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松动,涂抹了放马滩带来的防晒伤药物,发灰的面被药物遮挡下虽看不大清,但光瞧神情容缓,脸色应该是好转了不少。 大铁刚给他打了碗仅剩的粗茶,就瞧见诸葛板那小子蹲在地上翻来覆去那把新做好的缩小号“弩”似的东西,压根不在意这边的情况。 一口气提不上来上去就来踹个屁股。 “你这泼皮小子,你无量哥平日对你也算是不错,怎么能眼睁睁瞧着你哥犯病头也不转就走?”拍下无量想要阻拦他的手,“要真是有个三七二十一的,我今儿就替你阿婆阿公教训你!” 又强调了遍,“家法伺候。” 诸葛板刚要站起,屁股上挨上一脚就是一个踉跄,回头对着大铁回答,但黝黑黑的瞳孔却看着无量半是玩笑,但说出来的话却半无笑意: “身强体健的年龄,哪里会得什么急症,不过是有人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想到自己会见到不该见到的人,指不定什么天打雷劈,心虚而已。” 无量心里一个咯噔霎时清明,抬头不可思议地直视他,诸葛板早就将眼神错开,不让别人知道他心底到底知多少。 “嘿——你这家伙又胡说八道什么呢,要诅咒你无量哥啊,好好的人你……”说着,大铁还要再给他来一脚。 诸葛板自打小时候说到底还是深受大铁的威慑,瘪了瘪嘴,抱着自己的二代小“弩”一声不吭找个时机出去了。 大铁到底不会真舍得动手,指着这家伙的背影,恨铁不成钢:“都是给放纵惯了。”又搓了搓手捡起长矛,转身回头,“不过这会子说话倒是不卡了。” * “那是……” 沂合太子。 这话无量没明说出来,但也叫人顺着他的目光大抵猜到这家伙看到了什么。 远处,即便是站在高耸的城墙之上也能注意到排列整齐的队伍中簇拥一个高大马头上的身影。 这样看还挺招摇有气势。大铁想着比划了下手中的长矛,好像真在认真思索凭借自己的力气究竟能掷多远,从这城墙,到不到那青年才俊的脑门上头。 算了,估计不行。 再说,会挑起两国事端。 大铁歇下心思。 无量也将原本要阻止的手缓缓收了回去。 “旁的不说,还是咱们无量小兄弟眼尖,难怪当初被驷奎将军瞧上,说是要当什么军师在旁边指点江山,出谋划策呢。” 大铁眼底乐呵呵的。 诸葛板听了,扶了扶自己眼睛上那副没框架的玻璃片,眼睫遮住眼底神色,若无其事抿着唇低声说了句,“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大铁四周看了看,瞧着没人注意这边情况,就用盔甲往右倒了倒,“你这家伙天天捣鼓你那些玩意儿能知道什么。” 碰了碰诸葛板的外衫,大牙咧开直发乐:“多学学看人本领,能知道这头目将军,可是有你好的。” 无量插嘴:“哪需要什么看人本领,看这配饰也能瞧出来。” 诸葛板掠过大铁又开始阴阳怪气:“可不是?不过这识人多也要看看这人啊是不是曾经就认识这些。” “比如,生活在京城中的达官贵人。”诸葛板说到最后直接转头再是那种捉摸不透的神情隐隐透着挑衅。 一颗忐忑心这会彻底落地,收拾收拾放回肚子里了。 原来只是以为自己是落魄的公子哥。 无量诚恳回道:“是的。”点了点头很是赞同。 诸葛板一向阴郁的脸色没什么过分夸张表情,大铁想,要是他有表情,凭着骨傲气,这会指定会撇了撇嘴,不屑一顾。 在确定两人不会轻易举动后,无量呆滞游离发目光早已盯着那火红的衣衫辗转。 沂合太子,他的仙君。 不,算是合作伙伴—— 萧清嘉, 原来他没死。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时说不上来。 本以为这家伙不一定能逃出皇姐的手掌心,到底是争气,还是远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不过想了想还是有些酸涩,说不清道不明,非要再说的话,大抵是因着这儿郎还欠着他那乱七八糟的许诺。 可看他神气地在马匹上人高马大的样子,日子过的该是不错。 毕竟,沂合那边老家伙死了之后,也没人再敢拿他怎么样了。 也不会再逼他嫁人。 马匹雄赳赳气昂昂,仿佛能驮背上上的英姿飒爽的少年是它的福分,扬起高昂的头颅,从士兵中间得意地穿梭走过去。 马背上的少年,扑面而来稳重气息,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再说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无量这回觉得倒还真是这个理儿。 甚至说那少年于马背上随还带着一身低调气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黄金甲之中微微在脖颈处的白色里衣直直映衬那儿郎面庞,更是眼底的不见深渊。 他见过那少年烛光映衬下的嫁衣模样,也瞧见他忧心自己涉世未深出谋划策指点模样,他总是对他克制中又带着淡淡的和环境融为一体的死寂。 这种意气风发,是唯独少见他一人孤马成为一国将军的样子。 总之,阔别这么久,仅仅是隔着城门打一个照面,却更让人不容忽视。 他,更成熟了。 沂合的将军巡视边境,这次是沂合将军孤身一人要与剑来外交在这边界处入城门接壤。 无量心中盘算这样大胆的举动到底结局是否分崩离析的胜算到底是多少,不动声色垂下头。 萧清嘉总觉得军队中有双眼睛在看他,不比别的多仰慕崇敬或者是隐隐约敌意,那簇视线落在人身上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难以捉摸意味。 仿佛,他们已经认识许久,又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再转头,要从车马人行的洪荒中找到那身影,仿佛被太阳蒸发人间消逝般,再不见。 头顶,烈日炎炎。 只有萧清嘉,即便是让人远望近看都不能瞧见一丝他身上面上的汗流浃背。 这人似是自带冷风,从众军身边穿去,带着阵沁人心脾,直到入了他脚底踏着的城门,再也瞧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我回来了,感觉又成长了,继续更新中。 第54章 丽芬淑 “林玉芬你是什么意思,本王的亲弟弟走了你怎么也不找人给本王通报一声。” 萧岫猛然从层层叠帐中包围着的上好的床中坐起来,外面隐隐约只能看到一个着急的背影在里面神速地自己穿戴。 也行是太匆忙的原因,华丽帐内里面的背影总是不能迅速将衣服套在身体上,最后越来越烦躁,干脆把最外面的衣服扔在一旁,随意贴身衣未打理好拉开帘一个跨步就落地,非要讨个说法。 本准备上前的小宫女瞧见王如此赤果地从床上下来,眼神颤了颤,脸颊一红,忙慌低下头。 她新来的,不太懂这些伺候大人物的突发状况。 又是个三心二意想要一步登天不知死活的丫头。 镜子面前坐着个女人,应该是妆造上的差不多了,模样乍一看颇为艳丽。那双眼睛不带半分笑意紧紧盯着镜子里那年轻宫女朝后一步的动作,即便那小宫女低下了头但也能叫人想到羞涩的神情。 呵,还真是欲罢不能呢。 “哪个宫里头的?”那艳丽女人不慌不忙继续对着镜子簪上珠钗,秀丽的指甲长长地磨在盘好的头饰上。 经她这么一说,本气冲冲的萧岫里面止住了脚步,好像是才注意到屋内原来不只有他们二人,更有个外人在这里杵着。 那小宫女算是难得一次的好运,竟在新来的第一天凭借运气碰上了正主,心里不知是怎么想的,当着这位娘娘的面,大着胆子还想要娇羞地依附这位年轻的帝王身侧,要为他披衣拂怠。 想象中年轻帝王耐不住火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当屋内一阵子沉默过后,她再也忍不住抬头欲语还休。 但见年轻帝王也不曾盯着她半分,只是兀自思考,眉头锁地更深,脸色一阵烦躁。 小宫女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扑通”一声连忙跪地,大气不敢出,生怕惹怒了这位看似秉性不好的帝王。 那帝王不耐烦了,晨起喑哑的嗓子好听却带着阵阵施威,压迫感顿时铺天盖地,“你主子问你话怎么不答?” 小宫女头上簪粉白色的花能瞧见是个娇俏的,声音尖尖细细甜甜腻腻的,几乎是一开口就带着一股若有若无颤抖吸气声,在这寂静的宫殿中饶是站着也能听到,叫萧岫听了一下直皱眉头。 “回娘娘的话。”小宫女还算是识趣,在萧岫面前柔软的躯体一歪,控制的极好,只是泪莹莹看了眼萧岫,又扭着身子看似加速实际一举一动都在争分夺秒展现身体的柔韧与卑躬屈漆的姿态: “奴婢是打着您手底下大公公的旗号进来的,今儿一早就为您端茶倒水,要是…”宫女儿咬了咬唇:“若是奴婢做错了,还请娘娘念在婢子年幼无知的份上饶恕奴婢一命……” 吸气,抽气,呼气—— 再继续,小小的声儿胆战消失。 连带着身后男人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也被颠的七荤八素。 萧岫只能在宫女身后细数这均匀的声音,看到俯跪在地上娇弱的身姿,盈盈腰身不堪掌心一握,顿时心情愉悦,一股难言的娱乐感从四肢蔓延直至涌上心头。 镜中艳丽的女人再也不说话,只是转过身来静静看着这几乎要贴在地面上的鲜嫩身躯,语意带笑,“你把本宫想成什么了,心狠手辣的?本宫听到这几个字都不觉寒颤了。” 再不理会。 萧岫终究还是胸口哽着口撒不出来的气,挥了挥手对外喊道:“掌管这玉芬宫的是那个奴才,把人带下去,别碍你家主子的眼。” 那宫女倒是被使了个眼色,由着太监好声好气地给领出去了。 发骨处簪着的小花不轻不重地掉落在地上。 萧岫顺着女子出去的三步一晃荡小身姿自然是注意到了。 但看着在铜镜前刚要转过去的女人,在两者之间挣扎良久后,敞露着胸膛直直走了过去,“这个就让本王来帮你簪上。” 脚下,毫不留情碾碎那朵清雅的小花。 “瞧瞧,花配美人,甚是好看。” 目光还算是温柔,手指轻轻敲打着艳丽女人的肩膀。 那女子笑了,直勾勾盯着他,热烈大胆,“你方才没瞧见人家小姑娘发间挽粉白色的小花,那才是宫里头最盛行的花丛中摘取,新鲜而灼灼其华呢。” 不沾脂水的手指本在摆弄美人发上的簪花,听了这话抚摸着手里的花瓣顿了顿,到底没再说什么。 艳丽女子瞧见不动声色轻轻推开了他的手掌,又转过身,“本宫不喜这新摆的清雅花朵儿,好像是刻意安排好的,在富丽堂皇面前难免显得寡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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