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将衣袖从他掌心扯出来,垂眸拂了拂带着略微湿意的褶皱。 傅锦没有说话,侧身摁开软塌暗格从里面摸出一套雪青云绸,暗青的袍角缀着细密金线,有些清冷寒意。 “是你以前的衣服,应该还合身。”傅锦将衣服递过来放我怀里,眼睛藏在横覆的锦带下面让我看不清他的情绪。听着半天没有动静,他勾起唇角缓声道,“若不慎染上风寒,我不介意再照顾你半个月。” 我想起前半月傅锦衣不解带的擦身喂药,耳根有些发烫,伸手解开外袍靠坐在车厢里凑合着换了。 车厢昏暗寂静,衣料摩擦的声音显得有些暧昧。 我低着头,撑着淡然闲适换掉衣裳,将有些湿的长发攥指尖拧干散开披在身后,抬头便看到了傅锦近乎湿透的肩膀。 掩了掩眸,我觉得胸膛下的心跳有些凌乱。 傅锦敛着眉,从小案上拿起茶壶到了杯茶水递过来,“喝点茶暖暖身子。” 侯府侍卫赶车很稳,我握着茶盏,低眸看着自己倒映在茶水里面的虚晃影子出神。 傅锦声音响在昏暗车厢里,“周逾期在南郡确实遇到了些麻烦,若你想要我帮他的话……” 我皱眉看他,“你暗查我?” 傅锦面色冷俊如初,八风不动,“除了我,这里再也没有谁能帮你找到周逾期。” 我瞪着他看了许久,垂敛下眼眸有些认命道,“别让他受伤……” 身在朝堂像这样的事情以后定会时常遇到,周逾期要在权力斗争中走下去,自是要学会如何处理诸如此次的官场麻烦,他不会想我插手帮他,而我也只是想要确认他性命无虞。 傅锦垂在身侧的指骨一点点攥紧,有点冷漠的‘嗯’了一声。 我侧眸看到他湿透的半片肩头,终是忍不住道,“你不换件衣服吗?” 傅锦侧头面朝窗外,棱角分明的下颌绷紧在昏暗里格外明晰,他坐在那里没有说话,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意。 我蹙眉看着他一会儿,握着茶盏靠在车厢闭目养神,只觉得这傅小侯爷有够喜怒无常。 到家时候雨还没停,下车厢走进檐下这么会儿功夫,身上衣服又被打湿了半身,整把伞几乎都遮在了我头顶,傅锦身上更是湿透得厉害,漆黑额发黏在湿漉漉额角,衬着湿透黏在眼睛上的鸦青锦带,愈发显得周身气势凌厉冷傲。 雨水滴滴答答的顺着袍角滑落下来,在廊檐木板上汇成一滩水渍,傅锦将伞扔给侍卫,抬手拽下湿透的覆眼锦带转身走了。 “去烧点热水。” 声音依旧冷得像揉碎了把冰渣,也不知道在莫名其妙置什么气。 泡浴桶里洗去一身寒气后,那侍卫端了碗姜汤进来。 我道谢接过小汤碗,想起傅锦满身湿透拂袖而去的样子,莫名有些心悸,抬手将喝完姜汤的小碗递过去,缓缓道,“厨房有骆老爷送来的果子酒,开一坛给你们侯爷送去吧。”
第116章 116 屋外雨骤淅沥,打在院中海棠树上窸窸窣窣一阵脆响,格外好听。 我支起窗,侧坐在案前,伴着窗外从房檐瓦砾淅淅沥沥坠落的雨幕,提笔摹字。 雨天描摹字迹似乎能格外使人沉心静气,撇捺竖折,一笔一画,笔锋透进宣纸里衬得字骨格外隽秀飘逸。 我看着纸上的墨色字迹,觉得浮躁心境一点点宁静下来。 傅锦冷着脸离开后一晚上都没有再出现,用过晚饭,我吹熄了灯掀被上床,阖眸躺了半天终于发现怎么都睡不着了。 脑海里浮现,傅锦撑着伞说要带我回家的场景,仍旧令我心悸得不能自抑。 攥着被角侧了个身,我闭着眼睛蜷缩起来却仍压不住怦怦的心跳。我想,无论怎么自欺欺人也无法阻挡我对家人的渴望,跟着门房在这小院里住了两年,可还是会时常感觉到孤寂。我也想要家里有人等我晚归,隔窗有灯为我而明。我也希望有人陪我立黄昏,有人问我粥可温。 身如无根浮萍在这世上飘荡了许久,突然出现一个傅锦,强势横插进我的生活里,一字一句想要将那过往的空白记忆填平。 我本不想去搭理那可能不怎么美好的陈年旧事,可傅锦站在雨幕里说要带我回家…… 裹着被子躲在黑夜里,我摁着胸膛下的怦怦心跳暗想,我可能永远也拒绝不了家对我诱惑,我贪慕那份从不属于我的温暖,可是现在,傅锦将它带了过来。 …… 胡思乱想到后半夜,才撑不住困顿倦意睡着。 昏昏沉沉间似有人将我揽进了怀里,带着清淡果酒香,他修长指腹捋着发根随手顺下去,有些冷的缓声道,“你的周逾期,我定保他性命无虞……” 我倦得撑不开沉重眼睫,迷迷糊糊将头埋进他怀里,额头抵着胸膛处蹭了蹭伴着沉稳心跳声沉沉睡去。 次日梦醒,依旧有些困顿倦意。 侍卫走过来跟我说傅锦有事已经离开的时候,我‘嗯’了声,转身停顿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离开就离开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 可接下来一天心不在焉握着书卷频频走神,然后我才发现,我对傅锦口中的‘家’是那样的向往。 恰逢休沐,不用去青麓学院,整个一天都显得格外漫长。 我搬了把藤椅躺在海棠树下,握书看着看着就倦了,不知何时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候,身上盖了条薄毯,尾端缀了几条游鱼,追逐摆尾,好不生动。 傅锦坐在旁边,手握白巾擦着他的剑。 宽肩窄腰,脊背挺得很直,漆长头发如泼墨般从身后垂下,半散着没入腰侧衣襟里,衬得流畅腰线愈发劲瘦漂亮。 我垂眸看着,蓦地想起那夜月光清幽下的小院里,他勾着腿弯挺腰撞进我身体里的样子…… 掩眸略去耳根烫意,我拾起掉落在藤椅上的书卷,拉了拉薄毯盖在自己身上,忍不住道,“你不是离开……” ---- 双更✨ 最近他俩好平淡,都有点倦了(酝酿风暴(bushi
第117章 117 “阮棠病了,我去阮府看了看。” 傅锦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的擦拭着他手里的长剑,明明眼睛看不到,却低垂着眼眸,显得格外认真。 我错开眸,想起当初傅锦说阮棠是南衣侯府郡主的事情,也不知以后是祸是福。 傅锦放下柔软白巾,将剑隔空扔进靠着海棠树而立的剑鞘里,俯身伸手摸了摸我额角,“海棠梦醒,不问问你的周逾期,反倒先问我……”他没有佩戴覆眼锦带,漆长睫毛安静垂敛着,修长指腹缓缓摩挲着我眉眼,低声道,“我很开心。” 我看着他,想从那张白玉般冷艳的脸上找出一丝开心的痕迹。 别开头,避开他指尖的摩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要解释,“周逾期是我表哥。” “表哥?” 傅锦面容冷漠的勾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我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拿着薄毯坐起身,“小阮棠怎么样?” “贪凉吃坏了肚子,大夫给开了两贴药,过两日便好了。” 我看着傅锦,捏着书卷垂下眸去看字,又没话说了。 傅锦沉默了许久,道,“如果有天你想起了旧事,就会知道为什么我要认她做女儿……” “傅锦,”我打断他,斟酌了下缓缓道,“那些旧事想来不怎么愉快吧。” 傅锦薄红唇角抿紧成一条线。 我捏着书卷,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既然不愉快,你怎么知道我会希望想起来?即便想起来,或许那时的我根本不想见你。” 傅锦没有说话。 看着手里被捏出褶皱的书卷,我不知道是想说服傅锦,还是想说给自己听,“过去的事情就应该让它过去,或许尽早放手……” “我放不开。” 傅锦冷硬开口,“你能想起来也好,想不起来也罢,我都不会放手。” “江年,”他掐着我下颌弯腰凑近,阖眸自嘲低笑了下,“你这么着急跟我划清界限,是发现自己喜欢我了,还是因为你的周逾期?” “跟周逾期又有什么关系?!” 我皱眉侧头想要挥开他钳制,却被捉住手腕倾身压在了藤椅上。 傅锦俯着身子凑得极近,冷着声音在耳畔道,“最好跟他没关系。” 浓墨般的长发从他肩头滑下大把落在我胸前衣襟上,温热气息喷洒在耳尖,激得一股酥麻痒意伴着细小颤栗从耳畔径直传透进心底里。 我侧开头,恼羞成怒推他,“起开!” 傅锦掐着下颌,俯身吻下来,将所有话语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你!!唔……” 落在身上的书卷顺着藤椅滑落到地上,傅锦吻着唇瓣吮得我喘不过气,侧头挣扎着想要喘口气,却被擒住下颌趁机将舌茎挤了进来。一寸寸舔尝过唇腔角角落落后,缠着舌尖挑逗吮吸,痴缠交欢。 来不及吞咽的水渍从唇角处滑下,然后就连眉梢眼角都染上了一层淫靡洇红。 气温在细小衣料摩擦声中升高,我软着身子躺在藤椅上涟涟喘息,只觉得耳根眼角烫的快要烧起来。 傅锦指腹抹掉唇角水渍,冷笑了下,“如果每次提周逾期都能换一个吻的话,那我也不是那么讨厌他了。” 我喘息着掀起湿红眼尾看他,“到底是你提还是我在提?” 傅锦捉着我指尖摁在我胸膛心脏处,“我嘴上在提,你心里在提。” “……” “江年,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烦周逾期吗?” ---- 接下来的日子,傅锦动不动就压着人一顿狂亲,惹得江年不胜其烦,发飙:“有完没完?!!” 傅锦:“心系旁人,该罚。”
第118章 118 我掩眸拽着自己指骨,懒得理他。 侍卫从廊檐西边小厨房处现身走过来,我拧眉浑身不自觉僵了下,挺直腰身伸手用力去推傅锦想要坐起来,却被傅锦擒着手腕轻易压制了下去。 “有人、来、了!” 我压低声音瞪他,自耳根骤然生起的滚烫热意,一直顺着脖颈延绵到衣领下面,似红得快要滴血。心脏藏在血肉胸膛下怦怦乱跳,只觉得比起被傅锦轻薄,被旁人看到当前这幅耳鬓厮磨后眉眼薄红的样子更让我无地自容。 君子慎独,克己复礼,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 而我却在这青天白日小院海棠下,跟傅锦耳鬓厮磨举止僭越凡礼,还将要被他人看去了……纵使非以君子自居,可还是忍不住羞愧得我很不得当场钻进地洞里! “傅锦!!” 我咬牙低呼,傅锦却不为所动。 耳边传来侍卫缓缓走近的脚步声。 我敛着脸颊热意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傅锦垂眸轻笑了声,直起身子松开了紧攥着我指尖的手掌,泰然自若拂了拂袖袍,施施然道,“有事?”
55 首页 上一页 37 38 39 40 41 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