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秉拼了命的挣扎,这么多年的妥协忍耐,他一直在告诉自己,都是因为他是错的所以母亲才这样对他,他活该受着。可是阿若告诉他,不是他的错,他愿意带他走,让他留在他身边,可为什么母亲偏偏要斩断他最后的希望? 陈秉落了满脸的泪,衣裳在撕扯的过程中也早没了来时的光鲜,他嘶吼道,“为什么要这样?!我没有错,错的不是我!错的不是我!!” 他挣脱了顺子的拉扯,瘫坐在了地上,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终于引得母亲一点点的心疼,她转身看着他,眼睛里还是冷漠占了上风。 陈秉扯开自己的衣襟,他的胸口密密麻麻的都是针眼,他卷起了自己的手臂,关节处也全是乌青泛红的针眼,新伤叠旧伤,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母亲找来的回春医师,每日在我的头顶扎十针,在我的胸口扎五针,手臂扎三针,每日!那是每日啊!我被关了五年,五年!母亲你可知五年有多长?”陈秉凄苦的笑了笑,“你不知道,你甚至不关心我受到了什么待遇。” “不能出门,不能与外人交流,陈府每个人都只当我这个人已经死了。没日没夜的施针,每日都会告诉我,扎完今日的针就能扭转乾坤,我就是个正常人了。我不正常吗?是啊,在你们心里,我就是不正常。” 陈母看到他的伤口,心里也一阵梗塞,她确实不知道陈秉遭遇了什么,她只是听说回春医师可以治疗这种精神病症,她便带着希望请了人来。即使没什么用,但也演变成了习惯。虽是对陈秉有些愧疚,但听得他质问自己的语气,陈母还是有些不快。 “你哪里有个正常人的样子。二十三,旁人早已妻妾成群,儿女环绕,而你呢?整日里就肖想一些歪门邪道,哪里有陈家人的样子?!” “您一直是这样想的,我都知道,即使我听话地不往外跑,即使我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即使我说不会和男人交流,你从心底里也不会接受我!” “错!就是错的!!”陈母高声道。 “我没错!!”陈秉这次不想再妥协了,他要走了,他要去奔赴更广阔的天地,他不必再被囚禁在这小小的四方合院里了。 “顺子!把他带走!”陈母怒斥道。但顺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公子情绪激动,万一伤着他,自己也没法负责啊。 陈秉站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泪痕,“母亲,我知道你生养我时难产,费了大功夫才得以母子平安,孩儿无以为报。但,对不起,母亲,我已是做好了一切准备,我是一定要与他走的。” “你同他走了,就不要认我这个娘!” “孩儿不孝。”陈秉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这可把众人吓了一跳。 “哥,再怎么样也不能寻死啊!”陈竹刚想拦,就看见陈秉将匕首划过自己的掌心,在陈秉与陈母陈竹之间划了一条血线。 “母亲,我与陈家划血为牢,从此便是陌生人。母亲,保重。”陈秉又深深地磕了个头,“陈竹,照顾好母亲。” 说罢他站起身,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陈母瞧着他的背影,胸口总憋着一口气,“若是你父亲回来,定不会饶恕你的!” 陈秉恍若未闻,陈母看着地上未干的血痕,这才知道,陈秉是铁了心要走了。她瞬间瘫在了陈竹怀里。 陈秉越走越欢快,完全忘记了还在向外滴血的伤口,他身上的担子好像在他一步步远离陈府的同时也被他一个个丢弃。到最后,他直接跑了起来,穿过抚摸过五年的陈家的各个建筑,终于看到了大门,看到了马车,看到了马车前等着他的红发男人。 陈秉步子没停,跑的更加迅速。他本就该是只自由翱翔的鸟,不该是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如今这才觉得自己的羽翼可以张开。陈秉从来都没有感到这般轻松过,他第一次如此叛逆,顶撞母亲,将自己的委屈、愤怒全部倾倒了出来,是阿若给了他对抗这些的勇气。 他一步一步朝阿若跑去,他的身后是一片荆棘,而他,这只被荆棘刺的满身伤痕的小猫,终于不用自己舔舐伤口,而是有了爱人的呵护。 终于,他扑到了阿若怀里,阿若也顺利地接他入怀,陈秉将他搂的极紧,像是要将整个人与他融为一体。他在槃若的耳边大口喘着粗气,听着阿若调笑他‘怎得跑的这么急’, 陈秉只是毫无顾忌地扯着嘴角笑,槃若从没见他笑的这样开心过。笑了几声,他附在阿若耳边说,“阿若!我们走吧,管他什么父母之命,就这样私奔吧!” 槃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只要得到陈秉就够了,他将人搂在怀里抱上了马车,轻轻咬着他的耳垂,低声道,“好,我们私奔,我的小猫。” ---- 作者有话要说: 槃若陈秉的故事在正文就先告一段落了,后面的故事会在番外里展现哦,大家可以期待一下hhh
第65章 上元节 “陛下。”萧淇迈入殿内,“槃若王子和陈域使已经走了,方才接到都城守卫的报告,他们现下已经出了都城,一路向南赶了。” “知道了。”赵忱很想故作自己不在意,却总觉得是自己把陈秉推进了火坑,“朕真的不知道让他和槃若走会不会害了他。” 萧淇知道,赵忱一直都是个很见不得别人受苦的人,他已经在尽量避免陈秉和亲的可能,但却没想到他们二人会自己相遇。陈秉竟然也毫不犹豫地和这个刚认识几天的人远赴他乡。 感情的事向来是说不准的,饶是赵忱,也没办法掌控陈秉的情感。 “陈域使也说过了,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陛下也是劝过了,是苦是甜也只有他自己尝过才知道。” “是啊,你说得对。可朕…罢了,罢了。”赵忱无奈地摆了摆头,也对,旁人的事他瞎掺和个什么劲。 “陛下,还有一事,礼部已经为长容公主择好了婚期,还请陛下过目。” 萧淇将手中的册子呈给赵忱,赵忱大概浏览了下,最早的日子也在正月十七,距现在还有一月有余,想来也是足够。 “那便定下吧,正月十七,在青州完婚,朕亲自为他们主婚。” “是。” 时间过的很快,赵忱派了最好的宫仪为这次大婚做准备,他要给长容这天下最好的婚礼。 刚到了正月初十,赵忱便带着萧淇坐上了去青州的马车。 一路晃晃悠悠走了三天,一进了青州,便能看着这儿与都城很是不同,甚至比都城还要热闹几分。 赵忱掀开马车上的锦缎帘子,看见街上的小贩在卖花灯,“这会儿怎么就开始卖这些了。” “再过两日便是上元节了,提前给摊子吸引点顾客也是好的。” “哦,朕忙着长容的婚事,竟把这给忘了。这次的上元节,能瞧瞧青州的风俗倒也不错。” “是啊,听说青州最有名的习俗便是放天灯了。在上元节的夜里为心上人点一盏天灯,祈愿他这一整年都万事顺遂。” 萧淇的目光一直没离赵忱,赵忱被他看的颇不自在,掩唇轻咳了两声,又转而看着小窗外,也是凑巧,刚好便瞧见了卖天灯的摊子。 “倒是也蛮漂亮的。”赵忱轻声道。 萧淇歪头看了看,好似没有听到。 车子到了顾府,大红的绢花已经挂在了匾额上,整个府邸都洋溢着不说自明的喜气。萧淇先跳下马车,又转身扶着赵忱下来。 顾有名带着顾家的几个家仆在这等候多时,见赵忱终于来了,刚要行礼,就被萧淇拦下,“顾大人,我家公子今日是听说了顾府的喜事,特来拜喜的。不知可否进府小叙?” 听得萧淇对赵忱一口一个公子,便明白了赵忱是不想叫人知晓他现在在这儿。顾有名赶忙道,“赵公子请。” 赵忱微微低低头,先迈进了顾府,顾有名在他的身侧跟着。 “长容呢。” “殿下在别院呢,非缠着喜娘为她改礼服,真是……”虽是在抱怨,可顾有名眼里的纵容也根本不是假的。赵忱在心底笑笑,长容的脾气,也就是顾有名能一直顺着她了。 “她就是小孩子心性,朕现在去瞧瞧她?” “陛下请。” 顾府的设计倒也别致,表面上只有那么大,但是穿过一条略窄的长廊,通向的院落,虽是别院,但更像是另一座精致的府邸。别院修的甚至比主院要好,这倒是不同寻常。 “秀衿,好秀衿,你就减少点头饰嘛,我的脖子都要坠断了。” 刚一进别院就听着偏阁里传来长容的撒娇声,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何。长容素来不爱这些金银珠钗,头上的发饰也一直都是能少则少,想来是婚服的繁琐压得她都喘不过来气了。 “殿下。”顾有名先唤了一声,便见长容的声音染上了些哀怨,“顾郎!不是刚学会了不叫殿下了嘛,怎得如今又……” 她在转身看到赵忱的瞬间,止住了话头,沉默当中,她与顾有名的脸皆是一点一点的向上蔓延出红润。 长容有些窘迫的转回了身,装作在摆弄桌上的凤冠,“三哥来了怎得也不差人告诉我一声。” “害什么羞啊,长容。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有点特别的称号也不是什么大事嘛。”赵忱有心逗她,果然,这对小夫妻一个比一个脸皮薄。 “三哥!”长容娇嗔道。她快步到顾有名身侧,挽着他的胳膊朝赵忱扮了个鬼脸,“三哥就是嫉妒我和顾郎的感情。” “好好好,就当是朕嫉妒你。”赵忱看着面前被挂起来的喜服,这是他请都城最好的绣娘用红线伴着金丝一针针绣出来的,果然美不胜收,想来穿在长容身上更是好看。 “怎得不满意,这喜服朕瞧着倒是很衬你。” “你们男人都不懂,三哥就是钱多浑身难受,瞧瞧这金光闪闪的喜服,皇后出嫁也不过是这样了吧?” “朕的妹妹出嫁,难道还配不上最华贵的?”赵忱看着长容笑道, “你一辈子就会嫁这么一次,朕想给你最好的,你是朕唯一的妹妹。既然你唤我一声哥哥,哥哥便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献到你面前。” 长容有些梗塞,她的亲二哥已死,三哥与她也并非一母所出,但三哥对她的真情,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像是要掩盖自己眼角溢出的泪花,长容努着嘴道,“过分过分!三哥就是想骗人家哭,我大喜的日子才不会叫你如愿呢!” 屋子里的男人们皆是宠溺的笑了笑,长容幸福的看着他们,她有始终爱她如一的夫君,还有宠着她的哥哥,这天底下,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了吧? —— 正月十五,好不容易盼着入了夜,赵忱想拉着萧淇以及长容夫妻去外头过节,却遭到了长容的拒绝,“你别跟着,我和顾郎要两个人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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