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方俞安的一模一样。 唉,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沉默良久,方效承轻叹一声:“这是最后一次,若以后叫朕晓得你还和白家有甚联系……” 方俞安叩拜下去,同时松了口气。 这时,李仁忽然进来,看上去是有急事。 “万岁爷,北寒关破了!” 京里还没亮天,但是所有人都清醒了。 “现有翁洪将军辎重车队,只是恐怕杯水车薪,抵挡不住。齐大帅目前没有消息,燕云也没有消息回来,恐怕……凶多吉少。”兵部尚书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现在谁也没心思去惊叹了。 “商原侯那边呢?” “回陛下,阿爷已经起兵了,可北原路远,估计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钟雨眠道,“现下北原是战时,信鸽恐怕飞不过去。” 这似乎是个无法破解的死局,因为北原太危险,所以一系列的传信和防御如同惊弓之鸟,出了事就一刀切。然而当北原真正陷入危险时,又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方俞安轻叹一声,估计这会没人有心思想这件事了,北寒关一破,燕云又能挡多久呢。 “陛下,老臣以为不必过于担心。”高瑞忽然出声,“北寒关乃燕云门户,而燕云若破,这会早已有军报檄文。可现在十分平静,说明胡人仍滞留在北原一带,燕云暂保无恙。” 方效承点点头:“现在还是要想办法调兵增援燕云才是,诸卿有何见地?” 然而高瑞却阻拦:“回陛下,老臣以为燕云既然毫无消息,说不准是齐大帅有何奇谋,我们若突然增援,岂不是乱了他的部署。” 虽然高瑞是不想让北原安生,但他的想法竟然和齐汝钧不谋而合。 可旁人并不像他那么淡定,尤其是齐伯渊。 本来他上了年纪,只是听说自己哪个孙子陷在北原了,过来看一眼,可听闻此言立刻坐不住了:“高首辅的意思是,要让汝钧自己在北原硬撑着?” 高瑞没接话,然而脸上分明写着正有此意。 齐伯渊一下火了:“高瑞!你晓不晓得那北原是甚去处!别说坚守一个月,就是半个月不换防,那边境上的将士就要冻死多少!” “战时情况紧急,定远侯该申明大义。”高瑞不徐不疾,唱老生似的开口,“如今按兵不动才是上策,只需在燕云一带加紧防范。” 防着严彭和齐汝钧耍甚花招,把消息传回来。 既然京里没能让方俞安因为白家牵连而落败,那就要对不住北原的人了。 齐伯渊点点头,他虽然看上去老态龙钟,但此时竟有了些当年驰骋往来的气度:“好,既然高首辅如此说,那我便带着自己的兵,到北原把汝钧先弄出来!” 说完,转身便走,还恶狠狠地撂下一句:“我齐家的孩子,还没有过遭人背刺的先例!” 这话意有所指,方效承的脸色阴沉下来。 然而方俞安却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定远侯莫急,”方俞安柔声道,“北原形势危急,未知深浅,首辅这是怕出意外。而且,并非是不派人解北寒关之急。” “俞安怕是没听懂首辅的话,”方晏清在一边凉飕飕地插了一句,“现下坚守燕云以外才是稳妥之策,如何要解北寒关之急?” 方俞安没理他:“现下北原一点消息没有,最大的可能是胡人扼住了北寒关,然而表哥却制住了他们。可北寒关之前的辎重补给说不准还在路上,所以一时局势僵持。” 他既然管齐汝钧叫表哥,那就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齐伯渊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然而京里拨去的补给到底是杯水车薪,而且算日子,翁将军可能都快把军饷散净了,才晓得北寒关已破的消息,更是不顶用。”方俞安回身冲方效承一礼,“如果陛下现在派一支劲旅,日夜奔袭增援北原,说不准还能帮上齐大帅一把。” “商原侯不是已经派兵了么,”高瑞道,“若是自京都再起兵,岂不是……” “商原侯驻地距北原一千五百里,等他到达,北寒关早就尘埃落定了。”方俞安打断他,“现下只有河东府和京都两处援兵最近,请陛下顾念北原将士,调兵增援。” 齐伯渊立刻帮腔:“陛下,老臣虽力衰,但仍可领兵迎敌!” 方效承的神情有些松动,看上去应该是被说动了,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做。方晏清犹豫片刻,也不再看高瑞的眼色了:“定远侯已是长者,怎可让长者再执锐披甲?” 方俞安心里一动,似乎明白他要说甚了。 “俞安,你是小辈,难道不该为长者分忧么?何况这可是你外祖。”方晏清一本正经地教育着。 然而方俞安却有一丝诡异的雀跃。 方效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这边就立刻应下来了:“好,皇兄说的是,臣去领兵。” “你领,领兵,领个鬼!”常安恨不能一刀鞘敲在他脑袋上,然而方俞安在王府里热火朝天地收拾着东西,根本不理会他的威胁,“方俞安,你他娘的是不是活长了?!” 方俞安看起来格外欣喜,好像要出去玩似的。 钟雨眠也有些担心:“五殿下,你,你真的能行吗?” 戚逢眉头紧锁,显然也不太信任他。 这时,吉祥忽然跑进来:“王爷,邹府尹和另一位大人来了,可我不太认识。”
第28章 方俞安想了半天这个大人是谁,很快邹季峰就给了他答案。 “栖梧先生……” 这下屋里的人全老实了,立刻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一个个拘谨得像个人了。 刘凤枝也没想到自己这么有威力,一时还有些不适应,然而没时间,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听闻五殿下想领兵去北原?” 方俞安点点头,都没敢抬眼看他。 “可是……这用兵的门道,恐怕不是朝夕能学会的,里面的内容不是小打小闹。”刘凤枝皱起了眉,“殿下,你和我实话实说,你此次是否有些私心?” 方俞安犹豫了片刻,又点点头。 常安这下牙疼了,千里迢迢的去了,结果告诉严彭——那位刘轻水没了,这都什么事啊! “那本假账,虽然看着在湖州,但其实仔细追究起来,根在北原。”方俞安道,“而且邹府尹应该察觉到了,京里的胡人变少了。” 邹季峰点点头:“确实,他们在一点一点撤出去,只是撤去了哪里,我却不晓得了。” “很多人回了北原,但也有一些人南下。”方俞安道,“南下的我暂不担心,毕竟岭南帮与胡人算是世仇,一定会盯紧的。北原目下局势混乱,就怕他们浑水摸鱼。” 常安目瞪口呆,脱口而出:“你如何查的?” “一些小法子,不太能上台面。”方俞安话锋一转,“此次胡人攻北寒关是趁着换防时候,所以北原已经不干净了。如果再掺和进那些胡人,恐怕会更加混乱。” 刘凤枝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说完,竟然有片刻的走神。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年见过的那个,有些拘谨又沉默的小皇子长大了。长成了一个他可以放心让他自己去走的人,再不怕甚风霜雨雪。 也不晓得恩师能不能看到。 “既然殿下如此有把握,那倒是我多心了。”刘凤枝一笑,“也是,殿下若去,还可壮大我军声势,早叫那群胡人退出去。” 方俞安总算放松下来:“老师首肯了!” 常安在一旁撇撇嘴:“就算栖梧先生不首肯,还能拦得住你么?行了别在这摇尾巴了,赶紧收拾你的去。” 邹季峰一脸无奈,原以为把师父请来总能拦住,结果还是失败了。于是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殿下,这是乌晟写给玉声的,你遇上他便交给他。” 常安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惊惶不安地与钟雨眠对视一眼:“那个……乌晟在哪?” “昨天离京了,他说要回湖州去。” 还是回去了,常安有些失落,现在他晓得的,岭南帮的人全走了,难道他真的要硬着头皮和严彭解释刘轻水没了? 钟雨眠凑过来:“我看严玉声和他们大抵是各取所需,要不……就别说了。” 于是两个人很快在此事上达成了一致。 援兵动身时,京城下了很大的雪。 北风席卷过空无一物的荒原,卷起沙砾和雪子,打在战士的盔甲上,噼啪作响。 天地间,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甚至整个践行的过程,除了脚步声,一点人声也没有。似乎这场大雪为这急行军添了一丝肃穆的色彩。 不过北寒关的将士们还不晓得援军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仍在省吃俭用地试图夺回北寒关。 当初太祖皇帝把这关隘修得多结实多易守难攻,齐汝钧现在就得面对多少困境。 “墙根本挖不开,我们填实了。” “北寒关百里之内他们都能发现,前些年我们特意加固加高的望火台。” “地道只能从关里打开,外面进去的都不能在关里出来,会被包饺子。” 严彭简直面有菜色:“你们都不晓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么?” 齐汝钧一摊手:“背水一战才可制胜。” 严彭没音了,应该是掉水里去了。 翁洪也面有菜色:“齐大帅啊,你们就没在北寒关里留一条活命的路么?哪怕只有一个人能进去也行啊。” 齐汝钧摇摇头:“北原军的退路只有死。” “这我晓得,”翁洪道,“可现下你也清楚了,胡人手里有火铳,不过好在都是些破烂玩意。若是有一个人能给他们那些家伙弄残了,我们就可以出奇制胜!” 齐汝钧还是摇摇头:“现在除非一道天雷劈到北寒关这,把这一窝胡人外焦里嫩地烤了,否则没人能进去。” 齐汝钧现在手里就剩四百人了,这还是把伤兵都算上。其他的不是已经埋骨雪原,就是被他派到别的县去清理胡人,再等上几天……恐怕这四百人就得饿死。 打,还是不打。若是打,如何打。 营帐里一时连气息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烈风卷着帐角,好像随时要掀开似的。 良久,严彭忽然道:“齐大帅与翁将军,听过一位叫白丹的夜不收么?” 齐汝钧在北原时间不长,但听见白姓就有些打怵。反倒是翁洪坦荡:“白家军里那个?” “正是。” 翁洪的神色有些肃穆:“据说他从胡人的首领驻地全身而退,还带回了不少重要的物事。如何?他还在世?” “在不在世,在下不敢妄言,不过……”严彭把地图摘下来,放到桌上,“我倒是晓得一些她当年回来的路线,不知真假而已。” 齐汝钧一皱眉:“北寒关的地道我们查过无数次了,不可能有遗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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