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有这名次,今儿回去可就不用挨棒子了。” “别说了,我要有这名次,我爹娘可得带我去拜拜菩萨。” “老天爷开眼,怎么让你考上了?” 寇辛眉一横,“就合该我考上,想不想听了?” “想想想!” 他们这一角热闹成一团,寇辛掀袍,一手拎着抄榜,一脚踩在低矮的案桌上,笑得那叫一个欢快儿,正当他高谈阔论时,喻誉姗姗来迟,一眼就瞧见被簇拥在高点的寇辛,“嚯”了声,“这么神气,什么好事儿?” 寇辛眼尖儿,看见喻誉就拎着抄榜跑过去,“你猜我名次多少?” 喻誉给端王世子使了个眼色。 端王世子便从背对着他们的寇辛身后,给喻誉比了比,先举了一根手指,比了一个“一”,再举了两根手指,比了一个“二”。 寇辛隐隐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若无其事跟方才那些公子哥们逗趣的端王世子。 喻誉先是沉吟半会儿,用试探的语气挑眉道,“一甲一乙?” 寇辛小小惊呼一声,惊喜道:“你怎么知道!” 喻誉笑道,“你高兴得都快蹦起来了,我再猜不中,可就白跟你好这么多年了。” 寇辛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厉害吧?” 喻誉假惺惺地恭维,“厉害厉害。” “一甲一乙罢了,有什么好神气的?搞不懂。”不知是谁阴阳怪气道。 为了去迎喻誉,寇辛从他跟端王世子的那个角落走到大门旁,而一旁的几个桌正巧是一而再再而三被打回家的那几位。 见喻誉冷下脸看过来,还不怕死地道,“谁让他们先前在国子学考个丙都难呢?” “也对,若不是转进我们太学,哪能得个甲。” “不学无术的纨绔是这样,我爹说了,离这些人远点。” 他们纷纷露出嫌恶的神情, 喻誉彻底冰着张脸,他正准备开口,身后却传来燕京涵的嗓音,刚到的小淮亲王面无表情道,“你们入太学这么些年,可得过头名?” 那几人瞬间一脸菜色,有燕京涵在,谁得过文试的头名。 燕京涵继续道,“不过得了几次甲,有什么资格叫嚣,不若滚回去多读点书。” “你!” 燕京涵绿眸森然,无声看过去。 那人霎时抖了下,不敢再出声,只跟身旁人嘀咕了一句,“他疯了,得了两个头名就敢来招惹我们?” “怕是有寇辛罩着,你看寇小世子那眼神,别说了。” 寇辛方才的好心情全被败坏了,但这么大好的日子他也不想动手,被司正罚抄书。 喻誉却忍不了,几步大跨过去,提手就想把那人的脑袋按在桌上。 太学的钟声却正巧鸣起。 寇辛连忙拉住喻誉,“算了,几个酸鸡儿,理他们作甚,待会儿夫子就过来了。” 话音刚落,林鄞业提着书简走进,见门处三人僵持不动,“寇小世子怎么有心思当起门神来了?” 寇辛本就火气大,又被林鄞业一逗,冷哼,“我想站就站。” 林鄞业没理他,温和一笑,“小淮亲王跟小侯爷先回去罢。” 只留下寇辛不明所以。 林鄞业拍了拍寇辛的肩,“寇小世子仅入太学一月有余,就升了个这么好的名次。” 寇辛:“?” 天塌下来了,林鄞业竟在夸他? 林鄞业微微一笑,“切记,祗看后浪催前浪,当悟新人换旧人,望你们能与其共勉。”他话音一转,点了个人道,“你此次文试得了乙等,可有何反思?” 那人正巧就是方才说寇辛的那几人之一,此话一出,寇辛就不急着回去了,他乖巧地站在林鄞业身后,得意地冲从菜色变成一脸土色,恨不得怄死过去的那几人挑挑眉。 那人被当众下了面子,还是在夸赞寇辛其后,难堪地一句话都说不出,一张脸红成个红屁股,支支吾吾的。 林鄞业摇首低叹,点了他身旁一人,温声询问,“你的名次也跌了下去,可有反思?” 那人恨得咬碎一口银牙,但在夫子面前,还是在二品少傅面前,根本不敢造次,也红着一张脸不答。 林鄞业便将那一圈人都点了个遍,要么掉等,要么名次跌落,要么名次不动,谁都能找几个缺处,偏生没一个人答得上来。 直看的寇辛大快人心,他差点憋不住笑,冲喻誉挤眉弄眼着。 喻誉也回了个眼神。 让他安分点,别被夫子发觉。 林鄞业却突然不再点了,头也不回道,“别搁我身后作妖,去坐好。” 寇辛在人背后嚣张地吐吐舌,等路过人面前,又乖顺地回到位置上坐下。 林鄞业将每人的名字都过了一遍,各讲了缺处,才开始今日的晨读。 晨读过后,去换骑装的路上,寇辛问燕京涵,“出了榜你今夜可要宴请宾客?” 燕京涵沉声应了,“自是要的,我已吩咐人出宫外传信给王府。” 寇辛理所当然手一伸,“那请帖呢?” 燕京涵便掏了份出来,这份请帖被他捂在胸口烫得快热了,却没想到,是寇辛先伸手讨他要。 寇辛便翻开来看,“是你写的字。” 他每日都在看燕京涵给他抄的记要书简,早就将燕京涵的字形记了下来。 燕京涵怔了下,眼眸中晕出很浅的笑意,“是。” 寇辛端详一二,“这是我们那日挑的笺纸,花色果然好看。” 燕京涵低低“嗯”了一声。 走在他们面前眼不见心不烦的喻誉猛地顿住,回身冷声问,“哪日?” 寇辛乖乖回,“前些日子。” 喻誉:“长公主让你出门?” 寇辛:“当然不让,是小淮亲王偷偷带我出去的,我藏在他马车上,那门卫也真是笨,这都——” 喻誉打断,“为何不来找我?” 寇辛茫然,“本来想去的,但是车夫去了东华大街,便不来回折腾了。” 喻誉冷笑好几声,“原来找我是折腾。” 作者有话要说: 林黛玉上线了( 祗看后浪催前浪,当悟新人换旧人。 出自《过苕溪》宋代·释文珦
第52章 生闷气 喻誉扔下二人一走了之, 一整日都没怎么理过寇辛,这股气一路烧到晚上淮亲王府夜宴,那请帖早送到了侯府, 喻小侯爷一个没空就给拒了。 寇辛悻悻然自己去了, 路上碰着季家的马车,一个不慎叫季钟蹿了上来。 寇辛正心烦着呢,“下去, 挤着爷了。” 季钟翻了个白眼,“跟哥们还装什么腔, 说说吧,怎么了?谁又惹着咱寇小世子了。” 寇辛闷闷不乐,“没。” 季钟挑眉,“当真?” 寇辛不说话。 季钟便自顾自地好奇道, “我可听说了, 喻誉他把淮亲王送去的请帖给拒了, 这么下面子, 他在学里跟燕京涵闹过矛盾?” 矛盾本人寇辛:“……” “不知道。” 季钟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语出惊人, “不会是你同喻誉吵架了, 他不想见着你才不来的吧?” 寇辛皮笑肉不笑, “滚下去吧你。” 季钟躲了寇辛好几脚, 在马车里上跳下跳, 险些没被踹出厢门,“你们两这狗脾气。” 寇辛把气全洒季钟身上了,身心舒爽, “别提他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 又不说清楚,跟个黄花姑娘似的扭扭捏捏,我才不理他。” 季钟笑的,“喻誉心眼可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寇辛闷了口茶。 季钟掀帘看了眼马车外。 这会儿离淮亲王府也不远了,窗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全是去赴宴的,整条大道都快被堵了,长公主府的马车却独树一帜,一路畅通无阻,没人敢拦。 季钟感概,“幸好来了你这,不然我得急死。”他看得津津有味,“国子监的岁试虽比不过春闱,但也算年末的头等大事。” “燕京涵先前年年得文试头名,没人重视,但今年却是头一次得了武试头名,那等风光,我听着今日圣上还亲自去见了见人,手谈了一番。” 寇辛听着好奇,迎着冷风探了探头,被一水儿的马车前表明府邸身份的宫灯晃了晃眼,他仔细看了看,有些还是朝廷武将,来的并不是家中公子哥。 季钟低声道,“淮亲王府怕是要翻身了。” 寇辛还未涉及过朝堂水深,不能理解,但当他下了马车后,站定在王府门口,大门上的牌匾同他上次来时完全不一样,铁画银钩,金光烨烨,差点被那“淮亲”二字闪了眼时,就彻底明白了季钟话中之意。 他们被王府的老管事亲自迎了进去。 边走边嘀嘀咕咕。 寇辛:“原来他不穷啊。” 季钟:“不然你以为老淮亲王这大半辈子是吃素的?” 寇辛:“那怎么之前他一个玉冠都舍不得换个新的?” 季钟:“因为老淮亲王不是吃素的。” 寇辛:“?” 季钟:“王府这偌大的家业,说不清的人脉关系,他死后依旧想给谁就给谁。” 淮亲王府如今焕然一新,水榭亭楼处处精致,装点巧妙,府中婢子小厮来往不停,引着来客到正厅歇下,侍卫更是巡个不停。 寇辛却莫名觉着,他更喜欢上一次的淮亲王府,虽然安静,但自有温情。 这一次,却像一个吃人的地方。 寇辛不寒而栗,被季钟在眼前招了招手,才回过神,“愣着作甚,殿下看你呢。” 他一抬眸,就对上燕离归满面春风的笑容。 寇辛神色瞬间一冷,理都不理转头就走。 燕离归笑容一僵,捏着折扇的手用力到近乎发白。 季钟只好遥遥冲二皇子拱了拱手,转头追了上去,“小祖宗,您又怎了?” 寇辛冷声,“他让人在学里排挤我。” 季钟一哽,来回看了看,小声道,“他身为皇子,怎么对你使这些下作伎俩?” 寇辛:“因为皇舅舅待我好。” 季钟“啧”了声,“他还不若跟大皇子学聪明点,成日让着你,盼着长公主能在陛下面前说说中宫的好话。” “东宫之位都空缺多久了,早日立太子——” 寇辛猛地拉了下他的手,“你找死啊,别说了。” 季钟瞬间收声,挠挠头,“说兴起了,没留意。” 寇辛却问了一句,“燕晟今日来了么?” 季钟如实摇首。 寇辛狠狠皱起眉。 大皇子不来,偏生二皇子来了,这要是说燕京涵跟燕离归私下没联系都说不过去。 季钟搂了搂他的肩,“别走神了,进去了。” 进了正厅后,有眼色的婢子便迎了上来,领二人前去坐下,季钟跟寇辛不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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