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知道你最厉害了。” 方正清话中满满的敷衍。 向余笙叹道:“皇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被太后关在慈宁宫密室里了。” “密室?” “嗯,我已经让侍卫沿着密道往下搜了,但密道很长,一时间可能找不到人。” 方正清担忧道:“太后这话,会不会是缓兵之计?” “应该不是,只是…… ”向余笙皱眉,似乎在考量着什么,但他还未出声,就听见殿内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方正清,你以为他是真心爱你吗——” “长孙玄不过是一个负心汉,他勾结通天阁,私通鬼方!主动请缨出征,不过是为了洗白他身上的冤屈!” 里间似乎有人捂住了丁紫嫣的嘴,余下只闻她喉间发出泣血般的嘶哑声。 方正清神色微变,向余笙讪讪道:“我觉得,太后可能是疯了。” 向余笙挠了挠头,无奈嘀咕:“我连刑罚都没用……” 方正清扶额,“让我去见见她。” “不行!她疯言疯语的,有什么好见的。” 方正清笑道:“没事,我就跟她随便聊聊。” 当方正清见到丁紫嫣时,他着实惊讶了一瞬。 丁紫嫣双手被束缚,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没了往日的美艳,她身上衣袍污秽不堪,发髻歪斜,双目发红,像是个失心疯的病人。 她听闻脚步声后抬眸,望见是方正清,阴鸷地发出怪笑声。 方正清立在原地,等着她笑到咳嗽,才缓缓出声,道:“你这样子真丑。” 丁紫嫣怔憧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神情狰狞地朝方正清扑去。 方正清后撤一步,轻而易举地避开,丁紫嫣扑空了,狼狈地倒在地上。 她怨愤的视线似要将方正清盯出个洞来,“哀家可是京城第一美人!” 她似乎还沉浸在年少虚幻的美梦里,她是京城贵胄子弟求娶的对象,所有人都为她神魂颠倒。 唯有一人,他的目光从来都是冷漠的。 “哈哈哈哈哈哈!”她纵声狂笑,“原来他从未爱过我,他从未爱过我……” 方正清声音苦涩,居高临下看着她,摇头道:“何必呢?” 他问出的这句话,似乎也是在自问。 丁紫嫣抬头看他,眼眸中泛着泪花,悲哀道:“方正清,我为了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了手,他却不肯多看我一眼……” 她狠毒道:“哀家没有好下场,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方正清怜悯道:“我与你不同。” 丁紫嫣错愕地对上他的视线,方正清转身离开,飘来悠远的一句,“你对他有所求,我对他别无所求。” 侍卫找到长孙霖时,已是黄昏。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早在慈宁宫外焦灼等待,终于等到宫殿正门开启。 一柱香后,太医院的太医跪了一地。 有太医悲切道:“丞相,皇上中毒太深,我们救不了他。” 方正清额角冒出青筋,面对无能为力的太医,却说不出苛责之话。 望着榻上闭着眼睛,毫无生气的长孙霖。 良久后,方正清按揉着额角,道:“派人去淮南王府请一个大夫,他叫南宫未。”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南宫未来得很快。 只是随着南宫未一同出现的,还有淮南王长孙玄。 他幽深的目光中容得一汪潭水,气势咄咄逼人,他淡声道:“要借本王的人,丞相大人也应该提前打个招呼吧?” 方正清早该料到会有此刻,他回身吩咐太医“辅佐”南宫未清长孙霖的毒,便拉着长孙玄离开了。 徒留一殿太医面面相觑,南宫未见怪不怪,调侃道:“哎呀呀,小两口又闹矛盾了。” 一室死寂。 南宫未笑道:“我开个玩笑,难道不好笑吗?” 吓得半死不活的太医们:“呵呵……” 宫墙之下,迎春花开得极盛,簇拥的花朵散发出阵阵幽香。 美景却无人鉴赏,面对方正清一如既往的敛眸清雅模样,望着他消瘦的身形,长孙玄心底生出烦躁。 “你难道没有话要对本王说?” 方正清撇开视线,倚上宫墙,目光虚空,落在遥不可及之处,“我无话可说。” 长孙玄心一紧,忽而听见脚步声。 “丞相大人?” 庞新扫了眼蹙眉的长孙玄,唤了声王爷。 长孙玄冷笑了声,声音愈发沉,“你当真没有话对本王说?” “王爷心中既已有答案,又何必来问我?” 长孙玄身影不稳地晃了一下,方正清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他,长孙玄反手死死攥着方正清手腕,声音讽刺,“为何不干脆杀了本王?” 庞新抽出剑,搭在长孙玄脖上,“王爷,放开丞相大人。” 长孙玄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只是固执地看着方正清。 第132章 你还要不要本王 方正清皱眉道:“庞新,你把剑收回去,王爷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庞新犹豫不决,长孙玄隐忍暴虐的神情令他感到危险。 长孙玄觉得讽刺万分,他倾身上前,庞新来不及收回的冰冷剑锋划破他脖颈,血瞬间流下,将他的衣领濡湿。 “唔……” 方正清瞪大了瞳,下一瞬,唇被长孙玄堵了个密实。 两人四目相对,却毫无温情。 庞新攥紧了拳头,胸口一滞,转身走开了。同为男人,他知道长孙玄此举是为了向他彰显主权。庞新很想带方正清一起走,但他没有资格。 方正清感到了屈辱,他猛推开长孙玄,眼角泛红,泪痣也透着冷色。 他抬手擦过自己嘴角,指尖不可抑制地发抖,声音却依旧冷静:“你疯了。” 长孙玄一腔酸涩淤在心口,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做不出毫不在意的冷淡样子,没了冷静从容,只能丢盔卸甲地站在他面前,无比压抑却偏要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心里从未相信过本王,你瞒着本王连夜入宫,纠结大内侍卫审问丁紫嫣。昨夜你那般柔情蜜意,只是为了让本王放松警惕。好让你寻你那誓死效忠的皇上。” “为什么?”长孙玄直视着方正清,眸色深深,似是想看进他眼底心底,瞧个清清楚楚。 “梦里也都是让本王不要杀人的呓语,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本王的?” 长孙玄双眸染上血色,“你为什么不杀本王,你若心里没有本王,为何不直接将我这个心怀不轨意图篡位的王爷杀了?” 他步步紧逼上去,不待方正清开口,忽又冷笑了声,想到昨夜方正清在庞新怀中的画面,眸色愈发地沉。 他的语气阴狠入骨,“还是说只要容色尚可投怀送抱的,你皆是来者不拒?本王是谁根本就无所谓?” “……你冷静点。”方正清放缓了声音。 “本王这容色你可看得上?”长孙玄抓住方正清的手,握着便沿自己的衣襟探下,“本王再投怀送抱你还要不要?” 方正清连忙收手,却被长孙玄攥得死紧。他衣袍被扯得松垮,衣襟敞开,露出被血色沾染的内衬。 方正清眼底一片白皙胸膛,掌下贴着的肌肤发烫,心脏在其下跳动得暴躁。 长孙玄再上前一步,与他额头相抵,一字字道:“你还要不要本王?” 方正清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柔声道:“王爷,你冷静点。” “方正清!” 长孙玄恨声打断他,松开对他手的钳制而掐上了他的下巴,“你难道当真是无血无泪,无心寡……” 方正清扬手打开他的手转而又遮住他的眼,另只手攥紧了他的衣领旋身将他压在身后墙上吻了上去。 长孙玄骤然僵住,一动也不能动,什么也看不见,细软的春风拂过他发梢的声音也逐渐消弭。 一切知觉都离他而去,只剩下唇上逐渐加深的触感。 方正清是用了实在力道将长孙玄压制着的,手指就死死卡在他的锁骨处,长孙玄伤口末端的血温热了他发凉的指尖。 唇上的细细厮磨辗转,舌间的纠缠缱绻,一点点舔舐,像疼惜安抚,将长孙玄将近崩溃的纠葛情绪连同春风一并吞咽。 仿佛流云聚散花枯成灰那么漫长,方正清松开他平复呼吸,眼神隐忍无声。 长孙玄不知沉默了多久,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极轻极低地问他,“你在可怜本王?” “冷静下来了?”方正清道。 长孙玄定定地看着他,继而委屈地握住方正清的手,贴在自己衣裳不整暴露出的伤口处,道:“阿清,本王也是会疼的……” 方正清愣了一下,有些无措,“王爷……” 长孙玄将头贴在他的肩窝处,喃喃道:“你干脆杀了本王吧,那样就不会疼了。” 他受够了欺瞒与猜忌,他更恐惧有一天会再拥不到方正清。 方正清抬手揽住长孙玄的腰,叹道:“我爱你。” 长孙玄眼睛一酸,耳鬓厮磨,嗓音嘶哑,“我爱你。” 未尽的话语都融化在拥抱间,暴怒的长孙玄低敛着眉眼,握住方正清的手轻轻揉捏。 “说些什么吧,本王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方正清偏头舔舐他脖子间的伤口,血腥味在舌尖散开。 “我……帮你生了个孩子……” 说出这个秘密比想象中更轻松,方正清甚至如释重负。 “嗯?”长孙玄迷茫地看着他,眉头仍然蹙着。 “我们有了个孩子,是个儿子。” 方正清扶住他的肩,直视他的双眸,瞳孔黑亮。 长孙玄心中激起骇浪,良久,艰难地吐出一个疑问:“可……你是男的……” 方正清眸中有淡淡忧伤,他努力地冲他笑,“我身为大周的丞相,身为一个男人,肯为你生孩子,现在,你还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吗?王爷?” 方正清扶住他肩的手难以自控地加紧力道,指甲发白,延迟的情绪姗姗来迟,空虚和恐慌侵占了他的神经。 长孙玄会不会觉得他是个怪物? 男人会生孩子,毕竟是闻所未闻。 而另一边,被秘密重击的长孙玄嗫嚅着唇,怔憧不已,心头却本能地冒出一股喜悦来。 电光火石间,岁月里的蛛丝马迹,前因后果终于勾连成现,长孙玄胸中的那些疑惑尽数消失。 为什么一向清瘦的方正清腰间会突然长肉? 为什么勤恳的方正清要连续告一个月的假? 为什么祥云寺的大师会说他命中有子? 以及……方正清小腹上那一道奇怪的规整伤口…… 长孙玄声音颤抖,手掌心隔着衣服摸到他凸起的纱布,“阿清,这是生我们的儿子时留下的伤疤?” 方正清神色微妙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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