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血煞又如何? 时势大争,诸方动荡。 同样的出身,庶子萧三得以封王摄政,他何以不能掌区区一个天下粮仓? 严子瑜:“多谢王爷成全。” 萧亦然面无表情地放下车帘。 车辆交错而过,驶过穷巷,朝着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缓步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两章分别是小皇帝和摄政王的情绪拐点,趁着本章没有断在情绪这里,让我冒个头说一下! 我在【vb@九月谷雨初晴天】放了小皇帝和摄政王的非官方喵喵版手办照片~欢迎去康康~ 我每天就是对着这俩萌货写江山社稷、打生打死的2333~萌我一脸 ———— PS:学会抽奖了,先抽1000个币试试水,OK的话以后多抽~文风正剧,BUT作者很欢脱,虽然人不多,但希望大家都追更开心,看得快落!比心~
第57章 见众生 商贾逐利,本性难改,天下粮仓在中州燃起这一场大火的乱局,在这一笔性命攸关的巨额交易诱惑下,以快到匪夷所思的程度,迅速匡乱禁行。 严家不知还有多少谍讯人员散在外面,天下粮仓的铺面也仍需开张保供,严子瑜都一一办得妥当。 他静待亥月十五这天的宫宴,与大雍天子面谈内廷裁撤下来的这一笔大富贵。 朝廷这一场贪墨案办得雷厉风行,小皇帝甚至不惜与金玉良缘翻了脸,连太后都送到了京郊行宫去。能值得小皇帝如此费力四处筹钱、填补国库亏空,目的大约只有一个——今年江北、浙安因大旱减产而导致两州饥荒的数十万流民。 只是这话,严子瑜都尽数咽在了肚子里,一个字也不曾对隐匿暗处的严卿丘吐露。 望日一早,武扬王府便收到了江北的来信。 【袁征与姜帆二人,因挟船之计被识破,现俘于江北水师大营。】 陆飞白在信中详细交代了来龙去脉。 冬季保养船只乃是惯例,加之姜帆的身份做不得假,原本一切尚算顺利。但因九艘龙舟改道,大张旗鼓地从江北与琅琊交界之处过境,铁马冰河直觉敏锐,断定其与浪里淘沙有私。 尤其在得知姜家少爷一道现身江北水师,亲自提船之后,谢家与江北督抚上下反应迅速,信鸽南北翻飞。 袁征就是在此等情形之下,露了身份,同姜帆一道孤身入局,被困于水师之内。 同时,南北官道也加紧了封锁,日夜巡视不断。这封信,还是严新雨带着任卓走水路扁舟入琅琊,隐在金玉良缘的车里,昼夜不停地送回。 等到这封信送到萧亦然手上的时候,袁小将军和姜大少爷已经被江北水师吊在军营里四天了。 陆飞白的书信言辞尚且委婉,一道返回的任卓便没有那么客气。 任卓放下手中的筷子,拱手直言:“袁征他一意孤行,明知我等身份泄露,还硬要带着姜帆往火坑里跳。 如今借船北上之计已然行不通了,王爷可有什么打算?” 任卓一身长袍褴褛,奔波劳碌瘦得形销骨立,眼睛分外突出,似乎很久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但在曾被他指着鼻子骂过的庶子萧三面前,吃相还顾忌着些文人体面,饶是如此,仍旧忍不住喝了三大碗米粥。 萧亦然漠然地坐在上首看着信。 连着下了许多日的雪,虽熬过了毒发这一紧要关口,但到底是伤了元气,身上的旧伤时不时便会隐隐作痛,人也愈发畏寒,裹着厚重的狐裘氅衣,靠在半人高的太师椅里,威势不减。 萧亦然镇定地放下信,让小平安再给他端上些容易克化的点心。 “辛苦任学士一路奔波,你是元辅的学生,用过了饭暂歇片刻,本王派人送你去元辅那里拜见。” 任卓只当他是推辞,他咽下口中的糕点,瞪起眼睛,愤愤不平地质问:“王爷这是何意?我见不见老师没什么要紧,但江浙两州万千流民的生计,万万耽搁不得! 即便不为流民,难道王爷连袁副将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任学士!” 严新雨揖手施礼,喝止了任卓,诚恳道,“还请王爷莫要怪罪任卓,他是读书人,常怀忧民心,这些日子夜不能寐,都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 征哥儿与姜帆的身份尊贵,尚且因此被抓……” 萧亦然面无表情地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介意这些言语龃龉。 他开诚布公道:“任学士此番也是见了天地众生,应知道流民之弊病不在于本王如何,更不在于朝廷怎样——其病在地方,根在世家。 本王现已致仕,还政于君,若贸然出手动兵,下了猛药,挑起战火,于流民有百害而无一利。 本王已传讯给南下运粮的铁甲军,暂调军粮三千斤送与江北,暂缓流民饥荒,且还能撑上几日。 但能向江北发急递,做主拨款让地方赈灾、流民北迁的,终究还是要请元辅与内阁下令。” “来不及!” 任卓急切地说:“两大州府的受灾民众足有三四百万,远超我们先前的预想。 今日已是十五,内阁这个月的会揖已过了,若再等内阁会议、六部核算、奏请拟旨这一套流程走下来,中州耽搁的每一日,江浙那里便是成千上万条的人命! 难道王爷当真就一点法子都没有吗!” 他满怀希冀地看着萧亦然。 元辅谨慎守成,现下能不拘常理破格出头的,就只有漠北萧三。 单单只为着一个袁副将…… 背后牵扯着流民、世家、朝廷、地方,诸般干系攀扯着,似乎也并不值得为他出头。 况且……倘若他记恨着被内阁削权夺政,作壁上观看朝廷的笑话,视生民如刍狗,借机在百姓的骨头上刮切下二两血肉来,似乎才是当权者的做派。 任卓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萧亦然不置可否。 他从桌上里拿出一封与严子瑜手中一般无二的宫宴请贴,看向任卓。 “人命关天,有人想要只手遮天,便要有人将天捅个窟窿。本王的身份,不便出面,但不知任学士愿意为百姓苍生做到哪一步?” 任卓昂起头,一如当初在国子监斥令其滞留圣驾一般,神色坚毅。 “文死谏,武死战,任刚毅万死不辞!” * 宫宴未至,动乱再起。 沈玥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散了朝便在各处值房里议事。 他毫不避讳地秉承了萧亦然执政时一贯的强硬作风,大刀阔斧地查抄了一批贪官,国库的亏空暂且填补上了,可陈年未补的银饷却是一笔烂账。 他金玉算盘拨的山响,既要留足了今年冬的赈灾银,又要预备琼华夜宴九州来朝,还要贴补些给下头的官员们过冬,算下来仍是入不敷出。 政务要一项一项的办,皇帝亲政临朝则是头等大事。 沈玥因掌了几年金玉良缘的缘故,很有几分生意人的圆融,为庆与铁马冰河的南运之约,特在偏殿单独开桌,邀谢嘉澍与姜淼一道赴宴,并请了黎家名义上的家主黎融作陪,严子瑜则坐于末位。 四大家除却金玉良缘,被排斥在权贵圈外已久,得以荣膺内廷,在这个政权交替的敏感时节可谓意义匪浅。 酉时,太和殿,光禄寺布膳。 礼部尚书李元仁亲自敲定的仪程,圣意拿捏的十分精准,秉承节流之风,并未过分铺张,只差没有再给百官端上一碗青菜榆皮面。 沈玥着一身正式的朝服,衬得他眉目俊朗,颇有威仪。 他敬了六部阁臣一杯酒,正色道:“今年我朝北有外敌,南有天灾,此等内忧外患之际,又逢中州生变,仰赖诸位爱卿共赴时艰,朕敬诸位。” 下方百官叩首,齐呼万岁。 偏殿的几位布衣世家也跟着举起酒杯,舞乐大作。 谢嘉澍借着酒意,试探道:“我等听闻,姜家的龙舟顺着逍遥河,自运河一路南下,不知是为着……?” 先前龙舟离港,编造了为江北督抚送南海岁贡赈灾的借口,现下中州朝南洋运赃物走了铁马冰河的线,这理由便不复成立,姜帆还在江北,几乎是等于身家性命都被谢家捏在掌心。 姜淼举杯的手顿了顿,随即笑道:“说起来这事儿,都是我那个纨绔弟弟闹得笑话,将龙舟输给了陛下,跪了祠堂打过几次,不提也罢。 我浪里淘沙行海路的大舟,岂是运河能走得通的?现下听闻已绕道海路回返了,只求别耽搁了今年的琼华夜宴才好。” 她轻飘飘地将此事推到小皇帝的身上,又点明通扬运河淤堵难行,解了谢嘉澍辟水路、解官道封锁的担忧。 谢嘉澍朗声大笑,殿中微妙的气氛霎时消散。 “说起令弟……” 正殿的舞乐突然停了。 金吾卫来报,中州北营提督统领正一品大将军袁钊,亲率八百铁甲亲军,带甲出营,浩浩荡荡地在大雍门外排开,要为其胞弟无故被囚于江北水师讨个说法。 今日这场宫宴,是为庆嘉禾帝亲政临朝,武扬王的人在此刻站出来闹事,意图再明显不过。 一时间群臣激愤,议论纷纷。 “荒谬!这是庆贺陛下亲政的宫宴,他这是要做什么?”张庭略虽掌了通政使司,但到底是言官出身,仍不忘都察院监察之责,他挺身上前,高声厉喝,“袁将军带兵逼宫,其罪同谋逆!” 季贤跟着起身奏谏:“袁钊胞弟是武扬王府的通传副将,何时竟去了江北?这莫不是其意图霍乱宫廷的借口罢!臣请奏陛下调动皇城禁卫驱逐,若有不从,便定其谋逆之罪!” 偏殿的姜淼率先坐不住了:“此事谢当家可知情?江北大营因何扣住袁征?” 袁征和姜帆同在一条船上,去江北水师,以冬季保养之名骗船,靠的还是浪里淘沙的面子。 若袁征被囚,那姜帆……必然无可脱身。 谢嘉澍面色微沉:“军方的事,姜姑娘理应去问皇上和那位武扬王。” “我当然会问!”姜淼腾地站起身。 “我姜家百年,只帆哥儿这一脉单传,若谁敢动他,我便要谁的命!” 她带着八方风雨仅剩的二位长老,杀气腾腾地入了正殿。 守在正殿的金吾卫不可能放他进去,里外交锋,嘈杂纷乱,说什么的都有。 端坐上首的小皇帝漠然地发了话:“都带进来罢。有什么话,当面奏谏。” 任卓抢先袁钊一步,进了大殿跪下。 “太学监生任卓请奏陛下——!” 沈玥抬手,令他起身。 任卓不动,跪直了身子,朗声道:“太学监生任卓,久读圣贤诗书,今自江北而归,方觉为臣工责任之重,今谨奏陛下以九州万民为重,赦江北浙安两州流民生路!” 偏殿之中,谢嘉澍的脸色倏地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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