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当然是问昨晚的事情。 “你要纳妾吗?为什么要领那个女子进宁安王府?” “官场就是这样的风气,会送漂亮的家妓拉拢关系。” “漂亮的家妓,那姑娘很是好看吗?长的很好看吗?” 玉珩看看楚燃的脸,想说“没有你好看,在我眼里,这天下的人都没你好看。”想想又觉得不合适,改说“漂亮,就是因为漂亮才会命运更坎坷。” 楚燃倒没有想到哥哥会这样说“为什么这样讲?” “这些女子往往出生于贫寒家庭,父母吃不起饭就会卖儿卖女,还有些直接就是个孤儿。其中长的好看的便有了其它价值可以养做家妓,好好教习识的些字、善歌舞、懂乐律,存在的意义就是供主人娱乐、更多的是供主人的客人娱乐。帮助接待客人的同时,还要让客人开心,地位及其低贱。” “若干年前的晋朝石崇为了让一个自己宴请的客人喝酒,那客人地位高权重,不给面子不喝。石崇就一连杀了数个端酒杯的家妓,只为让那客人喝下一杯酒,一杯酒、数个女子,花容月貌的年纪,父母生养长大只为一杯酒就命丧当场。” “她们的命运不悲惨吗?司马家的晋后期,非常看重家庭背景、人的出生是最重要的,九品中正制,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人的家庭出生决定了这个人。家庭出生不好,是布衣几乎就断送了这辈子,没有出头之日。父皇不允许这样,朝廷里用人看的是才能、本事、学识,根本不在乎出生,王丞相就是出生布衣。” “但是这些女子的命运却还是没有改变,在官员、贵族、世家的眼中,她们不过是买下的东西,她们的命根本不值钱。她们在别人的眼中不过是礼物,由一个男人送给另一个男人的礼物,不管对方是耄耋来人、还是变态至极。她一个家妓的命运只能是接受,因为她们相当于是私人财物,根本不被重视,这个人送给你拉拢一下你,那个人送给我拉拢一下我,所以我说她们可怜。” 楚燃听了也有几分惊讶,玉珩本想摸摸他的头,但是又收回来了,他最近实在不太敢和楚燃太亲近,“我早就告诉你要多读汉书,多读史书,学习儒家文化,不要光读兵书,你都读了没?我父皇说汉文化是修身治国的根本。你学了吗?”楚燃当然学了只是历史故事那么多,他不可能都知道啊! 回到原来的话题,“哥哥,你昨晚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玉珩一听又是这个问题也是气笑了,这孩子倒是什么时候都能逗笑他。讲了这么多都扯到学习上了,还能扯回这个。又不好怎么说只说昨天听了曲子就走了,楚燃这才高兴随着玉珩去办事。 入夜,玉珩在想还要不要去云间月那里,正想着云间月自己来了,云间月这次简单的行了个肃礼。 云间月倒不是多喜欢这个翩翩将军,她这样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哪敢生出什么喜欢,不敢妄自高攀。 “将军,喜欢看歌舞吗?” “姑娘,不用这样,我不太喜欢歌舞。” “那我陪着将军,帮将军研墨。” “姑娘,不用如此,自己安睡及好。” “将军是不喜欢云间月吗?是我貌丑,将军看不上吗?”云间月问,声音里带着哭泣。 “不是,姑娘是美人,只是我最近军务较多,没法陪姑娘,不然,明日我送姑娘回王提己那,可好?” “不,不要,求将军不要。”云间月瞬间跪下开始磕头,玉珩完全没有想到这姑娘会这么紧张,便问为何? “我如果回去就说明将军看不上我,我也没有起到我应该起到的作用,给侍郎会打死我的。我以前就见过被他打死的家妓,求将军不要,千万不要。”家妓只能算做奴,是私人财物,打死也不算犯法。 玉珩说“你不回就算了,我不逼你,你先在府里住下吧!也无需这般忐忑的伺候我,日后做个普通的歌妓在府里待着就好。”古代,大户人家豢养无数年轻貌美的家妓、女婢,在家教习而后送人或者伺候生活,但是穷困男子却要做一辈子鳏夫,因贫而终身不娶到老婆。 “先这般吧,若日久天长你生出离去,或者愿嫁他人的想法,我也是同意。” 玉珩让云间月退下,夜也深了,准备入睡。门被人推开,玉珩以为是云间月去而复返,结果进来的是楚燃。 “什么事情?这么晚过来。” “哥哥,我能和你睡吗?” “和我,今天又是什么理由?” “没有理由,就是想和你睡。” 这都是什么词?为什么要和我睡?但是想想自己那次,也许只是偶然,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一定要再证明一次再看看。 两个人躺在一起,玉珩竟然生出紧张,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些,楚燃也感觉到了,为什么要睡的这么远?就往哥哥跟前凑,玉珩又往后退一下。 “哥哥,你怕我吗?为什么,我靠近,你就后退?” “没有,只是觉得热,不想离太近。” “以前不热吗?之前不也是这样。”玉珩不想让楚燃发觉,自己有奇奇怪怪的想法,想表现的平常一点便又靠近了。这么近的看着楚燃,看着这般漂亮的一张脸,眼睛温柔明亮、嘴唇红润温暖。玉珩突然在想,这样漂亮的唇,吻上去会是什么感受?一定很柔软,很温暖,很好亲。如果真的吻上去,定然是缠绵的,长久的,自己一定不会舍得放开,一阵脸红心跳。 玉珩就是再后知后觉,到现在也该明白自己的取向出了问题,不竟自问我当初是想的凉国邦交敦睦,让楚燃偏向魏国。后来确实是喜欢的,但是怎么能把你养的明眸皓齿,还顺带着把自己也带进去的? 记得自己早先有夫人的时候,也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早些也没有和男子如此亲密的相处过啊?前些年也没有遇到什么自己属意的男子?不知道是现在这样的,还是一直都是这样的,越想越觉得想不清楚。 这真是,真是……我把你养的眉清目秀、面若冠玉、现在却把自己倒贴进去了,硬生生被这张俊美的脸、可爱的人掰弯了。 楚燃看着玉珩脸上红潮上来了,本来皮肤就白的一个人,这红潮红的及其明显,甚至是耳根都是红的。皮肤温暖滑腻,烈火般的灼烧人心,如此便是玉珩也是惊了一下,猛然推开楚燃,急急起身出了寝室。 “我出去乘凉。你自己睡!”披了衣服就出门了。 站在院子里吹凉风,真是好久没有这么脸红心跳的感觉了,心跳的极快。玉珩想了想,他这一生短短的二十余年,好像没有这样的时候,生死边缘倒是常有,一尺一寸的距离没躲开,迎来的刀剑便是一死,但是这样又甜蜜又紧张的时刻呢?确实没有,他的夫人是父皇赐婚,目的是稳定王朝统治。 自己喜欢过谁吗?只有楚燃,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是普通、正常的喜欢,就是对一个弟弟的喜欢,现在看来不是的!这喜欢可以带着爱念、充满情*欲,自己的情*欲居然可以被这样轻易的挑逗、撩拨,竟然连身体都起了反应。 凉风吹了许久,所有的悸动过去,玉珩意识到这件事如果真的发生会有多难堪,他是魏国的将军,带兵打仗征战四方。楚燃是代国的质子身份特殊,而且自己为兄、为长、为师一直在教他礼义廉耻,今天对楚燃生出这样的感情,实在是让人不耻、让自己羞愧。 ------- 从赵国战场回来,玉珩就一直想去看一下齐兹柳的家人“你要与我同去吗?”齐兹柳楚燃是铭记于心、深感其恩的。赵国战场他为保护玉珩而死,利器划破了整个腹腔,若不是他拼死保护,今天死的怕就是哥哥了。楚燃想起那天眼睁睁看着玉珩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时,当时心里是万念俱灰的。 “去的,哥哥。”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上楚燃一直想跟玉珩说话,但是感觉哥哥心不在焉,两个人在马车里就也无言。 车停到齐兹柳家门口,是上次玉珩、楚燃都来过的百姓生活区,离长安城的中城已经远了,百姓民宅主要在城北,那时庆贺他喜得贵子但没想到再来竟是悼念。 齐兹柳一步步从士兵升到偏将,再到现在追封广武将军,军旅生涯都在追随将军,家门口的几面丧幡看着让人心生悲凉。车夫进行了通报,因为齐兹柳没有别的家人,所以只能是他夫人作为丧主治丧,也是批麻戴孝的,楚燃明白了为什么玉珩会一路上心不在焉,因为他知道要面对怎样的悲凉。 女子玉珩是认得的,如果是平常前来必然是受宠若惊,可现在更是难过,反而是眼泪止不住的流。看见将军前来吊唁更是伤心,哭的不能自己。怀里小小的孩子却是什么也不懂,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外面,胸前的五色缕刺激了玉珩。此情此景,楚燃不由的更感激齐兹柳,他是怎么舍了对这世间的万般牵挂,在战场上拼死一战的? 玉珩进前上了香,他身份尊贵是站着上的,楚燃想起齐兹柳救了哥哥,对他一拜也是应该,便下了跪,毕竟他是代国的世子在魏国也只是质子身份,玉珩也没有拦着。就是悼念亡者,皇室血统、尊卑秩序,也不是能僭越的,僭越会给这家人惹来祸事。 玉珩掀开一个楠木托盘上面是些金银,“此次战斗在西北,路途遥远,齐兹柳为国而死却不能将其尸骨带回,落叶尚且归根,忠魂却只能埋骨他乡。” 女子哭的满脸是泪却说“没关系啊!……没关系啊!……打仗嘛……我也想到了,可能回不来……”再没说下去哭的撕心裂肺,楚燃站在一旁也觉得无比难过。 当你难过的时候,其实不怕别人说你、训你、责难你,如果别人这样做,你可以说他、可以反驳、可以不承认,但是对方说没关系啊!你没有错是我们应该如此,你就一下忍不住了。深深的愧欠,会觉得对不起,会觉得人家失了丈夫,孩子失了个父亲,却还在跟你说没关系,你别难受,这种感觉就让人愧欠极深。 “这些银两,你拿去置备些田产。齐兹柳一去,你们的处境怕是会更难些,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如果以后你们遇到难处也可到宁安王府通报。”楚燃看了看,大魏还是多数用铜钱,银两用的还少,这些银钱怕能置备不少田产了,孤儿寡母也有了条活路,再想想战场上的那些尸体又有多少这样的家庭? 马车上,玉珩问楚燃“你还记得《孙子兵法.始计篇》吗?” “记得。” “那你背一下道者那一段。” “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将者,智、信、仁、勇、严也。” “意思呢?”
67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