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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闲潭梦落花

时间:2023-08-23 05:00:07  状态:完结  作者:薄荷酒bhj

  但这样的念头每次刚浮起,又会立即被按下去。苏管事的不辞而别导致了什么样的后果,半年多来已经体会得不能更深,即使我在云毓心中的份量不能与苏聆雪相比,也并非全无地位,为了他的病情着想,绝不能再增添任何一丝变数。

  白青州需要安分地待在云堡,不管内心多么焦虑如焚、度日如年,都尽力保持平静,不在冲动责问,不提告辞离开,就是现阶段能为云毓所做的最好的事。

  十月初九 多云

  近些日子,云堡外围的应敌公式都已陆续收尾,有的顺利完工,有的虽然还存在未解决的问题,但时已入冬,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只能留待来年再行设法。

  这是为数不多的云毓依旧记挂的事情之一,他决定再往各处巡看一回,或许也是为了使堡中忧心忡忡的下属们稍许安心。

  陈老总管拦不住,又盼望他的心情能因此开朗一些,于是亲自陪同。

  没有人要我随行,我远远望着云毓在众人护持下上了马,即使在厚重的斗篷遮掩下,他的身形依旧显得空荡飘忽。我忽而想起了小圆,初春行猎时带回的小银狐。小圆的伤痊愈得很快,但它始终不能适应被圈养在房间里,乌黑剔透的眼珠总是渴望地注视着窗外的天地,想方设法要溜出去逃走。比起被照料、抚摸,它更向往自由。因此,尽管听说被人类养过的狐狸会遭到同类排斥,难以回到族群中,夏天到来时我还是将它放归山林了。小圆现在怎样了?隆冬将至,他是否已换上了一身足以御寒的漂亮皮毛?有没有找到足够的食物,将自己依旧吃的圆滚滚?如果它出事了,会不会意味着我的放手反而害了它?

  十月十二 晴

  边关战报传来,辽人在韶安没能讨到便宜,日前终于撤兵了。

  这该是多日来唯一称得上好消息的事。我看见许多人脸上都现出了久违的笑意,尽管明春北辽及可能又会卷土重来,但能安稳地度过冬天,总是好的。

  十月十七 多云转阴

  进入十月后,云毓由陈伯陪着先后外出了几次,逐一查看云保周边的工事,半月下来似乎都还顺利。因此,早上听人提到堡主往附近巡视的时候,我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但是到了下午,仓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以及略显纷杂的人生,郑管事脸色凝重地走进来,他告诉我,堡主在回程途中昏倒了,而且是从马上摔下来,若非身边护卫见机得快,怕是后果难料。

  我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又像沉入冰凉的湖底,这已经是云毓第二次体力不支昏厥了。

  我赶到堡主的居处,途中遇到的下属和从人不是面色沉重,就是神情张皇,护卫这一次没有阻拦,放我进了门。

  主院里没有预想中嘈杂慌乱,而是十分安静,云毓已经醒了,正靠在卧榻的迎枕上,由送老大夫诊脉。近一个月不见,他更销售了,面色如雪,此刻微微低垂着头,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阴影,异常地虚弱憔悴。宋老大夫在左右腕各诊了半刻才收脉,坐在一旁的陈伯站起身,与他一起出去。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对于我的出现似乎并不意外。

  内侍里只留下我和云毓,我走近榻边,却忽而不知该说什么,喉头莫名地发堵,连想唤他一声都觉得艰难。

  上一次起争执的情景仍历历在木,耳边仿佛还能听到翠晴悲伤焦急的哭泣,我一直想为自己的莽撞失态道歉,想请云毓原谅,然而这一刻,那些在心里徘徊了不知多少遍的词句突然变得无比苍白,它们对现在的云毓还有意义么?我又能帮上什么?

  “白大哥,”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云毓先打破了凝滞般的寂静,轻声说道,“这半年时间,我就如废人一般,只会拖累亲朋下属。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劲、很没用?”

  我心里倏然一痛,不假思索地答道,“云贤弟,我从未这样想,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生病了而已。既是病人,就需放宽心怀,莫要再与自己过不去,”

  “没有做错,怎么可能?”云毓似乎轻笑了一声,带着几许自嘲,神情却依旧是木然空洞的,“我不仅傲慢自负、不知轻重,而且自私又怯懦,错的不是一点半点。现如今,连最基本的责任都担不起了……”

  他的声音断续而微弱,如同在自言自语,我又是一阵揪心难过,看样子,云毓的心结非但没有解开,反而越结越深了。我想说些宽慰的话,但云毓像是明白我的想法,轻轻摇了摇头。他非常虚弱,连这样细微的动作都显得吃力,但目光却清楚地告诉我,那些温和的安慰已经不再需要了。

  我只能在床榻边坐下,看着他合上眼睛,静静地养神。片刻后,外间脚步声响,是尘老总管和宋大夫回来了,身后侍女的手里端着参汤,云毓才淡淡道,“白大哥,我没有大碍,你先回去吧。”他的神情里有刻意的疏离,又似带着一丝怅然,顿了一下,“明天,我再让人去相请,有话要同白大哥说。。”

  本来没准备写日记的,但到了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成眠,脑海里总是交替浮现云毓苍白如纸的脸庞,以及他最后那句话,会是我以为的意思么?

  白清洲的云堡日记(十九)

  十月十九 小雪

  清晨睡醒的时候,外面仍在飘雪,天空阴郁,窗纸上却映着清亮的雪光。碧烟和绯叶该是得到了吩咐,小心翼翼地送来洗脸水,为我摆好早餐,而后又静悄悄地退了出去,房内寂然无声。

  昨天下午,云毓果然派人请我过去,如同预感的一般,他不再隐瞒,将前因后果和盘相告。我终于知道,自己的确是白清洲,以及白清洲又是谁。

  白清洲是江南人氏,出身武林明门姑苏白家,父亲白岳穿为琅環十二令中的淇碧副令主。姑苏白家与太湖肖家、金陵慕家、桐庐官家一样,世代为琅環部属。

  我是家中长子,人品端方,处事得宜,武学造诣甚佳,自小被家族寄予厚望,在江湖中亦已崭露头角。白家嘉业兴旺,我有好几个弟妹手足,此外,还与太湖肖家订有婚约,未婚妻的名字叫做萧竹韵。

  听着一个个人名、地名从云毓口中道出,熟悉又陌生,亲切又遥远,如同细沙般流入空白的记忆之海,与自己偶尔产生的异样感触,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梦境对应在一起。犹如夜空里霎时闪烁的点点星光。满目清代的山水,细雨中的窄巷,白墙青瓦的大宅,欢笑喧哗的少男少女,……还有那一道婉约娉婷的身影,她撑着一柄油纸伞,在微雨里向我遥遥凝望。

  我依旧想不起来,但心中细微的悸动不会作假,已明白无误地告诉我,这一回,云毓的话都是真的。而且,如此清楚明确的讯息,也不可能出自杜撰。

  所以我并不是贩运布匹的行商,此前根本未曾踏足幽云,那么,我与云毓之间又是怎么回事?相遇、失忆、苏管事……他之前为何要有意欺瞒?

  那一刻,尽管疑问不断在心头升起,面对病榻上的云毓,我却沉默了,久久没有问出口。

  我的确在等待一个答案,正如长期以来,与云毓时时相见,言笑不禁却又小心保持着距离,

  一面努力融入云堡的环境,一面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与周遭隔离开来,只因心里始终笼罩着疑云,行走生活在迷雾里。

  云毓一直都在回避,但当这个答案终于近在咫尺,我发觉自己并不似预想中那样迫切,而是深深地犹豫不安,甚至希望他不要立刻说出来,仿佛随着真相浮出水面,眼下拥有的一切连同云毓,也将如镜花水月般破碎消逝,再难挽留。我还可以再等,至少,等到他的病况好转,脱离危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充满了不祥之兆。

  云毓的神情却十分平静,也可以说麻木。他默然了一会儿,便继续说道,“我与白大哥相识很早,五岁的时候,父母带我往江南访友,曾在白家宅邸小住数日。白大哥带我很好,就如长兄一样亲厚关照。后来父亲和母亲去世,又几次写信安慰……”

  他淡淡地说着,起身下了床榻,走到屋角的黄檀目柜前,从抽斗里取出一叠信件,以及一只透明的琉璃镇纸。

  将东西放在小几上时,我留意到他的手有些颤抖。信封和信纸都已经泛黄,尽管保存得很好,但仍能看出多次翻动折叠过的痕迹,镇纸经营透澈,淡绿的琉璃里嵌着几朵小小的白花,如同飘浮在春水碧波中。

  “字启小毓,惊闻噩耗,不胜哀痛,你还好么?加赋不日赶往云堡吊唁,清远、若萱也非常难过。你要好好保重,我们都很挂念你。……”

  “字启小毓,来信收到。虽有些短,但是能有你的音讯仍然倍感欣慰。小毓的字很漂亮,架构端秀,比清远写得好,清远近来练字都更用心了。我正在修习涵虚剑法,这是前段日子,萧夙玉萧伯父特地指点的。他嘱咐莫要贪求进境,务必多下苦工夯实根基,未来才能走的更远,成为武林一流的剑客。小毓应该也开始练剑了吧,不知可还顺利?……”

  “字启小毓,昨日四月初八,是尉佛节,城外寒山寺举办法会,我和几个弟弟妹妹都去了,在佛前为云伯父、云伯母供奉了一盏长明灯,这也是加赋的意思。法会的场面十分庄重,信众游客众多,我们领到了僧人分发的糖水,寺外的碧桃和梨花开的正盛,远望像烟色的云霞。小毓还记得清晓吗,他到现在都坚信自己当初看到了梨花精,而且念念不忘,因为再没有比那时的小毓更漂亮的娃娃了。不知云堡的生活是否安泰,如果小毓愿意来江南,就住在我家里,我们带你到街上逛遍好吃好玩的地方,出城划船看景,一定会让你过得开心。……”

  “字启小毓,……”

  字体有些稚嫩,但的确是我的笔记。薄薄的信笺在指端簌簌轻响,我的脑海里又一次勾勒出那个只有四五岁,雪貂玉镯般的小娃娃的模样,白衣墨发,忽闪着经营如墨色流离般的眼睛,怯怯地张望。也无怪,苏管事对我的称呼总是颇为特别,一次次地叫我“白大公子”。

  后来的白青州,并没有再见过小毓。白家的涨公子忙着修文习武,承袭门楣,身边谈笑有知己,往来尽欢颜,亲朋好友济济一堂,吴越烟波脉脉如画,他早已忘了那个只有数日之缘的小身影,更不知道,自己信守而为的照料与安慰曾经在云毓心里埋下种子,于孤寂中发芽生长,就如云毓不明白,苏聆雪带着浅淡笑意交到自己手中的璇玑帖,代表了怎样的分量与心意。于是就这样,恋栈在昨夜的梦里,为了碰触虚幻的憧憬,失去所有。

  我心里百味陈杂,无以言述,既有震动、气恼,又酸涩得发不了火,说不出话。因为有过这样的钱缘,从初次相见起,云毓待我始终与他人不同,有着天然的真诚和依恋,而陈老总管的亲和里,却不能不包含几分客气审慎,不时出现的复杂神情也有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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