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道了声“好”。 寇辛还想再喝时,一直没出声的喻誉抬手按了下来,“行了。” 众人唏嘘一声,嫌喻誉扫兴。 喻誉夺过寇辛手中他的酒杯,“他什么酒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发起酒疯来你们陪着?” 寇辛踹了喻誉一脚,“去你的。” 喻誉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替他喝。” 其余人又起了哄。 季钟招了招手,喻誉喝一杯,小厮又满上一杯,足足喝完了剩下六杯,他们才意兴作罢。 喻誉先前就喝了不少,喝完这六杯,也有些顶不住,扶了扶额,他是醉了也不上脸的人,季钟那脸快红成猴屁股了,寇辛喝完那三杯颊侧也漫上些粉晕,独独喻誉,那面色还是白净的,只有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小厮们把寇辛的碗筷及金樽都端了上来,倒了些不烈的清酒,一样是温好的。 寇辛夹了几筷子菜,心累地叹了口气,“那太学还没国子学舒服,逃个学比登天还难。” 季钟笑他,“现在晓得后悔了?” 其余人道:“别理他,让他一声不吭地扔下哥几个。” 寇辛求饶,“都给哥哥们赔了三杯酒了,还不够?” 季钟给寇辛开脱,“喻誉都躺了半月了,那太学也不见得有多好,还不是圣上下的旨意让咱寇辛去遭这个罪?” 寇辛识相地给季钟倒了杯酒,“对,就是这样。” 季钟道:“来来来,再来一局?” 那汤匙又转动起来。 寇辛看了眼喻誉的脸色,见还好,以为喻誉还能喝,也没阻止这些人继续玩那汤匙令,喻誉今日也不走运,连了好几局都是他,又饮了好几杯,偏生面上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旁若无事地说说笑笑。 等众人发现不对劲已经迟了。 寇辛苦着张脸,往后仰,大着嘴巴道:“别捏了!” 喻誉神情镇定,两手捏着寇辛泛着粉晕的两腮,只觉手中触感又软又嫩,不为所动。 几人哄笑成一团。 寇辛边躲喻誉的手,边道,“笑什么笑,赶紧把他拉开啊!” 喻誉一醉酒就喜欢逮着寇辛欺负,没有半点酒品,他们都习惯了,光看戏,也不动手。 还是季钟够朋友,让小厮将喻誉扶下去歇着,喻誉扯着寇辛不肯放,寇辛也只能一同陪喻誉回他寝房。 被外头的冷风一吹,喻誉发热的头脑微微清醒了,一把将扶着他的寇辛推开,连连冷笑,“你还回来做什么?” 寇辛满脸茫然,不知所措:“?” 喻誉冷冷一哼,大步向前走。 寇辛眼见喻誉迈出自信无比的步伐,一往无前的气势,朝前边那个足有两人合抱粗的柱子冲去,寇辛:“???” 寇辛一把拉住喻誉,“你又发什么疯?!” 喻誉甩开他。 寇辛:“……” 寇辛忍无可忍:“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架回去。” 那几个府卫被喻誉自己往柱子上撞的那一幕吓得心惊胆颤,自然听令,不顾喻誉的怒喝,抬起人就往喻誉的寝房走。 寇辛见喻誉那狼狈样,舒爽地呼了口气。 喻誉一头栽倒在床榻上,寇辛坐在一边,挥了挥袖,让那些府卫都下去,再让小厮端盆热水来给喻誉净面,去吩咐膳房做碗醒酒汤来。 小厮们忙得团团转,吩咐完一堆事的寇辛也实在有些累,心神松懈下,对背后袭来的黑手猝不及防。 喻誉强硬着拉下寇辛,二人一同栽进被褥中,寇辛撑起身想骂人,又被他抱着腰腹拖了回去,“你!” 喻誉捂住寇辛的嘴,“你说话不好听,爷不想听。” 寇辛“唔唔”着,脸上的软肉都被捂了起来,在心里一通好骂。 喻誉抱住寇辛,额角抵在人的后肩,呼出的热气全洒在寇辛的后颈处,低声道,“他们那群孙子问我你怎么没来,我说,你有了新欢,顾不上我了。” 寇辛挣扎的动作一下泄了气,呜咽道:“唔唔唔唔唔唔——”我的错,我的错。 喻誉喃声问道,“咱们十几年交情,比不上你跟那杂碎的十几天?” 寇辛忍不住了,咬了下喻誉的手。 喻誉吃痛,只能松开,控诉道:“你还咬我。” 寇辛恼道,“明明是你不将我们十几年的交情放在眼里。” 两者怎能相提并论? 喻誉:“那你为什么走?” 寇辛:“这不一样。” 喻誉:“哪不一样?” 寇辛:“事有轻重缓急,我肯定得挑着要紧得去处理。” 喻誉冷笑。 寇辛头疼。 二人掰扯了半天,俱都口干舌燥,寇辛叹了口气,不想管了,他两头跑了一上午,又陪那些人闹了一番,还得伺候着喻誉发酒疯,早就累得不行。 寇辛索性一闭眼,不跟发酒疯的喻誉讲道理了,嘟囔了句:“小玉玉你这什么破酒品。” 喻誉酒劲儿上来,也生了困意。 等今晓端了醒酒汤过来,轻声喊了两句,没人应,掀帘一看,便瞧见二位主子抱作一团,沉沉睡了去。 今晓又轻手轻脚地端了醒酒汤出去,命其余小厮将大开的窗合上,多生了两个炭盆,怕主子们睡熟了会冷,走前又将烛火熄了,房内一下变得昏暗下来。 喻誉醒过来时,还以为天黑了,稍微一动,便发觉怀中抱着个人,软乎的触感险些让他以为家中哪个胆子比天还大的婢子爬了他的床,瞬时沉下脸,伸手下意识想把人推出去。 直到怀中人被推搡了下,不满地梦吟了一声,喻誉听到熟悉的嗓音,手一收,又将人抱了回来。 寇辛又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喻誉掐了掐他的脸,低声道,“小白眼狼。” 喻誉越想越气,把人推醒了,“天都黑了,小猪崽么你。” 寇辛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中一片漆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喃喃道:“天黑了?” 喻誉坐起身,下了榻将灯点起,“嗯。” 他们睡前吵了一会儿,本就渴,屋内还烧了炭,睡醒后嗓子更是干得不行。 喻誉也不顾那是凉茶,端起来喝了好几杯,寇辛听到声响,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我也要。” 寇小世子身子娇贵得跟什么似的,喻誉不可能在这寒秋给他用凉茶,人若是在他侯府上出了个好歹,他娘也不好跟长公主交待。 喻誉,“冷的。” 寇辛嫌喻誉麻烦,自己下了床去抢,喻誉仗着他高,拎起茶壶就把手一抬,“忍着,我去喊人拿壶温的来。” 喻誉喊了句:“今晓?” 寇辛:“我让他歇着去了。” 今晓不在,自然有旁的小厮守门,听见声赶忙推门进来。 门开的一瞬,房内霎时天光大亮。 以为天黑了的喻誉:“……” 莫名被骂了句“小猪崽”的寇辛:“……”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西寺 长公主在皇宫中陪了太后足足一日, 入夜想回公主府,谁料太后又头疼了起来,实在放心不下, 只得又继续伴在仁寿宫中, 派了人给府内传信。 长公主府内的膳厅。 寇辛与驸马二人“孤儿寡父”地相对而坐,各自起着筷。 “娘让我明日去一趟西寺?”寇辛问道。 驸马颔首,“你母亲明日回不来, 让你替她去为太后给佛祖上柱香。” 寇辛想都没想,便一口应承下来。 他本不信神佛, 但若是皇祖母能因此好起来,他宁愿天天去上香。 驸马便给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于是寇辛眼睁睁看着桌上装着荤菜的青瓷碟全被挪到了他爹面前,留给自己的全是素菜。 那小厮还提着公筷,将寇辛碗中才夹进来不久的一块酸辣鸡丁, 一块蒸得金黄的排骨, 通通夹走, 就连八珍炖鸡汤也给寇辛连碗带勺全端走了。 寇辛佯作哭相, 控诉道:“娘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一走, 爹饭都不给辛儿吃了!” 驸马好整以暇地夹了一筷子烤得酥脆的鸽子肉, 道, “入寺祈福的前一日不得食荤腥。” 刚坐下起筷, 一口饭都没吃的寇辛:“???” 驸马:“你此前在宫中和侯府可食了?” 寇辛自是摇首。 他在宫中用的早膳甚是清淡, 只吃了一小碗粥同几个茶点,等到了侯府就夹了几粒花生米,吃的全是酒。 寇辛从喻誉那回到公主府时早已饥肠辘辘, 就盼着晚膳这一口饭呢, 他眼巴巴地看着驸马慢条斯理地吃着那鸽子肉, 气道:“这什么破规矩!” 寇辛气归气,但等到放下碗筷前,当真一口都未央求着吃。 除了不食荤腥,还得沐浴净身,但驸马知晓自家儿子爱干净,不管多冷的天,都得爬起来去泡回汤,便也没提。 西寺在京城外往西的一座青山之中,路途遥远,寇辛一大早就起了来,迷迷糊糊地让三侍女伺候着起身,莲起知晓他今日要去寺庙里头,在这中秋团圆的好日子,只得给自家主子挑了一身素净的白裳,清晨的天冷,又加了身围了圈毛领的大氅。 等寇辛用了早膳,便被送上了马车中。 马车上烧了炭盆,塞进了暗格中,两开的车门被紧紧合上,车窗也收了紧,四周皆用厚重的帘子包了起来,比外边儿足足暖了一个度。 寇辛踹了鞋,脱了那身大氅,蜷缩在马车内的小榻上,用绒毯将自己包了个结实,抱着怀里填了热炭的袖炉又睡了过去,冲小厮道:“到了叫爷。” 等马夫到了那青山脚下时,已过了一个多时辰了,小厮屏庆低声将寇辛喊醒,为世子爷整理好睡乱的衣着,“上山的路就得世子亲自登上去了。” 寇辛骤然清醒,伸手指了指自己,“让我爬山?” 屏庆凝重颔首。 寇辛顿时便天旋地转,摇摇欲坠。 屏庆一把将寇辛搀扶住,“世子,装晕也没人将您扛上去的。” 寇辛:“……” 青山陡峭,山路崎岖,台阶修得又细又窄,山中的寒风还呼呼得吹,将人吹得瑟瑟发抖。 两刻钟的路,寇辛足足爬了半个时辰。 他走一会儿歇一会儿,要么累要么冷,屏庆拖了他一路,最后寇辛还是撑不住,苍白着脸连连摆手,他也不害臊,当着来来往往路过的香客面前,喊了个亲卫将自己背上了山。 等到了那寺庙门口,寇辛只觉自己是死过了一回,西寺是京城这片地最灵验的寺庙,占地足足有半座山,大开的寺门前立了两座比人高的石狮子,还未进门,便感受到一派恢宏威严。 寇辛是头一次上香,什么也不懂,稀奇地瞅了两眼僧人的光脑袋。 那僧人正领着寇辛绕过大开的寺门,而是从两旁的小门进入,见寇辛盯了他好几眼,便也以为这位施主是同其余香客一般好奇,双手合十道:“寺前正门乃佛家空门,只有出家人才能出入,望施主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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