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回正题,虽然敬天寨的大小据点都换得频繁,极难追踪,但最近他们手上也还是握有几个疑似的据点。只是刚跑了两处,都不见魏天成踪迹,就这么无头苍蝇似的寻觅,着实不是个办法。 “走吧,去下一处,直接说明来意好了。我们既然敢以自身为饵,就不信他不上钩。”,徐烨焾思索了半晌,皱眉回道。 花朝拾看了他一眼,嗫嚅了下嘴唇,却还是没说话,站起来拍拍屁股继续往前走。 徐淅衍站着不动,斜睨他,“有话就说。” 花朝拾停住了脚步,转回身来挠了挠头,犹豫半晌才道:“之前……我曾与你说过,魏天成想招揽我,拉我入他敬天寨,你可还记得?” 见徐淅衍点头,花朝拾垂下眼帘,继续道:“那日他将我送与你会和时曾说,可随时去找他。当时我只是当做玩笑,且他未曾给我留下任何书信或信物。但那几日相处下来,我发现这人倒确实直爽重义,他的话也许还是有几分可信的,不如我们寻个据点以我的真名告知,说不定会有用。” 徐淅衍的眉头越皱越紧,眯着眼睛盯他半晌,盯得花朝拾浑身不自在了,这才重重“哼”了声,“你这会儿给他说起好话来了?而且,有这法子怎么不早说?” 花朝拾凑近他,讨好地笑了笑,“我也分辨不出他那到底是不是玩笑话,万一是我自作多情了,那多尴尬。” 徐淅衍提起上次之事就气闷,索性不再去想,拉着花朝拾继续上路,往下一处据点行去。 “哎,还真成啊!没想到‘花朝拾’这大名,在敬天寨这么好使?” 徐淅衍与花朝拾在一处简陋的茅草房内端坐,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原来方才他们又寻至一处敬天寨据点,试探着报了花朝拾的名字。本以为会被无视甚至抓起来,谁知那几名小喽啰听了之后态度纷纷大变,将两人请至屋内稍歇,说是即刻去禀报大当家。 两人揪住一名喽啰细问,这才得知魏天成老早就吩咐了寨子里的所有人,若是有一位名为花朝拾的男子寻上门来,务必以礼相待,并且即刻通知自己,不可耽搁分毫。
第52章 酒与鲈鱼脍 “花贤弟,来,尝尝这鲈鱼脍,这是我手下厨师的拿手好菜。取鱼身两侧厚肉,切成极薄的鱼片,摆盘上锅大火蒸至半熟,摆细葱丝,换小火蒸。这火候需得把握好,熟而不老,且不能一夹就碎。出锅后浇上秘制的清酱汁,最后再淋上滚烫的花椒油,嘶——鲜香爽口,滑嫩非常!” 宴席上,魏天成正极力向花朝拾推荐这道“鲈鱼脍”。 南国南部地区尤其喜食鱼肉、推崇鱼肉,认为鱼肉“柔且美”。 且说徐淅衍与花朝拾终于联络上魏天成,被迎至附近镇子中的一处小院,不多时,魏天成便赶来了,嚷嚷着要为两人摆席接风。 花朝拾琢磨着,这镇子离嵁城统共也没多远的路,接哪门子的风。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毕竟这次是带着目的来的,总归多了点小心翼翼的谨慎。 可魏天成却不一样,仿佛终于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亲切熟稔,热情得要命。这会子拼命推销自家厨师的拿手菜,描述地绘声绘色、有滋有味,那多疑的都得怀疑他是不是在菜里下了毒药,生怕人不吃似的。 花朝拾很专业地假笑了一下,从善如流的夹起一筷子鱼片,吹吹送进了嘴里。 细细品来,这鲈鱼脍确实极有滋味,切得极薄却还能带着鱼肉弹牙的韧劲,酱汁和花椒油爽口鲜麻却不浓重,极好的衬托了鱼肉本身的味道。 可惜花朝拾却不是个合格的饕客。 他在梁城时,三餐都是按着府内厨房严格管控的,营养均衡,色香俱全,吃的久了,只觉得舌头都麻木了。后来来到骁勇营,反而被这里有些粗糙的白面饼子、咸菜小粥牵住了胃,意外地觉得还不错,只是这中间有没有受某人的影响却是不得而知了。 此番这鲈鱼脍好吃是好吃,却让他想起了宰相府里的日子,只得干巴巴地夸赞道:“确实是好滋味,魏大哥竟还有这般深妙的饮食见解,着实令花某刮目相看。” 魏天成“哈哈”大笑两声,一边推销其他菜品一边高谈阔论起自己的饮食经来。 徐淅衍在一旁听着两人“大哥”来,“贤弟”去的,上桌没一会儿就开始称兄道弟了,而姓魏的称呼自己却还是“少将”,好像故意似的。他这心里愈发拧着劲、错了筋似的,只是徐淅衍为人正经,这一不爽,面上就愈发严肃起来,一副当场就要立军令状的模样。 花朝拾余光扫到他的脸色,以为他在琢磨正事,心里还微微喟叹了下,果真是少将风范,时刻不忘家国大事。 幸好他只是想想,真要是说出来,恐怕要被徐淅衍当做是嘲讽,一口老血喷出来了。 想至此,花朝拾脑子略微转了转,微笑着又夹了一筷子鲈鱼脍,开口道:“这鲈鱼脍除却美味外,也有着典故,蕴藏了思乡辞官之意。魏大哥虽无官职在身,倒也管束着一众手下;虽营地辽阔,却终非故土。” 魏天成握着酒杯,遥遥望向远方,目光中似有了追忆的情绪,“嗯,有时间定要回故乡看看。” 徐淅衍正低头吃菜,也没抬头,淡淡说了句:“只怕再过些时候,便难回去了。” 魏天成眉头一皱,“你是说……要开战了?” 与哪国开战,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徐淅衍第一次透漏给魏天成有用的信息。 “郦国稳定,我国却……”魏天成言尽于此,摇了摇头。 徐淅衍挑眉,南国虽历经天子更替,但新帝极得百姓信服,民众们也坚信郦国终将被南国拿下,这魏天成却不知为何有着与常人不太一样的想法。 这一餐便在徐花二人与魏天成的初次交锋中结束了,餐后两人借口消食,来到小镇的上溜达。 “从这魏天成对咱俩的态度来说,倒确实是个枭雄。”,花朝拾中肯地评价道,“坦坦荡荡,丝毫不惧什么阴谋阳谋,只要是他认定的、值得去交的人,便真诚相待。” 徐淅衍背着手、板着脸,反问一句:“这便算真诚了?” 花朝拾点点头,“若换作是我,恐怕要先将咱们俩软禁,白送到嘴边的肥肉,不要白不要。至于出来散步这种事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这是务实,他行事终归带着一股子江湖气。” 花朝拾听不出徐淅衍这是在夸还是在骂,表情上也看不出来,便挥挥手换了话题,“他看起来不怎么信任朝廷啊,莫非他以为如今朝廷均是贪污腐败、不干实事?不应当啊,骁勇营驻扎这么久,向来治军严明、训练有素,这还看不出来吗?” 徐淅衍假装听不出他是在拐着弯拍自己马屁,抿抿嘴又板起了脸,“这么看来,招安反而有戏。常人看来,郦国就算国力不如我国,却也差不了太多,若要拿下郦国,我国也势必元气大伤。只是他们不知……” 他到这里,便打住了话。因徐烨焾和江初好的关系,徐淅衍与花朝拾多少知道点郦国那边的情况,还知道成果已很是惊人,只是这些外人均不得知罢了。 他继续道:“若是交些底给他,此事应当能成。” 花朝拾有些担忧,“他若是不信怎么办?” 徐淅衍眸光骤然冷冽起来,“那便只能——剿灭。”
第53章 戏法与招安 徐淅衍与花朝拾边走边商议了下说辞,走着走着,前面路的一侧被不少人围住,颇为热闹。 “看什么热闹呢?”,花朝拾抻直了脖子往里瞧。 徐淅衍瞅了两眼,淡淡道:“变戏法的。” 他的话音刚落,花朝拾已经往人群里钻去了。徐淅衍张了张嘴,到底没拉住人,犹豫一下也跟着挤了进去。 “各位老少爷们,姑娘公子,来瞧好了,瞧咱这碗、这木球。”,人群中央站着一名中年手艺人,给四周人展示着手里的一个破瓷碗和一个小圆木球,“咱把这木球放到碗底下敲两下,哎!球就穿过碗底了。” 四周人齐声叫好,手艺人身边的小童接过破碗,脸上堆满了极热情的笑容,“各位老少爷们,姑娘公子赏口饭吃,哎,谢谢,谢谢了!” 花朝拾也跟着投了几个铜板进去,场中央的手艺人又换了杂耍,一会儿喷火一会儿顶缸。花朝拾叫了一阵好便有些累了,那股子兴头也退下去,转身回头打算去寻徐淅衍。 一转身,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此时他才发现,徐淅衍像个雕像似的站在自己身后,在拥挤的人群中撑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此刻这人看着自己,表情依然木木的,像个不惧风雨的稻草人似的。 可这一刻,花朝拾的心就像三九寒冬吃了热锅子似的那么熨帖,暖流缓慢却持续地从四肢百骸涌上头颅。 脑袋一热,他就问道:“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徐淅衍还是那么一本正经,看他一眼耿直答道:“嗯,人多,又挤,怕你丢了。” 花朝拾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两个人开始慢慢往回走,他心里一会儿想到徐淅衍虽常混迹于军营,但到底是世家公子的出身,这挤在人堆里护着谁的事情估计是没为别人做过;一会儿又觉得这不过是件小事,是自己太多大惊小怪没见识,那位身强力壮的,被挤碰两下又有什么关系?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回到了小宅子门口,花朝拾偷看一眼徐淅衍俊挺的侧脸,处处都透着一股一丝不苟的气势。 花朝拾忽然就想开了,感动了就是感动了,干嘛不承认、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他的心情忽然出奇地好起来,拍拍徐淅衍的肩,哼着小曲儿背着手走进了院子里去。 徐淅衍呆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顿了顿也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便寻到了魏天成,打算开诚布公地谈谈。 “招安?”,魏天成瞪大了眼睛,哈哈笑了起来,“我在这敬天寨呆得自在,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被招安?” 花朝拾一时语塞,要是他成了小小的地方一霸,肯定也会是偏安一隅,招安什么的想都别想。 徐淅衍正襟危坐,神情严肃,“小小敬天寨,你当真以为能敌得过朝廷?” 魏天成似乎感到有些好笑,摇摇头道:“骁勇营是不错,可这些年到底也没将我敬天寨拿下。” “骁勇营不是拿你们没办法,而是一直留情。敬天寨比起山贼,其实更像是江湖帮派,算不得穷凶极恶,你以为本将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掩饰什么?” 徐淅衍自称“本将”,气势一下子就上去了。花朝拾在旁边听得激动,莫名有点热血自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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