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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闲潭梦落花

时间:2023-08-23 05:00:07  状态:完结  作者:薄荷酒bhj

  “……公子,白公子,先放开堡主,有话慢慢说!”我不记得当时对着云毓还叫喊了些什么,回过神时,自己仍钳制着他的肩膀,狠狠地摇晃,几名侍女、从人冲过来拉住我的手臂想要阻止。

  我手上的力道一定相当大,因为云毓仅仅地蹙着眉,连嘴唇都是白的,不见丝毫血色。

  我急忙松开手,下意识地退后两步,翠晴已经踉跄地站起身,显然也被吓坏了,满面泪痕地扑到云毓身前跪下,“公子,都是翠晴不好,您别往心里去,都怪翠晴……不知进退……”他说着,几乎又泣不成声。

  云毓额间满是虚汗,过了一会儿,才张开眼睛,抬手示意她不必请罪

  “白大哥,你骂得没错,”他的视线转向我,嘴唇有些颤抖,但声音仍是淡淡的,“我的确无能无用,让人看不起,明明是一个男子,理应承担起肩负的责任,却一味耽于儿女情长,辜负了跟随信任我的人;我从没想伤害你或是小苏,却因为一己之私,也因为任性昏聩,把事情弄成这样。你生气、责怪,都是应当的。”

  我站在原地,气头一过,顿时对自己的冒失冲动生出悔意,有心解释弥补几句,一时又张口结舌,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振作精神,将能做的事情做好。”云毓接着慢慢说道,“但我确实力不从心,常常觉得生不如死,。有时躺在榻上,就会盼望一觉睡去,再不必醒来,或者睁开双眼,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

  他闭了闭眼睛,眼瞳里空落落的,却比方才多了一丝清明,“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法重来,我一向高傲自负,明知做错也不肯回头,却不懂得自己可能根本承担不了后果,想来而今吃不下睡不着,都是上天的惩罚,是我应得的报应。白大哥,我很抱歉,你已经看顾我许久,仁至义尽,没必要一直陪着受罪,你先回去罢,不必日日守着我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听在耳中却令人心惊又痛楚,我想出言挽回,云毓却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不必了,我没有怪责的意思,只是,如果白大哥还愿意当云毓是个朋友,且容我保留一点尊严。”

  在搬到主院的第八天,我被赶回了自己的居处。

  心乱如麻,越想越是后悔,就算再着急上火,我怎么能对云毓大喊大叫,将生病的症状反怪到他身上?云毓抑郁成疾,需要的是安心静养,我却一味粗暴地责骂刺激他。

  近来想的太多,满心杂念,竟然丧失了理智,这般口不择言,简直是在雪上加霜。

  等明天晨起,我一定要去看云毓,向他好好道歉。

  白清洲的云堡日记(十八)

  九月廿三 雾转多云

  一夜没睡好,早早去了主院,但是被值守的护卫拦住,说堡主吩咐过了,已然劳烦白公子良多,不欲再行拖累,故而请白公子回去休息,勿需挂怀。措辞客气,态度却很坚决,我在院外徘徊了两个时辰仍进不去,最后怏怏而归。

  也是在等待的时候,我得知昨天风波过后,云毓命人将陈老总管请来,不知谈了些什么,随即在主院服饰的侍女大半被撤换,准她们回去休息,另外抽调人手补上空缺。

  我心里略微放松了一点,看起来,云毓并没有因为我的冲撞受到太大影响,反应也还冷静。想想昨天的风波,他不肯见我也在情理之中,只有过一两日再来探望了。

  回到自己的居处,这段日子忙惯了,突然空闲下来,反而心神不宁。用饭的时候,一拿起筷子就会想到云毓怎样了,是否仍然吃不下饭,拿起一本书卷翻了几页,又担心他会不会又不肯按时服药。

  我让碧烟找翠晴问一问,碧烟去了一趟主院,然而想不到的是,她也不得其门而入,在院外就被挡了回来。

  九月廿四 霜降 北峰猛烈

  今天再到主院,依旧吃了闭门羹,正在一筹莫展,陈老总管却派人请我过去

  陈伯理事的地方在冲销阁侧后的一间偏厅内,他见到我,并没有怨怪之意,而是平和地安抚了几句,说我待堡主诚挚,出于关心才会一时乱了方寸,不必太过介怀。

  我心里仍然满是悔愧,连忙问起云毓的状况。陈伯神色有些疲惫,伸手捋着胡须,像是在梳理烦乱的头绪,良久才答非所问,“前日,我请宋大夫来商议,要他交个底,他说堡主病势已成,只能进到人事,实无治愈的把握。”

  我心里重重地一沉:“宋老大夫的方子不是对症的么,云贤弟也一直没断了汤药,还有针灸……”

  “他的原话是:草木无情,难治有情之病。”陈伯顿了顿,“白公子照看堡主多日,应当最是清楚,服药、行针,如今作用已是微乎其微了。”

  我无言以对,云毓的情形有多严重,每天跟在旁边的人最是清楚,翠晴哭的泣不成声,我失控地大喊大叫,归根到底都是由于恐慌,云毓就这样在周围眼睁睁的注视下折损了生机,一天天憔悴枯萎下去,他仿佛要撇下所有人,以及曾经心心念念的云堡,独自走向漆黑不见尽头的未知前路。我们办法用尽,穷极所能,却依旧留不住他的脚步,反复地希冀又失望,无休止地焦急挫败,如同一场漫长的折磨,每个人都痛苦不堪,筋疲力尽。

  “堡主心里都明白,“”陈勃看着我失神的样子,缓缓说道,“日前,他请了老夫去,对我说他的病虽好不了,一时也还死不了,想过些正常安静的日子,不愿身边的人再儒林大敌般日夜守着,时时担心难过,彼此都少些煎熬。”

  我呆了一呆,才明白过来云毓的想法,不禁大急,“万万不可,大夫也说过,须得用心督劝,否则三餐和服药一旦断了,岂不是要出大事!”

  “老夫已竭力相劝,但公子下了决心,没有转圜余地。”陈伯面上略过一抹沉痛,忽而改变了对云毓的称呼,“这两日我与宋大夫斟酌再三,他既已生出了抵触,目前的治疗便无以为继,再难收到效果,倘若逆拂强求,怕是一时三刻就要出事。线下只能尽量先顺着他的意思。人皆有求生本能,公子本是坚韧透彻的心性,或许最终能放下执念,觅到一丝转机。”

  说着,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满是苍凉,“,看医书所载,悲则气消,忧思气节,唯喜可以制悲,可半年来尽是些坏消息,哪里找得到能让他欢欣高兴的事呢?为今之计,也只能暂且任其自然,赌上一赌。”

  从陈老总管处告辞出来,我的心像坠了铅块一样沉重,快要不能呼吸。云毓的态度必定异常决绝,才会让陈伯毫无办法,只能同意。可这样做无异于听天由命,那一线生机何其渺茫?他的病当真已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

  我想回自己的住处,但是走着走着,不觉间又已来到属于堡主的院落之外,久久望着高宏的屋宇,洁白云石砌就的回廊。云毓说要保留一些尊严,竟真的不让旁人再管他的病情,连治疗也放弃了。可是,迫使他这样做的人却是我,因为我沉浸在自己的苦闷烦恼里,患得患失,迁怒到云毓头上,在他本已不堪负荷的心里又刺了一刀。

  此时此刻,云毓在想什么?

  十月初一 晴

  我又去过几次主院,但无一例外地被挡在外面,见不到云毓。

  站在门外,里面一片寂静,仍然会有浓郁清苦的药气悠悠飘出。听说侍女们每日按时熬药,送上三餐,在房内摆好点心和新鲜果品供堡主取用。但她们能做到的仅止于此。云毓多数时候都独自待在房中,不言不动,常常整天不说一句话。

  昨天,服饰的人数又被减少了一半。偌大的主院只余下五名侍女,以及两名负责里外跑腿的从人。

  我不断地打听询问,云毓有没有吃东西、服药?我知道陈伯和宋老大夫一定也在关注,陆续得知的消息零散模糊:汤药送进去,最多喝一两口,饮食或多或少会动上几箸,只是分量和时间很不规律。计算下来,比起有人随时守在旁边的时候,他用餐的分量不可避免地便少,唯一好一点的是,也几乎不怎么呕吐。

  宋老大夫皱眉沉吟许久,才叹着气说,不能再逼他,且先维持几日,看一看再说。

  我常常睡不着觉,晨起时挂着黑眼圈,转机在哪里,真的会出现吗?

  10月2日 阴 北峰呼啸

  今天又得到一个消息,云毓将翠晴也遣离了,说翠晴劳累过度,需要休息,命人将她送回家,待过完年才准回来。

  翠晴的父亲生前是上代云堡主的亲信护卫,与堡主夫妇一同罹难,母亲和叔嫂一起住在小镇上,一家都是云堡门下。

  听说翠晴离去时没有流泪,只死死拽着云毓的衣袖,但还是被半拖半劝地送走了。我脑海中却回响起那天她悲伤欲绝的哭泣:“公子,您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我有一种直觉,过去是隐约模糊的,而今却日渐清晰,云毓或许并不那么在意自己的病能不能好,甚至也已不关心生死,比起被团团簇拥着得到照料,他宁愿选择忽视、遗忘,才能感到一丝安心。

  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如果早一点知道苏聆雪对云毓而言如此重要,是比性命更要紧的人,我一定会全力阻拦,就算动手捆人,也绝不让他离开云堡。

  十月初六 初雪

  昨夜到今晨,苍山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山野草木、建筑屋宇尽皆披上了银妆。

  据说按云堡的传统,秋冬之交要举行一场剑法比试,表现优异的门下可以依据其资质、修为获得一本剑谱;当晚还会设下欢宴,庆贺秋凉与山货入库,仓廪丰足。碧烟和绯叶说,云毓很重视这一年一度的比试,自十五岁起都是亲自主持,还会邀请幽州云氏族中的亲朋一道切磋。

  然而今年,这一切注定无法如常进行。陈老总管已经宣布比剑暂停一年,酒宴也办不起来。到处是一片愁云惨淡,下属们三三两两做在一起引几杯闷酒,就各自散去了。

  谁也不知道云毓的病能否建好,会一直拖下去,还是更坏的结果。难道时隔十年,云堡又要失去一位堡主?

  偶尔地,耳边也会飘过压低声音的私语,“公子眼看着病得不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是不是该知会幽州本家?”

  “公子这么年轻,不会的,若真个不好,陈总管早就派人去那边请援了……”

  从失控发火那日到现在,我已经十多天没能与云毓说上话,他不愿见我。或许经过了那么不留情面又难堪的场面,我在他心里已经回不到温柔的、能带来安慰的白大哥了。

  我只能又扎到仓房找事做,竭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否则日日胡思乱想,负疚难安,不定什么时候又得言行失当,再爆发一次。

  也曾想过,云堡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如果云毓不再需要我,为何还要尴尬又难捱地留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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