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被他这样对待,要么早已满口情话忠心,要么就恨不得当场求槃若收了他,再不济也是含羞带怯的。但陈秉只是真心的向他道谢,并没有因为他的特别对待就想再索取旁的。 或许是许久没有过这样真诚纯洁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陈秉的单纯,槃若的心一瞬间软了下来。但他也很快反应过来,暗恼自己怎么还像个楞头小子一般青涩。 瞧着陈秉吃的正香,他夹了块鱼腮下的嫩肉到陈秉碗里,故作轻佻,“尝尝这鱼。” 陈秉的脑子里瞬间回想起阿若方才说过的话,被他刻意忽略的那独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称呼又冒了出来。槃若瞧着他脸又是红了,愣了一秒才了然,心底笑意更胜,真是只单纯的白猫。 吃罢午膳,陈秉又跟着槃若到了正殿,虽说桌上的点心瞧着便极其诱人,但陈秉午膳最终还是用多了,实在没地方再放这些点心了。 “阿若,我可以在你这儿看书么。” “书有什么好看的,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文人。” 陈秉温柔的笑笑,“我就在院子里呆着,不会打搅你的。” “外头日头正烈着,去院心凉亭吧。” “好。”陈秉弯着眼睛,甜甜应道。 陈秉走了,槃若坐在屋内坐的也不安稳,站起来又坐下不知道重复了几次。乔斯看着他这模样,“王子,你还不如和那位公子一同出去得了,还用得着这会子像得了相思病了一般。” 槃若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你这般了解,要不去把辉阳皇帝给我虏到这儿来?” 乔斯瞬间噤声,槃若踱步至窗边,看着窗外亭下那孤独的身影,想了想还是迈了出去。乔斯在心底喊道,还不是妥协了。 槃若站在凉亭边,距离陈秉其实也就不过十步的距离,在他的位置刚好能看见陈秉的侧颜。但陈秉似乎根本没发现他的靠近,一门心思扑在那本卷册上。 这氛围任谁看了也都知道不该去打搅,槃若停了步子,瞧着陈秉的模样。 他干什么事情好像都是这样认真,他虽是那样温柔且单纯,但又似乎这世间没什么可以入得了他的眼。他永远首先关心旁人,刚刚进宫便能把伞借给未曾谋面的陌生人,明明自己也是头回来这儿,还逞强说会有人能关照他。 他总是不设防备,对旁人一点点的善意就感动的五体投地,但他似乎又是个极其矛盾的个体。有时候陷入悲伤,但下一秒却又立刻恢复了热忱。 这样的他,似乎有种说不清的魔力,让槃若一次又一次的允许了他的靠近。原先想找乐子的态度也逐渐变了味儿,甚至他也想,赵忱萧淇都不可能和他走,能得到陈秉倒是也不错。 额间被吹落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陈秉抬手将其压至耳后,依旧没有抬头。槃若回了神,向乔斯低声吩咐了几句,还是继续站在原地。 过了会儿,乔斯回来了,带着上午刚买回来的画具。槃若坐在院中,就那样静静地瞧着陈秉的脸,沙沙地在纸上画了起来。 宣明宫的小院里,两人都在默默干着自己的事情,谁也没再说话。 日头西斜,光照逐渐变暗,陈秉抬起头,仰了仰脖子,又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余光瞥见一抹靓丽的红,扭头才看见槃若还扶着画板。 他面上瞬间带上了笑,杏眼又变成了月牙状,唇红齿白,咧嘴笑道,“阿若!” 槃若什么都画好了,但画纸上的脸却怎么也不能满意,无论怎么改却都觉得和陈秉比不得,不是眼睛少了亮度,就是鼻子不如他的挺翘。听到陈秉的声音,他一抬头便看见陈秉毫不掩饰的笑意,像是他的缪斯冲入了眼睑,灵感瞬间喷涌而出。几下便完成了这幅画。 陈秉也小跑着到他身边,站在他身侧,微微俯身看着槃若的画纸,“这…是我吗?” “好看吗。” 陈秉看得愣在原地,纸上的男孩手里捧着一本卷册,斜斜的日光落在他身上,少年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眼里满是欣喜的同时又带着些羞涩,像是在紧紧看着自己的意中人一般。 他知道,画里的陈秉如他一般,看的人都是阿若。原来,他看阿若的眼睛是这样的,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热烈,蕴含着他以为自己不会有的初入爱河的生涩。 直到听到槃若遗憾的声音又响起,“那下次给你画个更好的。” 陈秉这才回过神,赶忙从槃若手里夺下那幅画护在怀里,“不,不,我很喜欢。”顿了一秒,他还是道,“谢谢你,阿若。” “总道什么谢,又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槃若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手就那么自然的就摸上去了,等反应过来,就已经看到陈秉愣愣的表情了。 他才立刻颇不自然的收回了手,补充道,“若是以后有机会,给你画更好的。” “这幅就很好了!”陈秉摊开那张画纸,又欣赏了几秒,才小心地卷成了筒状,紧紧搂在怀里,“叨扰多时,那我便先告辞了。” 末了,他还是补充道,“阿若,明天见。” 槃若向他挥了挥手,“明天见。” 等陈秉出了宣明宫,乔斯才到了槃若身边,像是故意的一般,“王子许久不曾为旁人作画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乔斯,来了辉阳之后,你似乎很闲啊。”槃若整理着画笔,“等回了南渠我让父王命你去对抗北戎?” 乔斯赶忙蹲下了身子,“这点小事怎能劳烦王子,还是我来吧。”
第61章 求见陛下 第二日,乔斯捧着刚送来的信,一脸的为难,“王子,王上传信来了,命你无论如何都要尽快与辉阳建交成功,要不然……” 槃若抬抬眼,心想父王不能为难他到什么程度,北戎那边的情况他也知道,一时半会不会轻举妄动。想着便漫不经心道,“不然如何?” “若是十日内不能赶回南渠,陛下就会宣布将王位传给二王子了。” “什么?!”槃若一口气梗在喉孔,“父王疯了?” “王上早料到你会这么说,他说他就是疯了才派你去完成这任务。”乔斯如实说。 十日,辉阳到南渠的路,最快也要走七日,七日能不能到都是个问题,留给他的时间最多只剩了三日。三日…三日怎可能叫赵忱妥协?! 槃若磨了磨尖牙,“随我去见小皇帝。” 来了勤政殿,却被人告知赵忱不在此处,问了一圈却都是说不知道陛下在哪。槃若愤愤地踢了脚勤政殿外的柱子,“大早上的,赵忱去哪了,还有没有当皇帝的样子了。” “王子…”察觉到周围婢子们诧异的目光,乔斯扯了扯槃若的袖口。 许是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又换回了平日里那副轻浮的模样,走近一婢子身边,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眸子,“你当真不知陛下在哪么?” 那婢女被这漂亮的红珠子勾了魂儿,但也是真不知道赵忱的去向,还没来得及张口,便听见一道温柔的嗓音。 “阿若?你怎得在这啊。” 听到熟悉的称呼,槃若身形一顿。他不大希望陈秉听到他方才的语气,任谁听了都知道这不是个外邦画师对皇帝说话的语气。 然而事情总是与他所想相背。 “你找陛下有要紧事吗。” “你都听见了啊。”槃若转身瞧着陈秉,这身装扮瞧着不像他自己的衣裳。初见时他穿着虽也不能算平庸,但到底是随处可见的料子,而如今这衣裳,一看便知是上等的品质。 感受到槃若直白的过分的目光,陈秉不自然地挠了挠脖子,“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无意路过这儿,听着你的声音了,就想来瞧瞧,没想到果然是你。” “我不是怪你。”槃若也知道自己方才的打量有些过了,“你知道陛下现下在何处么?” “嗯。”陈秉点了点头,“在路上还碰到了郑公公,他赶着去汤池,想来陛下也在那儿。” “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槃若拍拍陈秉的肩,从他身边穿过。下一秒却被陈秉扯住了手腕。 看到槃若疑惑回头,陈秉大惊,才像是被灼伤了一般弹开了手。 “我…你是要去汤池寻陛下吗?”似乎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陈秉又补充道,“那儿是陛下沐浴之地,若是贸然前往,保不齐会被陛下怪罪的。” 知道他是在担忧自己,槃若也不能说自己不怕他的怪罪,只能是向陈秉道了个谢,又还是朝汤池走去。 陈秉伸了伸手想留住他,但也知道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也只能作罢。 槃若到了汤池,果然瞧见郑全站在外头。 “郑公公,陛下可在里头?”因为有事相求,乔斯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恭敬,把郑全听得一愣。 “乔斯大人,陛下是在里头。但您若是有什么事,还请等陛下沐浴结束再来吧。” “我们王子有重要的事要求见陛下,郑公公也不能耽误两国外交不是。” “这……”郑全犹豫了几秒,还是道,“奴才进去通传一声,但见不见的,奴才说了也不算。” “麻烦公公了。” 郑全进入汤池,入目的并非沐浴着的赵忱,浴池内的分明是萧大人。而赵忱坐在一侧,泡了半截小腿在里头,手里还捧着本不知是什么的册子。 这场景哪里是他该看的,郑全登时觉得自己的脑袋不保,正犹豫着要不要转身逃走装作没来过,却不想已经被萧淇发现了。 “陛下,郑公公来了。” 赵忱抬眼瞧了瞧他,又低头瞧了瞧,许是觉得这个场景实在奇怪,他才将双腿从浴池的药汤里取出,盘踏在了浴池边,又扯了扯衣袍盖住了如玉的脚踝。 “郑全,何事?” “陛下,槃若王子在外头,说是有要事要找陛下。” “叫他去苍梧阁候着。” 赵忱摆了摆手,郑全如获大赦,赶忙逃出了汤池,迅速关上了门,隔断了槃若探究性的眼神。 “王子请跟奴才到苍梧阁小歇片刻,陛下稍后就到。” “萧淇呢?”槃若问道。 “这……” 一瞧郑全这态度他便瞬间了然,冷哼道,“他们如今倒是毫不顾忌了。” 郑全也不敢多言,“王子随奴才走吧。” 汤池内,赵忱站起身,准备更衣去见槃若。 “陛下怎得这般着急,迟一会儿岂不是能让槃若王子更清楚他该选择的是什么吗。” “还不都怨你。” 赵忱一早下了朝,刚想去勤政殿,萧淇又是一副虚弱的样子,赵忱也不疑有他,命人给他端了调养的药,却全全撒在了萧淇身上。赵忱也因此想到了汤池里有调养身子的药汤,也恰好萧淇身上被弄脏了。 这般想的便这样做了,原本也就是萧淇在里头泡着,奈何他软磨硬泡非说这不合规矩,赵忱才勉强地放了截小腿进去。也就是郑全方才看到的那幕。
80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