红了,磕磕绊绊就只知道重复一句,“不要钱,不能要钱……” ---- 月娘:心软嘴笨老实人(快急哭了
第123章 123 我笑了笑,安慰她,“专请人去做这些杂事也要好多工钱,不用觉得愧疚或不安,这是孩子应得的。” 月娘惴惴望着我,“可是…可是……” 我打趣道,“青麓学院里都是些小孩子,正缺人帮我看管着呢,月娘可是舍不得儿子?” 月娘嗫嗫没有说话。 我捏着筷子,笑道,“对了,还不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月娘捏着指尖开口,“叫时遇。” “时遇?”我有些讶异,忍不住笑了,“这个姓氏倒不常见,名字也起得好听。” 月娘有些腼腆的笑了下,“他爹起的,原也是寄予了些厚望,现在看来倒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孩子尚小,前路漫漫未可知,日后也许会有大机遇。”我想起之前看过的杂书册子,笑道,“时姓原为楚国公族,尊府祖上说不定也是非富即贵的人家,有先辈血缘在或许孩子学起书来会很快。” 月娘高兴起来,“希望,希望是。” “那等过两日,便让孩子来青麓学院吧。” “好,好!谢谢谢谢先生。” 月娘躬身连连道谢,然后满眸欢喜匆匆退了出去,连面前桌案上的汤都没喝。 傅锦坐在一旁听着,待人走后,忍不住笑道,“你倒真敢说。” 我盛了碗汤,低头尝了口,敛眸弯了弯眼睫,“天下父母爱孩子的心大抵都是一样的,你不觉得月娘离开时候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吗?” 傅锦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半晌,抬筷摸索着给我夹了箸素菜。 · 次日,推开院门走进青麓学院时候,庭院中便多了位削瘦挺拔的少年。 少年到的很早,握着扫把清扫完了院中落叶庭下积灰,正横跨在墙头和泥修补斑驳掉落的墙皮。浆洗到泛白的袍角捞起,掖在腰间,袖子半挽,露出结实的小臂,一手托泥盘,一手瓦刀,连糊带抹动作潇洒又利落。 我站在门庭下看着他,走过去,弯腰看他补好的院墙墙角,“时遇?” 原小孩子们疯玩追逐着钻闹的狗洞,窟窿已经被填补上了,还雕刻了古朴简素的鱼纹,衬着旁侧支棱横斜出来草枝,格外好看。 “跟谁学的筑墙之术?”我直起腰身,抬头笑着看他。 小孩骑在墙头,捏着瓦刀抿唇弯了下眼睛,“我自己学的。” 我点点头,“刻纹线条稳健,握笔大概不会手颤。” 时遇横跨墙头脸上的笑意敛了下去,跟霜打蔫儿的茄子似得,萎靡半晌不好意思般别开头开口,“我…我不是念书的料子……” 我温和看着他,没有说话。 小孩抿了下唇,道,“我就喜欢玩些泥巴,小时候跟娘亲去田里,娘亲忙着扶插秧苗,我就在旁边拿着小棍儿挖河堤引道小水渠进来做护城河。后来长大了,也爱去看人家建房筑基,还给隔壁翠婶儿垒过鸡窝,不怎么好看,但还算结实耐用,完了翠婶儿还送了两颗水煮蛋,我高兴了好久……我觉得,我可能就想当个泥瓦匠,能帮人家垒垒鸡窝猪圈赚点银子,给娘亲祖母维持家用就可以了,我不识字,也念不得书,看着满篇的墨字就犯晕,不值得娘亲费心送来学堂。” 清风习习,将墙旁榕树叶吹出一片细碎潇潇。 碎阳撒在墙头少年肩上,他踌躇抬眸看我,两厢无言,静谧许久,我笑道,“月娘也不是送你来念书,这青麓学院中常有些杂事要做,特请你来帮帮忙。” 小孩眨眨眼睛,估计觉得怎么跟娘亲在家中跟他说的不一样? 我笑了笑,“你先在院中帮忙做做杂事,待日后若想学了,再与我来讲也不迟。” 时遇半信半疑点点脑袋,“那……今日?” “今日初来,你先认识认识同窗吧。” 小孩点点头,撑着胳膊从墙头跃下来,放下泥盘瓦刀拍了拍灰尘,放下衣袖随我去了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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