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盹儿的宫女精神一震,道:“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呀。” “他夜宿宫外做甚?” 那宫女冲她笑眯眯道:“听说,皇上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楼……” 三人讲到兴头上,声音愈发地大,仿佛长孙期昨晚的一言一行都被她们看在眼里一般。 直到一个宫女脸色突变,手脚僵硬地唤了声,“于将军。” 她们口中的于将军正是大周皇宫的禁军统领于归,他作风向来强硬,对上对下皆是铁石心肠,一颗心只系在皇帝身上,是皇帝身边红得发紫的大红人,所有人都得敬他三分。 三个宫女互相看了几眼,咬唇懊恼不已。 于归也知自己积威已深,众人见他都跟见了煞星一般,远远地就跑了,唯恐得罪了他。 素质不好的那位宫女脸色发白,身子小幅度地颤抖起来,她低声哀求道:“于将军,我们之后一定会谨遵宫规,绝不再犯!” 另外两个宫女见状也连声求饶。 于归扫了她三人一眼,一言未发,转身离开。 徒留三人面面相觑,不知于归是何意。 其实于归并非冷面冷心,不过是因性子木讷,迟钝,常被人误会他深不可测。 于归想了半晌,在御书房内长长地拖了一口气。 御书房内,长孙期正在低头看折子,闻声略诧异地抬头。 “怎么了?” 于归这才惊觉自己出声搅扰到了长孙期,连忙请罪道:“不过是一些私事,不敢拿来叨扰皇上。” 昏黄烛火下,窗外可闻夜莺泣血啼叫,夜静得可怖。 长孙期修长的手指轻按着额角,掀起鸦羽般的长睫瞧他,五官深邃而精致,像极了他的父皇长孙玄。 于归无声无息地立在柱子下,面色不似长孙玄那般白,却胜在一身强硬筋骨,仿佛永远不能使之曲折。 瞧了半晌,长孙期忽而勾唇邪肆一笑,微抬下颌倨傲地命令道:“阿归,过来。” 于归愣在原地,神色犹豫了一瞬,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过去。 长孙期眯了眯眼,又唤了一声,“阿归,过来。” 皇命不可违,于归咬了咬舌尖,眼神微闪,行至长孙期书桌旁。 灯火摇晃了一瞬,长孙期长臂一揽,将于归拉到自己大腿上坐下。 “皇上,这于礼不合……”于归浑身僵硬,但未敢反抗,想来这事亦不是头一回了。 长孙期轻笑了几声,胸膛的震颤都传至于归后背。 他自后将下颌搁至于归肩窝处,低哑的嗓音带着热意,扑在于归耳廓处,“这天下谁说了算?” 于归身子缩了缩,却被长孙期扶住肩膀,更紧地搂在怀中。 长孙期眼见于归耳尖红得不行,忍不住又吹了一口气。 于归终于忍受不住,颤着声线低唤了一声,“皇上……” 长孙期恶趣味地用唇贴上他的耳朵,于归身子僵得不行,整个人比木头还要木上三分。 “你叫朕皇上,可知晓何为君臣之道?” 于归脸颊染上粉红,下唇被自己咬出了齿印,却不忘回答长孙期的提问,“君君……臣臣,君为臣纲。” 长孙期调笑道:“既然知道君臣之道,是不是朕问什么?你就要答什么?” 于归绕不过他,只好点头。 “阿归。”长孙期变本加厉地凑到他耳边,问:“你是谁的人?” 于归咬唇,羞赧得耳朵脖子红成一片,就是不肯回答。 长孙期把玩着他修长手指,感受着他掌心中央薄薄的茧子,好脾气地继续追问:“乖,阿归,说,你是谁的人?” 以往的长孙期虽经常对于归搂搂抱抱,但极少逼迫于归说这般羞耻的话语。 于归嗫嚅着唇,梗了梗,终究没说出口。 逗弄够了,长孙期便亲昵地用唇贴着他于归红若滴血的耳尖,霸道道:“天下都是朕的,你当然也是朕的。” 于归眼不见心不烦,只能闭上眼,去听窗外清脆鸟鸣。 第168章 你别想成婚 夜已近子时,黑幕愈发地沉。 于归感受着长孙期胸膛的温度,垂眸道:“皇上……我有事要禀告。” 长孙期半阖着眼,深嗅一口于归身上的味道,眯着眼慵懒道:“说。” 于归暗自吸一口气,小心翼翼道:“昨晚我回了南宫师傅府上,他说要给我介绍几个适龄的小姐……” 说到后来,于归的话语尾声似乎就此湮灭于虚无空气间。只因长孙期环住于归躯体的手臂愈加地紧,几乎勒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沉默在他二人之间拉锯,良久后,长孙期才冷声问:“你同意了?” 于归眼底闪过心虚,脸色苍白但语气坚定,“我虚长皇上几岁,我早该成亲了。” 他话音刚落,长孙期便一口咬在于归脖颈上,用力之大,就连极能承受痛意的于归都不禁咬紧了牙关。 长孙期咬完后嗤笑一声,伸出湿热舌头舔了一下,问:“疼吗?” 于归忍受着脖子上的又疼又麻的触感,像个木头人,静默摇头。 他原准备了好多话想同长孙期说,他想说自己今年已有二十七了,再不成婚,恐怕就成不了了。 长孙期语含嘲讽,缓缓道:“朕还以为你不会疼……” 他的话语像枷锁一般,烙在于归灵魂深处,“你听好了,朕绝不同意……你这辈子,都别想成婚。” 于归扯起紧抿着的唇,露出比哭还苦涩的一笑,身子一点点地变冷。 当晚,于归没能离开皇宫,长孙期命令他暖床。 此时已值暮春,早已是暖意融融,何须暖床? 于归无奈不已,只得褪下外袍,乖巧顺服地爬到龙床上,和拢中衣暖床。 他睁着眼看着头顶明黄色的床帘,半丝半毫睡意也无。 不远处,长孙期正对着烛火看剩余的折子,时不时会抬眸深深地扫他一眼,每当此时,于归都会心头一紧,攥紧拳头。 半个时辰后,长孙期起身行至榻边,低头看着于归。 于归连忙掀开被子,起身下榻。 “床暖好了,臣先告退了。” 于归没敢抬眸看长孙期,长孙期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人拽回来压在榻上,眸中带了于归看不懂的火苗……和恼怒。 “皇上……您放开我。”于归直视长孙期的眸子,带了微愠。 长孙期瞧着于归失了方寸的样子,反而勾唇邪魅而笑,俯身至他耳边,暧昧道:“你要去哪儿?” 于归不敢推长孙期,恐伤了龙体,只好尽量缩着身体,试图离他远点。 事与愿违,于归的心跳因此加速,惹来长孙期意有所指的一笑。 于归羞愤欲死,咬住下唇偏开了头。 逗弄够了,长孙期才翻身下去,在于归松一口气之际,又将人拖到榻上。 于归刚想逃离,便听见耳边长孙期沙哑道:“乖乖的,陪朕睡觉。” 说完,长孙期将人拖到怀里,四肢缠绕上去,将于归牢牢扣在怀中。 一个大臣睡了龙床,是大不敬之罪。 于归的心久久未能平复,他原以为自己会一夜未眠。 而事实是,于归闻着长孙期身上的檀香,不知不觉间便沉入了梦乡。 只是他总能听见有人饱含深情地唤他的名字,让他在梦中也心神不宁。 翌日清晨,太监进来伺候长孙期穿衣。 于归头几乎低到尘埃里,未待长孙期开口,便一阵风似的落荒而逃了。 太监却见怪不怪的,神色不变,笑容依旧,道:“于将军这是与皇上闹矛盾了?” 长孙期额角跳了跳,幽怨道:“他非要拿话来气朕, 他就巴不得朕离他远远的……” 太监替长孙期系上腰带,笑意未减,“奴才昨日倒是在宫中听了个流言蜚语,皇上或许会感兴趣。” 长孙期不耐烦道:“什么?” 太监道:“有几个宫女在宫中嚼舌根,说皇上您那晚没回皇宫夜宿,是去了京城第一青楼。” 长孙期蹙眉不悦道:“朕何时去了青楼?” 太监抚平他龙袍上的褶皱,笑眯眯道:“皇上您是没去,但皇宫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也包括于将军。” 长孙期这才意会到太监的弦外之音——于归是因他逛青楼,酸了,醋了。 领会到这层含义,长孙期心头的石头落了地,黯淡的眸又重见明亮,胸中按耐不住的甜味似乎涌到了喉咙口。 他抑制不住地扬唇,上朝的路上,破天荒地对一众宫女太监笑意盈盈,勾得心花怒放的宫女不停地偷看这位年轻英俊的皇帝。 上朝议事时,长孙期也一改往日冷酷无情的模样,笑眯眯地盯着汇报的大臣,以至于好几个大臣汇报完后,后背衣服都汗湿了。 回想完边关异动,又想起东边县府的春旱……群臣愈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们纷纷猜想,皇上笑得这般诡异,定是一种变相的嘲讽!激励他们勤于政事,关心民生…… 实则,长孙期仅是单纯傻笑罢了。 第169章 朕何尝不宝贝他 于归第八次想抽出自己的左手复又忍住。 他侧头看了看懒洋洋斜靠着自己、一手执卷一手拽着他左手搁在大腿上的长孙期。 暮春正午的日光也不炙热,只堪堪透过窗棱敷衍地覆上此人垂下的睫羽。 难得长孙期不动手动脚,能好好坐上一会儿看看书一一他咬了咬牙,开始第九次纠结。 然而长孙期没给他再忍耐的机会,不知是有意抑或无意地开始用指腹摩挲着他的手心,还专挑有剑茧的地方下指,惹得于归手心酥麻,总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 当长孙期将手探到于归腰肢时,他忍不住了,“皇上。” “嗯?” 长孙期眼也没抬,鼻音哼了哼聊表回应。 “臣得去巡逻了。” 他一个禁军统领,却整日跟个后妃似的,在长孙期身边伺候,为他暖床,给他搂搂抱抱,亲昵得不像话。 “朕安排他人去巡逻了。”长孙期漫不经心道,“再靠会儿就好。” 于归闻言神色一怔,只好僵硬着身子任由长孙期欺负。 须臾后,长孙期神色倦怠地仰头看他,唇边携了笑意,“朕那晚并非去了青楼,而是去探望父皇和父亲了。” 于归低头看着长孙期漆黑清亮的眸子,心头微动,却只能咬牙将手握成拳头。 “……我知道。” 长孙期疑惑道:“你知道?” 于归望进他眼里,趁机道:“方先生现暂住在南宫师傅府上,我想去拜访一番,今晚不能暖床了。” 长孙期细细地看着他,却不能看出半分端倪,他良久才道:“朕允了。” 为了弥补于归不能暖床的遗憾,长孙期抱着于归,上下揉搓了一番,才将人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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