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好只得应下,谁知凤道儿听见有吃的,立马不哭闹了,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嘟囔道:“道儿也想吃,想和大哥哥一起吃。” 江初好将他接过来抱在怀里,哄着:“想和哪个大哥哥吃夜宵?” 凤道儿小心翼翼地瞥了徐烨焾一眼,赶紧将头埋进江初好颈间,“不带,不带扎针的吃饭!” 江初好笑出声来,打趣道:“四二,看看你多不招人待见,道儿生怕被你吃了似的。” 婉嫔也跟着笑,笑过后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道:“如今我和道儿的把柄都在你们手上,这位公子能以真面目示人了吗?” 徐烨焾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哑着嗓子说话,恢复了往日的清冽:“娘娘慧眼,在下佩服。” 江初好好奇地问道:“娘娘是怎么发现的?” 婉嫔浅笑嫣然:“我到底比你们虚长了几岁,四二的伪装做得极好,我本是看不出来的。可他看向江公子的那种眼神我见过,那不是属下看主子的眼神,江公子应对的又极为熟悉自然,也是相处了这么多日子,我才看出这一点点端倪。” 江初好心跳蓦然漏了一拍,好似被人揪住小尾巴般抿紧了嘴。徐烨焾斜了他一眼,悠悠问道:“哦?什么眼神?” 婉嫔微笑不答,看向二人的目光中藏了几分少女般的狡黠。江初好假装没听到这段对话,专心致志地哄着怀里的凤道儿。 谁知徐烨焾不死心,又道:“看来你真的成为我的破绽了,唉,如何是好?” 江初好彻底红了脸,抬脚踹他:“快去把脸洗了,让娘娘看看你长个什么鬼样子!” 凤道儿也跟着使劲挥舞小拳头:“打!打他!坏!” 江初好仿佛找到战友般同仇敌忾,拉着凤道儿的小拳头往徐烨焾身上锤去。 大概是因为刚刚解决了大皇子这桩麻烦事,几人都放松下来,有说有笑地吃了夜宵。吃饱喝足后,凤道儿终于打起了小哈欠,困得泪眼朦胧。 今日耽搁的时间久了些,待到施完针回到鄞水阁已经接近子时。 两人站在小院中,抬头仰望着漫天星河,江初好犹豫着着开口问道:“烨焾,我应该相信婉嫔吗?” 徐烨焾侧头看向他,银色的月华星光包裹着眼前的人,如梦似幻,他愣了愣才回道:“婉嫔是个性情中人。” 言下之意便是可以相信了。 江初好笑起来,“这冷冰冰的宫里,总算是有几分温度了。”,顿了顿后,他突然侧头看向徐烨焾,星河伴着颀长的身影皆映进眼眸,带着让人沉沦的旖旎,“不对,你来了之后,这牢笼般的日子我也甘之如饴了。”
第30章 凤未落枝头 锦绣宫中。 凤锦锦坐在美人榻的一侧给皇后轻轻揉着太阳穴,凤珉和凤小冽则端坐在下首。 自去年凤小冽与凤珉定亲后,皇后便将她当做了自己人,略带忧愁道:“皇上迟迟不立储君,你们俩的婚事也一拖再拖。如今总算有了动静,大皇子已经被逐出局,哼,真不知道是哪个做的,手脚倒是麻利。” 凤珉答道:“听闻似乎与四弟有些关系,不过想必婉嫔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只是这两方是否联手仍未可知。” 皇后冷笑,“婉嫔疼凤道儿疼到了骨子里,万万不会用那孩子设局的,多半是蠢的踩进了凤未落的圈套。” 凤小冽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道:“江公子会不会也参与到了此事之中?” 凤锦锦一听就不乐意了,抢道:“怎么可能!江初好与大哥无冤无仇,害他作甚?” 皇后等人都沉默下来,显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自顾自地琢磨着江初好在这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 许久,皇后疲惫地眯了眯眼睛,“怎么看似乎都与他关系不大,也许真是咱们多虑了吧。” 凤珉不置可否,“也许没关系,才是最大的关系。” 凤未落在皇子中排行第四,刚满十九岁,生母位分不高,生下他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此后凤未落便一直养在娉妃膝下,居住在清乐殿的西殿。 傍晚的西殿晦暗不明,他此刻正在悉心安慰着身后的妇人,“吴嬷嬷,您就别担心了,怎么说这次也已经把大皇子排挤出宫了不是吗?好歹还是有收获的。” 被唤做“吴嬷嬷”的妇人约莫五十来岁,眼角满是皱纹,看着比之同龄人苍老不少,悠悠叹了口气道:“殿下,此番虽有收获,可对阵南国质子一役却是败了,开头便失了先手,只怕这盘棋不好下了。” 吴嬷嬷是凤未落生母从娘家陪嫁过来的大丫鬟,也是他的乳娘。娉妃性子冷淡,对凤未落时常不闻不问,这些年来便是吴嬷嬷将他拉扯大的,凤未落十分依赖也极其信任这位嬷嬷。 凤未落模样生得极为乖巧,复又安慰道:“这次是我小瞧了他,可这里到底不是南国,他施展不开手脚,下次便未必斗得过我了。” 吴嬷嬷点点头,慈爱地看着他:“好,殿下长大了,老奴听您的”。 转眼到了六月末,岳城一天天热了起来,北荒族的使团也要踏上归途了。 徐烨焾换了个身份留在岳城,只是出入皇宫没那么方便了。临走的前一晚,他拉着江初好在鄞水阁院里的樟树下乘凉。 江初好拾了些小石子,一下一下去瞄树上的金蝉,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徐烨焾要离开的事,于是随口问道:“踏雪还好吗?” 踏雪是徐烨焾小时候最爱的马儿,通体黢黑而四蹄雪白,江初好曾经羡慕了好长一段时间。 “嗯,它留在将军府,很好。”,徐烨焾也捡来石头漫无目的地乱扔,“昨日收到了姆妈的信,家里又添了一对儿女,是双胎。” 江初好心中郁结稍舒,笑道:“真不错,夫人怎样?还安好吧?” “姆妈说怀这两个简直要了她的命,孕期什么也吃不下,受了不少苦。好在母子平安,父亲一直想要个女儿,现下也如愿了。” 江初好“嗯”了一声,静静垂下眸子,“那宫里呢?又添了几位皇子公主?” 徐烨焾噎住,像是不太想提起这个话题似的。江初好也不催,仍然是有一下没一下地丢着石子。 半晌,徐烨焾才极不情愿地开口:“三位皇子,一位公主,皇后娘娘没再得子。” 不待身边的人说什么,他赶紧转移了话题,“阿好,我这次虽然出宫去了,但一定会尽快找到由头再来看你。你若是有什么事找我,就去梧桐西街的聚福酒楼,记住了吗?” 江初好勉强点点头,徐烨焾不放心,又道:“我将早年放在你身边的暗卫换下来了,此后廿一和廿五跟着你,他们是我在旌河卫中的手下,办事更得力些。哦,对了,廿五是姑娘家,生活起居上也能照顾到你……” 江初好无奈,“五年来,你只在旌河卫学到了唠叨?怎得这般不放心我?我自己在宫中这么久,不也好好的过来了。”,徐烨焾被他堵得无语半晌,这才揉揉他的脑袋温柔道:“你看我与其他人何时多说过一句话了?还不是想把这五年的时间都弥补回来。” 江初好撇撇嘴,眼睛却喜滋滋地眯了起来,像是快要藏不住偷笑的小孩子。徐烨焾看着他,犹豫着伸出手拥抱了一下:“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一定要来找我,知道吗?” 江初好吸了吸鼻子,满肺腑都是徐烨焾身上清清淡淡的味道,许久,才不舍地“嗯”了一声。 夏夜月色透过樟树,摇曳出一地凌冽的碎片,映照在树下成双的身影上。
第31章 敬天寨当家 南国嵁城,骁勇营。 花朝拾将胳膊撑在桌子上,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 徐淅衍猛一拍桌子,大声道:“很好,赵副将,你来汇报一下嵁城山贼最近的动向吧!” 花朝拾吓一激灵,“咻”地坐直了身子,睡眼朦胧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山贼打过来了?!” 众将士憋笑,徐淅衍板着脸训他:“大早上的议事会议,你打算就这样睡过去吗,花军师?” 花朝拾心虚地抹了抹嘴角,确定没流口水后,这才理直气壮道:“好啊,刚才是你故意吓唬我是不是?不知道本军师日理万机,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吗?还故意将我拉来参加这么早的会议,徐少将,你可真是不安好心!” 下面的副将忍不住小声笑了出来,徐淅衍被他这一通连珠炮似的说得面上无光,却又说不过他,恨得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干脆起身将人拎到了自己身旁坐好,严加看管起来。 赵副将清了清嗓子,收敛笑意继续汇报道:“最近山贼们很反常地安分了下来,这一点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在筹划什么大事。敬天寨的大当家这几日在雾隐山一带显露了踪迹,虽还不知真假,但如果是真的话,我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少将军,要不要……”,赵副将犹豫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徐淅衍沉吟了一下,转头问花朝拾:“你怎么看?” 花朝拾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当然是不能动他了。” 赵副将显然有些不甘心,问道:“何以见得?” “魏天成,敬天寨的大当家,敬天寨便是由他一手创立。敬天寨管束着嵁城大大小小、零零散散几十个寨子、千余名山贼,若是敬天寨没了魏天成,群龙无首,你觉得我们可以一举攻下吗?” 赵副将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花朝拾抬起手就敲了他脑袋一下,“错!敬天寨一乱,众山贼没了约束,只会变成亡命之徒为非作歹,到时候百姓免不了伤亡损失。既然现在山贼们听魏天成的话,那只要拿捏住魏天成,无论威逼还是利诱,我们只需掌控这一人就够了;反之,我们就得掌控千余名根本无法沟通的山贼,你还觉得杀了魏天成是件好事吗?” 赵副将被花朝拾这一通说得呆愣半晌,许久才回过神来,“好……好像有点道理。” 花朝拾毫不客气地抬手又敲了他一记,“肯定点!去掉好像二字!” 赵副将为人憨直,此刻闹了个大红脸,委屈兮兮地望着徐淅衍,指望他为自己说句话。 徐淅衍哈哈大笑道:“花朝拾,原来你肚子里不只是草啊?看来,二弟还真是给我送来了个宝。”,笑罢看到花朝拾面色不虞,他又补充道:“就是人懒散了些,不过看在你出谋划策的份上,本将准你今日午休半个时辰!” 花朝拾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你不准我也是要午休的,你能拿我有什么办法?你若是不准,我便躺在你桌上睡,叫口水流满你的折子。” 徐淅衍这段日子已经与他相处出心得,知道这人嘴碎极了,于是便装作没听见,继续说起应对山贼之策。 待安排完一众对策,花朝拾又在旁边昏昏欲睡了。众人只当看不见,赵副将向来是徐淅衍的小迷弟,赞叹道:“我看这次的对策和布防极好,少将军果真是嵁城第一少年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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