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未逃也似的离开了,原本想看赵家女儿的心思一扫而光。 翌日清晨,南宫未背着小药箱出门,迎头撞见了于归。 于归眼睑下有一片黑色,应是一夜未睡,他低下头,尽量缩着身子,不想让南宫未看见自己。 “阿归,抬起头来” 于归僵硬着身子,咬住下唇缓缓抬起了头。 “你的脸怎么了?” 南宫未蹙眉,手掌抚上于归的侧脸,那处有一块红色,显然是一个掌印,“谁敢打你?” “弟子没事。”于归摇了摇头。 南宫未厉声道:“谁打的?” “是……一位小姐。” 南宫未危险地勾起唇角,眸中带着冷意,“是赵家小姐?” 他甩下。药箱,怒冲冲地朝府外冲去,边走边道:“连我南宫的徒弟都敢欺负?!我不帮你报仇,叫江湖人怎么看我?” 于归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不停喊着“南宫师傅!” 南宫未到药房时,便见一身着鹅黄色衣裙趾高气扬的女子坐在药房前厅。 药房地上,所有的药材都混在一起,成了药渣。 另一边,两个中年男子正将药箱里所有东西拉出来,砸在地上。几个捣药的药童瑟缩在一边,不敢阻挠。 “住手!”南宫未喝道。 赵家女儿赵婉婷愣了一下,中年男子转过头来。 南宫未认出,其中一人便是那日应门的赵家小姐之父,赵磊。 他亦认出了南宫未,却恍然大悟道:“我道是谁?勾引有妇之夫的男狐狸精就是你? 于归气喘吁吁地赶来,进门便听见这句侮辱人的话,他当即颤声回道:“这是我师傅的药房,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赵磊眼珠子一转,上下打量了南宫未一眼,只当他是个开小药房的大夫,便讽刺道:“有本事去告官呀!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杜央杜大人是我的女婿。” “那又如何?”南宫未神色淡淡地看他。 赵磊高声笑道:“杜央可是当今天子眼前的红人,招惹了我,便等同于招惹了杜央……到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南宫未“哦”了一声,扫了眼满地的药渣子,陈述道:“我还是皇上的朋友呢。” 这回没等赵磊反驳,赵婉婷便尖声高笑,指着南宫未讥讽道:“当真好大的口气,不过是个穷酸大夫,撒这样的谎,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南宫未冷笑道:“我这徒儿脸上的巴掌,是你打的?” 赵婉婷高高地抬起下巴,孤傲道:“他出言不逊在先,我动手打人在后。” 于归不卑不亢道:“是你辱我家师在先,我出言阻止而已。” “哼!” 赵婉婷冷言道:“一大一小,都是狐媚子,走后。穴这般肮脏的事都做得出来,我就是打死你也是替天除害!” 她冲着于归的脸一巴掌挥出去,却被一只手牢牢握住了。 第157章 夫唱夫随 “你在做什么?” 杜央的眸中闪着的寒光黑沉似铁,望之令人生惧,甚至淬出了杀意。 赵婉婷被杜央的眼神锁住,不禁浑身一颤,冲杜央露了一个笑,“杜央哥哥,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央的眼睛不含任何情感地盯着她,手上动作不知轻重,赵婉婷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于归被南宫未护在身后,童音清脆,思维清晰道:“杜师傅,这位婶婶和爷爷是在你去换衣服的时候找来的。” 听了于归的称呼,赵婉婷神色狰狞,但面对着杜央,硬生生又把怒气压回去了。 “杜哥哥,我和父亲不过是见你多日没回府,便想着来此看看你,绝……” “阿归。”杜央并不理会她,看着于归脸颊上的痕迹,他瞳孔骤然微缩,声音愈发地低,“她打了你?” 于归身子瑟缩了一下,点了点头。 赵磊见势不妙,赶忙打哈哈道:“杜侄子,是这样的,方才我们不知道他是你徒弟,多有得罪了……不过,也是因为他童言无忌在先,我们不过是替你教育教育他……” “呵。”南宫未冷笑一声,眼带嘲讽地望着眼前这对颠倒黑白的父女,扬声道:“我南宫未的徒弟,你算得上老几,也有资格来替我教育?” 况且,于归是何性子,他比谁都清楚,定然是赵家父女做了什么令人作呕之事,才让于归出言不逊。 “你!”赵磊手指着他,脸色憋成青紫色。 于归乖巧地拉了拉杜央的衣服,双眼纯澈道:“师傅,他们一进门就问你的下落,我说你不在店中,他们就骂南宫师傅是……” 于归不安地咬了咬下唇,说不出骂人的话来,“他们找不到你,就出手打了我。” 赵婉婷满脸怒容,一张原本算得上是清秀的小脸变得丑陋,南宫未上前一步,遮挡住她望向于归的视线。 南宫未斜视了杜央一眼,淡淡道:“握上瘾了?还不放开。” 杜央愣了一下,放开了捉住赵婉婷的手。 与此同时,南宫未一巴掌甩出去。 伴随着巨大的“啪”的响声,赵婉婷未防备,被扇倒在地。 她双眸含泪,捂住脸颊,难以置信地看向气质恭谦温顺的南宫未,不敢想象这般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会做出这等欺辱弱女子的事来。 赵婉婷装作柔软不堪的模样,扯了扯杜央的下摆,语气软了下来,“杜哥哥……我好疼呀……” 南宫未走到她脚边,厌恶地扫了眼她脸颊上的红掌印,冷声道:“这一巴掌,是为我徒弟还的。” 他转过头来,对上杜央直勾勾的目光,语气略微讽刺,“至于我这店中的损失,改日定会遣人前去索赔。” “南宫……”自他们冷战以来,这还是南宫未头一次主动找他说话。 南宫未轻飘飘地笑了一下,道:“杜大人的家事,还请自己决断清楚,莫要让无干系之人平白遭受牵连。” 擦肩而过之时,杜央握住南宫未的手腕,声音无奈,“我后日便要走了。” 南宫未手指抖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什么。 地上的赵婉婷便聒噪地尖声道:“杜哥哥,你要去哪儿?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杜央一心只在南宫未身上,此时紧紧皱了眉头,回身看她。 赵婉婷被赵磊扶了起来,她衣裙凌乱,发簪倾斜,脸颊发红发肿,怎么看怎么滑稽。 杜央念及当年父辈情谊,对赵家父女一再忍让,没曾想会换得这二人变本加厉的作恶,他心中愤怒已到达一个临界点。 赵婉婷却全然没有察觉到杜央的隐忍,她指着南宫未叫嚣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男狐狸精?” “这男的长得比勾栏里的小倌还要妩媚,不知勾了多少男人了,杜哥哥你可千万别被他给蒙蔽了!” “闭嘴!”杜央额上青筋爆出,手握紧了剑柄。 赵婉婷被吼得愣了一瞬,但随即疯了般挣脱开赵磊的搀扶,大骂道:“你可还记得当年我父母对你杜家的恩惠?若不是我赵家,你杜央哪能有今日?” 赵磊心中一跳,见已撕破了脸皮,再无玩转之地,便帮住自家女儿添油加醋道:“好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若我将此事告知官府,说你抛弃原本姻亲,与一个男人搅和在一起,你的官职可还能保住?” 他斟酌再三,只觉得天下多的是为名利而熙攘起早者,哪有自毁锦绣前程的傻子? 因此他自鸣不已,自以为这句话戳在了杜央的痛处。 空气一片寂静,赵磊预料中杜央心虚的模样没有出现。 也怪他来京城晚,未曾听过大周皇帝作为断袖表率的跌宕离奇之故事,也未曾听说过南宫未与大周皇帝关系亲密的传闻。 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趾高气扬,他捏到的软柿子,最终都只是踢到的铁板。 杜央扫了一眼他二人,道:“我已多次言明,不会娶赵小姐,也曾多次表明,会用其他方式补偿当年你对我家的恩惠,早已是仁至义尽。” 人心不足蛇吞象。 赵家父女慌乱地看了彼此一眼,都感到了深深不安。 “那所宅院,就算是我对你们的补偿。” 杜央眼中酝酿着汹涌波涛,“不过,你们若再打我所爱之人的主意,就休怪我不留情了。” 他说完,不愿再多看他们任何一眼,便拉着南宫未打算离开。 赵婉婷在他身后不甘心地大喊,“他一个男人,到底有哪里好?!” 闻言,南宫未原本挣脱的动作一顿,转身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南宫未扯住杜央的衣襟,一把将人拉下来,一吻落在杜央唇上。 他舔了舔唇,挑衅道:“不过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女人,又有哪里比得上我清俊无双的容貌?” 杜央直接在一边低笑出声。 南宫未挑眉望着他,紧紧反握住他的手,笑得虚假而灿烂,“杜央哥哥,我们走吧。” 他故意学赵婉婷说话,只是声音略僵硬,丝毫没有撒娇之意,但杜央却被叫得浑身骨头都酥了大半,只管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走到转角处,南宫未还不忘往后看了一眼,这才将杜央的手甩开。 他蹲下身子与于归平视,教导道:“以后再碰到这种无赖流氓,打不过,记得一定要躲开……若是打得过,便在他打你之前打回去。” 于归眼眸明亮地点了点头。 南宫未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发。 “走吧,回家了。” 南宫未走了两步,便被于归拽住了袖子,“南宫师傅,杜师傅……” 他顺着于归指的方向望去,便见杜央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眸中暗含委屈,无比可怜。 南宫未哼了一声,对于归道:“你是要你杜师傅还是要我?” 于归眨了眨眼睛,认真思索起来,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根本不能做出抉择。 南宫未被他严肃的样子逗笑了,他直起身来,牵住于归的手往前走,却不忘添了一句,“还不跟上来。” 杜央眼前一亮,心中暖意丛生,疾步上前,抓住了于归的另一只手。 朝露已散,夏日暖阳照在三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画面。 夜色静默之际,霜华月色像是给万物渡上了一层银色。 杜央同南宫未拎了一壶酒,在院中对酌。 南宫未将《孙子兵法》扔到杜央面前,道:“你落在我这里的。” 杜央看了眼皱巴巴的兵书,眉宇之间产生的疑惑被压下。 “咳。”南宫未转而看屋檐之上的明月,道:“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水。” 杜央双手伸过去,覆在南宫未手背上,轻声道:“你拿什么赔我?” 南宫未想抽手,却没能抽出来,只好微愠道:“把我赔给你,你要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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