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涵做足了寇辛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反正金枝玉叶的寇小世子要的东西,他一个小小的淮亲王,一定给不起。 寇辛从来不是好人,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得狭恩图报,他想了想,“今日夫子讲得《六国论》你可做了记要?” 燕京涵猜不透寇辛为何问这个,语气犹疑,“做了。” 寇辛:“将你的书简给我。” 燕京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我的书简?” 寇辛挑眉,“你不肯给?” 燕京涵默了默,“不是,我放在了学舍里。” 寇辛,“等用完膳,我们一道回去拿,你可别想赖账。” 燕京涵:“一份书简罢了。” 寇辛盘算着:“以后只要你在膳殿用一次膳,就得给我一份你做了记要的书简。” 燕京涵读不懂寇辛心里所想,他沉吟半响,还是颔了下首。 寇辛计谋得逞,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他夺了燕京涵的书简,将那些记要都拿来自己背下,这样一来二去,学富五车的就是自己。 等燕京涵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看他背后的人还怎么选他登帝。 还有那些今日诧异他变了性子的宗室子弟,等下次考校功课,他定要拿头名让他们好生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世子想得挺美
第10章 破相 字如其人。 寇辛捧着燕京涵的书简看,他定听得很认真,上面做满了记要。 燕京涵的字笔锋强劲,字字遒劲,同他长得一般,极为锋芒毕露。 反观寇辛,他的字虽还算工整得能入眼,却是秀气极了。 寇辛忍不住将自己同燕京涵比,半响,他把自己的书简默默合上,语气状似轻松,“夫子何时来?” 他们在膳殿耽误的时辰太久,再等会儿,又该听学了,接下来还是李教傅的课,讲那没讲完的《六国论》。 喻誉忍笑,“你的字其实也不丑。” 寇辛瞪他。 喻誉翻开自己的书简,“只是没我的好罢了。” 话落,殿外传来了些走动的声响,兴许是有些人见时辰快到了,提前来学舍等着,他们似乎没料到殿内还有人在,说话的嗓门儿大得丝毫没有掩盖的意味。 “听说膳殿那许久未清扫了,也不知寇小世子是在哪用的午膳,该不会饿着肚子来听学罢?” “膳房又不是摆设,宫里怎么敢饿着他。” “你怕是不知道,那膳房每日只做一份学子食盒,但里头装的可全是猪食。” “难不成是给燕京涵那个西域人吃的!” “堂堂小淮亲王,却日日都吃的猪食,想想就令人痛快,不枉我先前提点了膳房两句。” “这事是你做的?” “谁让他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一个低贱的西域人也敢在每次考校功课时霸占头名!” 寇辛恍然,不自觉跟着点头,占了头名,那确实有点过分。 寇辛点完头才发现被人议论的正主还在场,但他丝毫不心虚,给燕京涵喂猪食的又不是他,说燕京涵低贱的也不是他。 况且寇辛先前之所以生气,不过是因为这些小伎俩玩弄到了自己头上,他让燕京涵日后都能吃香的喝辣的,已算仁至义尽。 几句闲言碎语,又没说到他的头上。 殿外突然传来:“还有那寇小世子——” 寇辛:“……” “京中谁人不知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今日在教傅面前作秀给谁看呢!” “说不准人家以为自己入了太学,日后便能摆脱这个臭名声了,自然得做些表面功夫。” “谁信?你信?他在国子学磋磨这么些年,早废了,若不是仗着母家,看在长公主的份上,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寇家在朝堂上无权无势,若不是驸马俊美非凡,长公主怎会下嫁到寇家!” “好听点是下嫁,说白了不过是入赘。” “他今日能整治端王世子,来日未必不会在我们头上耀武扬威,少说点吧。” “他当年既然选入国子学,今日就休想拉拢到我们,你们也不用怕,二皇子说了,他会给我们撑腰!” 那几人抬脚迈入殿门,第一眼就瞧见笑吟吟望着他们的寇辛,顿时噤若寒蝉。 下一眼,便同眼神森冷的喻誉对上。 他们生平头一遭觉得,自己刚才那一脚踏入了地府,领头人吞了吞口水,“别,别怕,二皇,二皇子会——” 寇辛笑,“燕离归今晨还领着他那些伴读对我点头哈腰。”他笑容突地一冷,“他给你们撑腰,他敢吗!” “小生子!”寇辛喝了声,“把殿门给我关上!” · 国子监学政堂。 “祭酒大人!祭酒大人何在!” 国子监祭酒是位年过古稀的老学士,平日最是稳重,听闻李教傅寻他,也不急不忙道:“这个时辰,李教傅应在太学教习《六国论》,来学政堂怕有急事。” 大祭酒撑着拐杖,慢慢往外走,远远就瞧见平日最是和善的李教傅提袍狂奔,面上一副天塌了的模样,“祭酒大人!那寇辛将宗亲王府的几个小世子打了!” 大祭酒拄着拐杖的手一抖,头晕目眩。 寇辛?又是寇辛!又是他!!! 平日最是稳重的国子监祭酒倒退几步,呼吸急促,“快去!快去喊太医!” 大祭酒一扔拐杖,提袍快步迎了上去,双手握住李教傅的双手,望向对方的眼里不禁热泪盈眶。 同病相怜。 大祭酒语气急切:“那几位世子如何了?” 李教傅语气沉痛:“寇辛将殿门给锁了,那几人怕是……怕是还在被打着!” 大祭酒眼前一黑:“造孽,造孽啊!” 李教傅惊恐道:“祭酒大人?!传太医!传太医!祭酒大人晕过去了!” 寇辛把宗亲王府几位世子关起门来打得头破血流,还气晕了国子监祭酒一事,不过半日便传到了御前,随后满朝文武都听闻了,连太后都被惊动,据说,是因为那寇世子在打斗中破了相! 寇辛捧着铜镜上看下看,没看出自己破了相,装作一副求学若渴的样子,问,“伤口在哪?” 太后心疼地抚了抚寇辛的眼角,“这呢。” 太后回头问太医,“可会留疤?” 太医躬身拱手,回道,“寇世子被人送过来时,眼角的伤口已止血结痂了,暂无大碍,至于疤痕,太医院有味供给后宫的秘药效果最佳,只是……于礼不合。” 供给后宫妃子的玉膏怎么能拿给寇小世子用? 寇辛也有些羞赧,他一个大男人,用女子的闺房秘药像什么话?再说,眼角这道细微的伤口根本不是在打斗中被伤到的。 只不过关起门来,没人看见,实情只有寇辛知晓,他之所以敢一人围殴好几人,全赖喻誉在场,宣平候乃武将世家,喻小侯爷看着吊儿郎当,实际武艺高强。 只是寇辛不想连累喻誉,就叫小生子关了殿门,门一锁,他就对外称是自己打的,把事情全揽下,而那几个宗亲王府世子被喻誉一人全打趴下了,个个涕泗横流,那叫一个爽快! 寇辛拍着手喝彩,嫌不过瘾,卷起两本书简给喻誉造势,他看得太过爽快,一不留神,被书页割伤了眼角。 寇辛想起事后他威胁燕京涵,绝不能对外说出自己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不然他就跟那几个被打得昏天黑地的宗亲王府世子说,燕京涵趁他们不注意,也踹了几脚的事。 他忍不住红了面。 这也太丢脸了。 寇辛拖着嗓音,“皇祖母,过两日就消了。” 太后不理,只挥袖道:“哀家的话就是礼,快些将秘药送上来,给辛儿用上。” 等人都退下后,太后一言不发地看寇辛。 寇辛心虚地垂下头,“皇祖母,是他们先说爹娘的坏话的,辛儿一时忍不了。” 太后点了点寇辛的额角,“谁让你忍?你尽管打去,哀家还活着呢!能给你撑腰!” 太后佯怒:“哀家气的是你打人还把自个打伤了,如此不爱惜身子,让你娘多痛心啊!” 寇辛愈发心虚,只唤:“皇祖母——” 太后捻着佛珠,“行了!你母亲应也快到了,你要卖乖,向你母亲卖乖去。” 寇辛在榻上跪坐起来,给太后垂肩,“皇祖母最疼我了,这事全赖我,都是我打的他们,您别让喻誉跪着了好不好?” 太后斜他一眼,“你以为哀家看不出来?” 寇辛瘪嘴,“要罚也是按国子监的规矩罚,若是没我吩咐,喻誉怎会动手,再这么跪下去,皇后娘娘也该生气了,皇祖母,您看在皇后的份上,让喻誉起来吧,好不好嘛!” 太后被寇辛念叨得耳根子都要起茧了,还是松了口。 寇辛霎时喜笑颜开,穿了靴就往外跑。 太后望着他的背影,指了指,“你看他!” 太后身旁的是仁寿宫大宫女,浅笑道,“世子爷还是爱玩的年纪,自然对喻小侯爷上心,但若非世子爷心知太后娘娘疼自个,怎敢这般撒野?” 太后心中宽慰,笑道:“罢了,让他玩去,也就这么一个孙儿能讨哀家欢心了。” 皇帝的几个儿子被后宫嫔妃教得全是功利心,每次来仁寿宫问安都装作低眉颔首的乖顺样。 太后不喜天家亲情的冷漠,唯独寇辛爱闹的性子最得她心。 太后看不见寇辛的身影后,便倚在榻上,半阖着眸捻手中的碧玉佛珠,吩咐:“你且去国子监看看,以长公主的名义给大祭酒府上送些薄礼。” 大宫女应“是”,“其余几位宗亲王府的世子那?” 太后阖上眼,“不必去管,让国子监按规矩处理。” 大宫女领命出了寝宫,远远瞧见喻小侯爷同小淮亲王静静地跪在日头下,才出殿门的寇小世子迫切地往那边跑去,少年衣角随风翻飞。 寇辛亲手将喻誉扶了起来,“皇祖母允你不用跪了,我们进殿歇歇。” 燕京涵跪在地上,眼看二人走远。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了(语气沉痛),以后更新时间推迟到晚上十点左右,么么啾!
第11章 请辞 养心殿。 皇帝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日理万机,虽对皇子们的学业上心,可也并非日日关注太学,猝然听闻国子监大祭酒死谏。 皇帝惊得抛下政务,赶忙让太监传唤。 大祭酒将拐杖柱得“砰砰”响,一见到皇帝便老泪纵横,“陛下,陛下啊!” 大祭酒也不嫌丢面,在皇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怕不是管不了国子监了,自愿请辞告老还乡。 总管太监附耳低言,说明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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