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尸骸堆积如山,满城白布飘扬,死得干干净净。 长孙玄不顾管家阻拦往门口走,他的声音苍凉而悠远,“本王确实对洛城有愧。” 管家摇头,浑浊目光中写满了无奈。 长孙玄声线陡然低沉,没了方才的软弱,冷笑道:“但,本王可对这群来历不明的人,可是问心无愧!” 管家怔愣中,长孙玄已经走远了,他赶紧追上去。 门口可是好一番热闹,一群穿白戴孝的人将淮南王府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他们的对面是拿着兵器如临大敌的淮南府侍卫。 百姓跪在地上痛哭,侍卫僵硬地举着兵器,却不敢说也不敢骂。 好在这条街行人不多,围观的人见是淮南王府闹事,也不敢正大光明地看。 长孙玄出现的瞬间,周遭的空气都凝滞了。 他看上去贵气逼人,不言不笑就令人胆颤,这情形,恐怕他吼一声,闹事的人群就会作鸟兽散。 长孙玄心底嗤笑,他还当有几个烈士遗孀,可惜一眼扫去,就没一个理直气壮的,倒是好几个贼眉鼠眼的看见他后,手脚都不知往哪摆放。 他扫视过路中央跪着的十几个人,表情很淡,“本王在此,有什么冤什么愁的,说来本王一一听听。” 全场鸦雀无声,抽泣的妇女也忘记哭了,没人搭他的话。 直到马路上行驶来一辆马车,那马车似乎是哪家千金的香车,隔老远就飘来一阵馨香,众人朝马车望去。 马车最终停在了慕容府门口,一只纤纤玉手伸出来,她步下马车,由于她面上戴了纱巾,众人只能看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纯净的眸。 长孙玄皱眉,这人不是丁家的小姐丁蓝吗?她来慕容府做甚? 眼前这帮人像魔魇了似的,见丁蓝下了马车,又鬼哭狼嚎起来,丁蓝驻足慕容门前,远远看着他们。 长孙玄命侍卫将兵器放下,退到一旁。 第70章 断得这么彻底吗? 长孙玄带兵打仗多年,识人自是有一套本领,闹事这群人分明是有组织有目的的。 他余光瞥见丁蓝,若有所思。 视线转回来,长孙玄缓步走到边角那男人的旁边,居高临下问他:“不如你代表他们跟本王说说,你们为什么要无故聚众闹事?” 他方才在门里就觑见这男人带头喊话,显然是领头者。 中年男人面色一白,但还是壮着胆子回话,“王爷,您别吓唬小民,我们都是无辜的!” 明显的答非所问。 长孙玄俯身轻声道:“现在是无辜的,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等会儿官府的人来了,你看是抓本王,还是抓你?” 落在旁人眼中,只觉得淮南王说话面含笑意,一副好讲话的样子,只有男人被他语气中的威胁惊到。 他颤声道:“我……我们是来讨要公道的!我们这群人家中的男人都参加了王爷的军队,但为何现在都惨死军中,连个尸首也没留下?” 他说的应该是数月前军中失踪被通天阁捉去做实验的人。 长孙玄应付自如,“他们的死讯本王早就通知了死者家属,该赔偿的钱财也都发下去了,你又是哪里冒出的家属?” 男人慌了,“我养了十几年的儿子,送去参军是为保家卫国,却不明不白地死在军中,用那么点钱就想收买人心?没门!” 长孙玄嗤笑一声,“你可知道本王赔偿的数额?” “这……”男人背后沁出冷汗,嘴唇焦渴不已,干咽一下,“你那点赔偿款,能做什么?够买一条人命吗?” 长孙玄笃定他不知,挑了挑眉,“这么说,你压根不知道本王赔偿的数额?” 他更进一步地逼迫,“你知不知道,构陷王亲贵族会判多少年?恐怕你得了钱财,也没那个福气花了。” 人群中有胆子小了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我们可不想坐牢……” 此时,街道尽头传来脚踏石板的整齐声响,是官府的人。 长孙玄眼中闪过不耐烦,声音也冰冷起来,“到底是谁指使你们闹事的?先说的人,本王可以从宽处理。” 或许是认为法不责众,还真没人承认。 长孙玄见他们不到黄河心不死,转身背对他们,“若是你们其中当真有本王下属军人的家属,那本王真替他们感到遗憾。” “他们生前保家卫国,护你们平安长乐,到头来,死后的价值却只值那点银钱。”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令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有人撑不住了,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抱住长孙玄的大腿。 长孙玄低头见是一个妇人,她泣道:“我们也是听其他人说他们的死不是意外,所以想替他们讨一个公道!我们并非要闹事呀!” 一人认罪,众人心理防线也垮了,纷纷叫起冤来。 长孙玄让官府的人将人带去一一审问,那男人左右张望,或许是想逃,长孙玄意有所指道:“本王不会冤枉无辜之人,只是其中的别有用心者,本王绝不饶恕。” 熟悉长孙玄的人都知道,洛城是他的底线,男人拿冤死士兵做文章已是找死,更何况先前言语间竟牵扯到洛城旧事,侍卫都冷眼看他,只是让他自求多福。 男人面如死灰,被官府的人拖走了。 待到人群散后,长孙玄这才发现对面慕容府门前站着慕容昭和丁蓝,慕容昭向来怕长孙玄,但又忍不住担忧地望向淮南王府。 长孙玄冲她点了点头,转身回府,从头到尾拿丁蓝当透明人。 杜央回府时,已经看不出闹剧痕迹了。 只是他从偏门进入时,望见有人在王府墙脚处帖符纸。 杜央不信鬼神,提着那人的后领子,威逼了半晌,那人才支支吾吾道:“不是什么谋财害命的东西,只是毁人姻缘的诅咒而已……” 长孙玄听了禀告,沉默半晌,手指敲在桌上,问:“会不会影响本王和丞相的姻缘?” 杜央:“……”断得这么彻底的吗?不再挣扎一下? “我想,他这诅咒是想拆散王爷您和丁蓝的吧……” 长孙玄厌嫌地瞥他一眼,“本王同她能有什么关系?” “王爷难道不知,最近京城都在传,说您和她定亲了?” 分明是子虚乌有的事,竟被传得万般真实。 杜央眉头微皱,显然也知道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长孙玄支额,嘀咕:“难怪最近他都躲着本王。” “嗯?” “没什么。”长孙玄道:“本王唤你回来,是想提醒你,最近有人想要丞相的命,多派点影卫看守。” 杜央面无波澜地应下,自上次方正清被刺杀后,王府一半的影卫都分到丞相府了。 他眼神好,每次路过丞相府,都能看到一干影卫爬在丞相府屋顶上…… “另外,这件事,和太后脱不了干系,也是时候给她点教训了。” 第71章 瘟神 长孙玄向来言出必行,当晚慈宁宫就闹鬼了。 夜黑如浓墨之时,慈宁宫所有的窗户和门都一起摇动,丁紫嫣被吵醒,发现窗户和门上被泼了一层液体,鼻尖更是嗅见一股子血腥味。 丁紫嫣心道不妙,便大声呼叫,却发现殿中寂静空荡,氛围越发诡异。 她跑到门口,想推门逃出去,忽然,眼前的门上凭空烙上一个血手印。她苍白着脸惊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倒在地上。 “啪!” “啪!” 越来越密集的手掌印一个个烙上门窗,丁紫嫣耳边听得诡异的声响,颤巍巍大喊:“是谁在装神弄鬼?若是被哀家发现了,就别想活到明日!” 她的威胁丝毫不管用,门“吱吖”一声开了,风灌进来,迷了她的眼。 一个倒挂着的吊死鬼从房梁上悬下,鲜艳的舌头,紫色的肌肤,鼓起的眼睛,仿佛下一瞬就要向她索命。 丁紫嫣一口气没喘上来,晕倒在地。 往后整整十天,慈宁宫都在闹鬼,无论是哪个高僧念经,午夜这些现象都会再次发生。 时久日长,丁紫嫣被吓得卧了病榻。 始作俑者长孙玄却嫌不够,某日遇见了杜央,望着杜央苍白小脸,他不禁皱眉道:“本王让你去收拾太后,怎么反倒你是一副被吸光精血的样子?” 此时南宫未挎着小药箱从后面揪住了杜央的领子,怜悯地看着他,道:“还不是他那群手下不肯穿女裙,这些时日,杜央天天抹胭脂穿女裙。” 长孙玄也同情地摇头,光看杜央这五大三粗的身材、硬朗的眉眼,他穿女裙抹胭脂的样子实在难以想像。 南宫未忽然邪笑一声,拉着杜央往自己的院子走,口中兴奋道:“我已经有了想法,今晚就化水鬼的妆!” 长孙玄眉尾上扬,他终于知道杜央那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是何意思了…… 这边就任由他们胡闹,长孙玄顾自出了门,不想又遇见了在他门口放破坏姻缘符咒的人。 那人见了他拔腿就跑,奈何他功力尚浅,就被长孙玄像小鸡一样拎起来。 长孙玄将人扔到墙脚,冷笑道:“你喜欢丁家的小姐?” 这人像是个落魄书生,长得一副刻薄样,衣着也寒碜,指着长孙玄就骂:“你有哪里配得上丁家的那位小姐!” 出乎他意料的是,长孙玄赞同道:“本王不会娶她。” 书生喜出望外,长孙玄嗤笑,“本王不娶她,也轮不到你来娶她,难道你还想让她一辈子不嫁人?” “我……”书生低头捂住怀里的东西,眼神飘忽。 长孙玄淡淡道:“你怀中拿的是什么?” 书生手一松,怀中的东西散落一地。除了一对姻缘牌外,还有两个粗糙的针扎小人。 姻缘牌上的名字自然是丁蓝和书生,他名为任华。 任华见小人掉出来,血色尽失,赶忙将小人拿起来,但被长孙玄抢先一步拿起。 长孙玄翻过小人,发现后面写了名字,一个是“长孙玄”,一个却是“方正清”。 “你找死!”长孙玄怒火中烧,一脚踩在任华手背上。 “啊!”一声痛呼刺破云霄,长孙玄却还不解气,半俯下身掐住他的脖子。 他心心念念,愿之长命百岁之人,却被人诅咒短命,任华算是触了张孙玄的逆鳞。 任华脸成了酱紫色,手脚拍打着长孙玄,他本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 下一瞬,长孙玄放开了人,“你从哪拿到的这个东西?” 按理说,任华如果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应该只是诅咒他才是,怎么连方正清也在内。 “咳咳……我……我不知道!” 任华眼中尽是恐惧,他毫不怀疑,长孙玄一只手就能结果了他。 长孙玄因愤怒而猩红的眸子淬满了寒冰,吐出的话令人绝望,“你若不说,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就不像刚才那样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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