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皱眉,竟不是将毒药涂抹在了箭尖,而是这兵器本就是剧毒! “可有法子解?”赵忱问道。 “有。”乔斯回答。这毒若是知道制法,其实解起来也容易,但若是本身就不知道这个毒,想要揣摩出解药,倒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炼成的。 “劳烦乔斯大人了。”赵忱话虽说的客气,但乔斯知道,这解药他做也得做,不做就是死。 这药在南渠本就不是稀罕之物,除了他,其他几个南渠人也都会做,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搭在这呢。 郎隗带人下去时问道,“乔斯大人,臣想问为何南渠那颗解毒的丹药不起作用呢?” 乔斯瞥了他一眼,还是回答道,“因为这万溃散,本身也算不得毒,只能算是一种增剂,自然这解毒的丹药失去效用。” “原来如此,大人,请。”郎隗请他进入了自己的药房。
第72章 这就是爱吧 赵忱叹了口气,转身进入里间。萧淇果然没有苏醒的趋势。 赵忱取了绢帕打湿,轻轻为他擦拭脸颊,脖颈,又为他理了理沾湿在脸颊的碎发。他隐忍着自己的情绪,拆开了萧淇胸口缠着的绷带。 伤口处比前一日溃烂的更胜,赵忱哽咽了一下,喃喃道,“蠢死了,干什么要替我挡了……” 说着他又苦涩一笑,“我怪你做什么…是我不听话跑出来,结果还需要你来救我,蠢的该是我才对…” “萧淇,再忍忍…马上就能有解药了。别担心…别担心……” 再没有萧淇安慰性的话语,赵忱顾不得伤心,取了伤药撒在他的伤口,又为他缠上了绷带。 “李堂。”赵忱将所有的情绪收起,迈出萧淇的屋子。“外头战况如何了?” 李堂是萧淇手下的副将之一,萧淇病的日子都是他带着骑兵营战士随章仁战斗。 “回陛下,章将军作战神勇,如今央郡里的北戎军已是强弩之末,不出一日,必能拿下。” “好。”赵忱说,“有你在,萧淇也能安心些。” “多谢陛下。”李堂说,“末将还是祈愿萧将军能早日恢复。” “朕也希望。” 一日后。 “陛下,乔斯将药配好了。”郎隗捧着一碗药汤,“来不及让他制成药丹,臣想着药汤喂起来倒也方便,便急着来让陛下瞧瞧,可要现在就喂萧将军喝药?” 赵忱伸手接过,“朕来吧,你替朕扶着他。” “是。” 郎隗跪在床头,扶起萧淇的后颈。赵忱坐在床边,想了想便还是捏住了萧淇的两腮,一勺一勺慢慢地将整碗汤药送进了萧淇口中。 郎隗一动不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陛下和萧将军怎得相较从前更是相亲相爱了? “郎隗?”赵忱叫了一声,见他没反应,又喊了两声。郎隗一下子反应过来,赶忙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朕是说,你可以把他放下了。” “是,是。” “走吧,让他休息会。”赵忱先行迈出了屋子,一出去便看见李堂在门口站着,显然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何事?” “陛下!大喜啊!央郡,回来了!” 赵忱近日一直紧皱的眉头也终于展开了几分,“章仁呢?” “将军在央郡清理余兵,想着要赶紧向陛下报告这个好消息,就派末将先回来了。” “好!”瞧着他满身的血污,脸上也有遮掩不住的疲惫,“去歇着吧,等回了都城,朕不会吝啬对你们的奖赏。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李堂年纪也不是太大,听得赵忱这样客气,面上表情就有些丰富,惊讶、惶恐、感动混杂在一起。 “下去吧。”赵忱摆了摆手。 “是!末将替兄弟们谢过陛下!” 赵忱坐下来,展了展脊背,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萧淇的喝下了药,战况也一切安好,如今当真是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郎隗道,“陛下今夜也该好好休息了,若是龙体有恙,萧将军醒来也是会担心的啊!” 赵忱没抬眼,似乎极其疲惫,“无妨,想来他很快就能醒了,朕再陪陪他。” “陛下…”郎隗知道,赵忱不能再熬了,他眼下的青灰色将他这些日子的疲惫展露无余,“陛下也不想萧将军醒来看到您这样疲惫吧。” “朕瞧着很累?”赵忱站起身,快走两步到铜镜前,这才看清了自己。确实是一身的疲劳气,甚至下巴上都生出了些胡茬。 若是萧淇醒了,看到自己这样,定然是会知道这么些天都是自己在照顾他,这无疑是对两人关系的一个完完整整的推动。 赵忱的喉结涌动了两下,他攥紧铜镜边,萧淇要醒了,他却有点害怕了?害怕被萧淇发现自己的感情吗…赵忱说不清。 “罢了,今夜你好生照料着萧淇,若是他醒了,立马差人去找朕。” 郎隗显然不知道赵忱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回了句,“是。” 入了夜,萧淇果然还没醒。赵忱躺在自己屋子的床榻上,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这些日子他都是靠在萧淇的床边凑活睡上一夜,每次都是腰酸背痛,这会儿忽然身下都是软绵绵,倒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萧淇还没醒么?郎隗有没有好好照顾他?郎隗是不是忘记命人来通知自己了? 越想越睡不着,翻了好几个身也难掩心底的焦躁,反而越来越不安。 罢了,罢了! 赵忱掀开了被褥,随手披了件披风,举着一盏小油灯便出了门,朝着萧淇的屋子走去。 屋外有两人在看守,见赵忱来了,刚要行礼便被制止了。 走进室内,萧淇身边没有人,郎隗他们果然是在外间守着。赵忱坐在了萧淇身边,叹了口气,“真叫人放心不下。” 他坐在萧淇床下,靠在床榻边,背对着萧淇,望着外头黑黢黢的天,又是连连叹气。“怎得就是睡不着呢,到了这儿反而才有些困了。” “哈哈,我居然从不知道自己还有点自虐倾向,放着好好的床榻不睡,非得来你这儿。还天天说你蠢,我也没多聪明。” 他反着手搭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萧淇掌心的硬茧,“还不醒啊,臭萧淇。整天就是叫自己受伤,我有什么值得你为我挡的,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他说到这,却感觉被自己摆弄着的那只手骤然蜷缩了一下,赵忱心底暗道不好。 一转头,果然对上了萧淇深深的眸子。他直勾勾地盯着赵忱,刚要说话,赵忱便快速道,“朕去找郎隗。” 萧淇一把握住他刚要逃窜的手,将人扯了回来。赵忱摔坐在了床榻边,他挣了几下,萧淇攥着他的手却丝毫不动。 刚醒的人,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啊!赵忱心底这般想,就偷摸来这么一次,就刚好撞上了萧淇醒过来,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啊! 躲是躲不过了,赵忱干笑着开口,“你什么时候醒的?” 本来萧淇醒了是件顶开心的事,但赵忱想着他听不见才一个人叨叨了许多,没想到萧淇居然醒了!醒了还不说话?!一瞬间心里的窘迫占了上风。 “陛……”萧淇的声音嘶哑的过分,他皱着眉头咳嗽了几声。赵忱赶忙说,“我给你倒水。” “松…松开呀……”赵忱甩了甩被他牵着的手。萧淇哀怨地看着赵忱,哑声道,“不能跑…不要郎隗。” “好,好,知道了,不找郎隗。”赵忱耐着性子哄着他,怎得感觉萧淇醒了脾气还大了。 赵忱为他接了满杯清水,小心地扶他坐起了身子,扶着杯子叫他喝光了水。刚一喝完,萧淇拿过杯子放在一旁,又扯了赵忱的手,握在了掌心。 “陛下这几日一直都在这?” “这……也不是…”赵忱低垂着脑袋,看着自己被萧淇揉捏的手,“我就来过这么一次。” 萧淇在他耳边轻笑出声,“陛下是遛弯到这儿了么?” 赵忱对他的嗤笑很是不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陛下怎得这么凶…”萧淇委屈巴巴地说,“微臣没醒的时候,陛下就不是这样。” “……我没有。”赵忱说完又试探性问,“你不会还记着…昏迷的时候我说的话吧?” “陛下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么?”萧淇眯着眼睛笑道。 赵忱想到自己说的那句‘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心意’就羞得要死,偏偏萧淇还不肯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又羞又恼之下轻轻捶了捶萧淇的胳膊,“你…!” 却没想到这么一推,立马看见萧淇面露痛苦抚着胸口,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赵忱立马就慌了,他的手摸上萧淇的背,为他顺着气,“你怎么样!难受吗?郎隗就在外头,我去……” “陛下。”萧淇将赵忱拽到自己身前,虚环着他,“陛下明明就很担心臣。” 赵忱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被那神秘而深邃的颜色深深吸引了进去,他也没再逃开萧淇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还、还不是你叫人操心。” “这些日子,微臣身边的人,是陛下吧。” “……嗯。”赵忱说完又不自然地解释道,“他们都很忙的!忙着对抗北戎。朕…你是因为朕才受的伤,朕理当负责。” “只是这样吗。”萧淇看着赵忱,那双有魔力的黑色瞳仁像是要把赵忱生吞活剥一般。“若是萧淇战死——” “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赵忱愠怒地看向他,“若是你死了,你又将朕置于何地!” 看着萧淇怔愣的脸,赵忱又低了头,方才的气焰荡然无存,“我…萧淇,你不能有事。” “为什么。”萧淇抬手捧起赵忱的脸,他不是感受不到赵忱的情意。从他越来越大胆地触碰赵忱开始,他心里便知道,赵忱对他,也并非是单纯的兄弟情。 然而他心里知道到底还是和赵忱亲口说出来有所不同,死门关走了一遭,萧淇只觉自己似乎更贪心了些,他不愿意在死前都和赵忱保持着这样奇怪的关系。他想,听赵忱说出那句话。 “我……” 被迫抬起头,赵忱的目光被局限着,无论他如何躲闪,看到的也都是萧淇。他的心跳频率被彻底打破,脑袋里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断裂。 赵忱局促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跟着我已经接近十五年了,萧淇,你在我心里,是朋友,也是亲人。我……我还有许多事没能和你做完…你忘了,你说要替我远征,北戎的军马还未击退,你怎么能死…” 他似乎越说越大胆了起来,终于敢直视萧淇的眼睛了。那双眸子如今全全被温柔而缠绵的情意充满,而这情意终究也传达进了赵忱的心,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如今想要什么,他不满足于朋友、亲人,他想要的是无可替代、独一无二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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