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清重复着搪塞之词,“皇上,我是内务府新分配来的太监……” 长孙玄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脸,仿佛是在确认什么。 半晌后,长孙玄弯了眸,目光缱绻地看他,声音温柔至极,道:“阿清,朕知道是你,你终于肯回来看朕了。” 他指尖微凉,从方正清的脸颊摩挲至耳垂,激得方正清的脖颈生出了疙瘩。 方正清跪在地上,浑身僵硬,心跳快到无以复加。 他认出他了?! 忽然,长孙玄整个人倾倒在他身上,口中还在呢喃,“阿清,阿清……朕好想你。” 方正清皱眉,侧头欲去探看他的身体,脸颊不小心擦过他的额,火焰般灼热。 “皇上!”方正清心急如焚,起身将长孙玄半搂在怀中。 怀中人还在嗫嚅着唇,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衣袍,不停道:“不要走,阿清,朕好想你……” 方正清鼻头一酸,低头轻啄在他的唇上,“我不走,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永远不走了。” 片刻后,南宫未赶来。 方正清原想躲得远点,但长孙玄牢牢攥紧他的衣襟,不让他离开。 南宫未挑眉微微诧异地看向他,最终还是道:“你留下吧。” 南宫未诊断完,顾自摇了摇头,低斥道:“这帮奴才到底是怎么照顾皇上的?这身子竟是越来越差。” 方正清轻轻地握住长孙玄的手,以往身强体壮的人突然成了这般软弱模样,多半还是因为他…… 半年间,长孙玄不知怎么糟蹋了那副身子。 愧疚和心疼一齐涌上心头,方正清眼眶一热。 “大夫,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南宫未边收拾药箱边道:“他这是忧思成疾,我只能给他开点暂时舒缓心情的药,主要还是要靠他自己。” 方正清关心则乱,他一心扑在长孙玄身上,竟完全没觉出南宫未回答自己的提问有何不妥。 “既然皇上……离不开你……”南宫未垂下眼眸,道:“你且在御书房中好生伺候着,熬好药后,我命人送过来便是。” 方正清尽量将头埋在阴暗里,装作诺诺地点头。 殿中穿堂风扫过,早秋已有了丝寒意。 榻上的人眉目并不安宁,眉心似乎蓄积了郁气,正微微蹙着。 “阿玄……”方正清嗓音沙哑地唤他,伸手去抚平他眉间褶皱,他唇边含笑,坦诚道:“我也想你了。” 分离的日子里,他又何尝不念着长孙玄? 他冒着风险住在京城,亦是存了私心——纵然不再拥有他,他也想要离他更近一些。 脸上滑下一行湿漉漉的温热,方正刚想抬手拭去,却有人比他更快。 那人满目脉脉温情,指腹揩去他的泪,长孙玄心疼道:“阿清,别哭了。” 方正清一怔,泪眼蒙蒙间对上长孙玄的宠溺的眼神。 “你……” 长孙玄不待他说完,便攥住他的皓腕,翻身将人压在柔软榻间,堵住了他的唇。 “唔……” 方正清先是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无暇顾及其他。 他的口腔被长孙玄强势侵占,高热的体温在二人相濡以沫间互相碾转着攀腾,不知是谁点燃了谁,又是谁感染了谁。 长孙玄解开他的衣袍,粗粝的掌心覆上他的后背。 方正清眼角立即变作红色,身子颤栗,灵魂仿佛已离了体,只能在长孙玄的肆意妄为下尽失方寸。 “嗯……”方正清的脖颈间传来一阵痛感。 长孙玄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伸出柔软的舌舔了一口,喘着粗气道:“阿清,你真狠心!” 方正清呼吸一滞,不可抑制地流下一滴泪来,泪痣因此染成了艳色。 发泄过后,恶狠狠的人变作无比温驯的模样,长孙玄埋在他脖颈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舔舐,“阿清,朕错了,你别离开朕可好?” “朕什么都给你……朕不会娶别人,更不会碰别人一下,朕此生只有你一人。” “阿玄……”方正清手指缩紧,在平整的床榻上抓出一道道褶皱。 长孙玄语气悲切,隐忍的情意终究爆发,“你骗朕……你分明是在骗朕!” 他抽过方才解下的腰带,粗暴地将他的两只手缠在一起。 期间方正清只是皱紧了眉,连声痛都没喊过。 长孙玄的两只手撑在他头的两边,二人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起。 “阿清,既然你不愿乖乖待在朕身边,朕就是绑也要将你留下。” 长孙玄虽是强迫之人,但他的神情就像是要哭了。 方正清的手腕被磨得生疼,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我不会……” “别说了!” 长孙玄忽然暴怒,脸色沉下去,嘶哑低吼:“你要说你不愿意留下是吗?只有朕还对你念念不忘,丞相大人真是好样的,说抽身便立马变得冷清冷意!” 方正清被他吼得一愣,一时失了语。 长孙玄红着目,像一只受伤的困兽,控诉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他从怀中掏出手帕,揩去方正清脸颊上红色的痕迹,逐渐显出他清秀俊逸的脸。 “阿清,我爱你,你留下来吧。” 方正清带着愠色看着他,长吸一口气后,道:“先放开我,我手疼。” 长孙玄警惕地看他一眼。 方正清哭笑不得,“就我这身子,若是你想抓我,我岂能逃脱?” 经他一提醒,长孙玄的视线审视般地扫过他全身。 这一扫,只见方正清宽大的袍子堪堪罩住他瘦仃仃的身子,皮肤娇弱苍白,粗粝的衣服不太舒服,加之他方才动作失控,有几道触目惊心的红痕盘桓在他身上…… 让人腾起施暴的欲望,只想将他弄哭,再无法逃离。 用唇和舌来温暖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皮肤那样白,染上温暖的血色一定很好看。 长孙玄魔怔了般,陷入了对方正清的桃色幻想。 “你没事吧?!”方正清担忧地看着他。 方正清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长孙玄一时迷茫地看向他,忽而感到唇上有热濡湿的液体滑过,血液随之滴在方正清的衣袍上。 “……” 长孙玄偏开头去,懊恼和羞怯令他无法再面对方正清。 他转身下榻,耳尖染上了红色,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方正清瞳孔微缩,望着他的背影有些难以置信。 长孙玄脚步一顿,威胁道:“朕会派人守着你,你一步也别想离开。” “……” 方正清衣裳凌乱地躺在榻上,怔忡地望着头顶繁复的装饰物,始终无人来帮他松绑。 他只好调整了个姿势,将自己窝进被褥里,闻着长孙玄身上的味道,一时安心,闭上眼入了眠。 御书房偏殿里,南宫未正在为长孙玄号脉。 “你流鼻血,应该是一时的欲火攻心,无甚大碍。” 长孙玄扶额,恼道:“朕无颜面对阿清了。” 他竟然在重逢的日子里对着方正清流了鼻血…… 南宫未乐了,好整以赖地看着他,“难道你还打算躲他一辈子?” 长孙玄垂眸思忖了片刻,抬眸认真道:“有没有什么能令人失忆的药物?给阿清吃下,便不再记得今日之事了。。 “……皇上,您饶了我吧,若我是神仙,我定会给您一颗后悔药吃。” 长孙玄只好作罢,垂头丧气道:“你且先去御书房看看阿清,朕把他手给绑了,还没解开。” “嗯?!”南宫未瞪大了双眸意味不明地望向他,语气复杂道:“这头一次就这么粗暴,难怪你会流鼻血。” 长孙玄冷眸斜了他一眼,正声道:“朕可是正人君子。” 南宫未“啧”了一声,道:“是谁使的苦肉计?是谁故意让安阳王入京?又是谁命人疏松皇宫防守的?” 长孙玄微眯着眼睛看向他。 南宫未后背腾上一阵寒意,感受到了危险。 他认命道:“好,我去看他还不成吗,谨遵皇命,谨遵皇命。” 长孙玄满意地敛起了杀意,道:“这月给你加例钱。” 视金钱如粪土的南宫未只好任他驱使,只是诊断时,“不小心”将长孙玄见色起意流鼻血之事透露给了方正清。 哪知方正清不仅没嘲笑长孙玄,反而羞红了脸颊。 受到双重打击的南宫未只得在心中叹气……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是他实在没想通,一脸鼻血的长孙玄何处戳中了方正清的心? 第144章 心意相通 惊雷乍响,锦衾薄。 方正清瑟缩了一下,睡眼惺忪之际听见屋檐外不停滴水的声音。 “阿清……”有人温声唤他,温暖的掌心贴上他的后背,甚至安慰般地拍了一下。 方正清身子一僵,静默不语。 长孙玄何时爬上了龙床? 方正清动了动手,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松绑了,那处散发着幽幽药香,显然有人为他上了药。 “阿清……”长孙玄炙热的呼吸洒在他后颈,隐忍的喘息引人遐想。 方正清一咬下唇,挪动了身子,窝进长孙玄火热的怀里。 长孙玄心中一喜,雀跃着的心翻腾着,几乎令他晕头转向。他定了定神,抬手揽住他的腰将人往怀里扣。 明知方正清是清醒着的,但他思绪纷乱,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毕竟他向来不懂方正清的心思。 即使在无数个夜晚里,他们相拥而眠,掌灯夜谈。肉体无限贴近,心却如隔深渊。 很多时候,长孙玄都觉得自己同这人已算得是心意相通,但每每过了那个时刻又仿佛不过是一场空——方正清总是一次次想法设法地逃离。 长孙玄虽有信心不再让他飞出自己的手掌心,像豢养宠物一般将他锁牢,但他心中仍旧存了疑惑,一口气堵在胸口处,不上不下。 方正清背对着他铺陈开满肩黑发,一截白色脖颈在发间隐约显现,他窸窣地动了一下。 窗外灰蒙蒙的天不停地洒下秋雨,无端添人愁绪。 “你还冷吗?”偌大宫殿中,长孙玄的声音纵然沙哑,却掷地有声。 方正清反手覆上他置于自己腰间的手,夹杂着鼻音,口气里带了几分责怪,道:“我手疼。” 长孙玄蓦地撑起身子来,双手捧了他的两手细细查看。 借着不甚明晰的天光,看见方正清的白嫩的皓腕上有一道红色的磨痕。 “疼吗?”长孙玄幽深邃然的目光泛着怜惜的光。 “疼。” 其实不怎么疼,是痒意多于微微刺痛,只是对上长孙玄愧疚的眼神,方正清就鼻腔一酸,只想撒娇。 半年不见,长孙玄果真消瘦了不少,握着他手的修长双手充满了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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