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还真是乡巴佬进京。 厉时琛无趣地用筷子拨弄着眼前的几道菜,王公公给小心地斟满了酒,无奈地看着挑食的皇帝陛下。 刚回宫时陛下还会认真吃饭,是从来不挑食的好宝宝,自从出了宫之后,反而更喜欢京城百姓做的食物,对于御膳房做的精致佳肴反而兴致缺缺。 一舞完毕,舞女扭着水蛇腰,袅袅婷婷地走向殿前,含羞带怯地跪在地上行礼:“民女余薇薇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余薇薇站起身来,风情万种地娇声说道:“民女自少习舞,今天能在陛下面前献丑,是民女的福分,希望能得陛下恩准,留在宫中服侍陛下。” 厉时琛继位以来,后宫空置,自上次敲打了一番让他扩充后宫的大臣后,虽然表面上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厉时琛也明白实际上这些人从来没放弃过想要自家子女生下皇室继承人的想法。 厉时琛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冷笑一声:“既然知道是献丑,就别来污了朕的眼睛。” 余薇薇不敢置信地跌倒在地,脸色苍白如雪。 底下的大臣们也没想到皇上会是这个态度,面对如此娇滴滴的美人也丝毫不为所动。 余薇薇双目含泪,颤抖着问:“皇上,是不是民女哪里做错了?” 厉时琛看了一眼王富贵。 王公公:“还不赶快拖下去。” “皇上……唔……” 余薇薇被侍卫堵住了拖出去,大殿顿时安静地很,榜眼和探花郎的脸色十分僵硬,这是他们第二次面圣,原本还想在今日揣测一下圣意谋个好职位,未曾想…… 而谢景玄却是嘴角扬起,如此俗物怎能配得上圣上呢? 谢景玄甚至想拍手叫好。 给新科状元和才子们开办的琼琳宴会,最精彩的一环就是探花郎献花。 由探花郎摘下一朵最漂亮的花送挑选中一人送出去。 徐海州选了一朵开得十分艳丽的牡丹花,回身看了看大殿的百官。 心情忐忑。 在这大殿上,有谁的相貌比得上皇帝陛下呢? 徐海州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皇帝陛下。 厉时琛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若是徐海州敢把花送给他,他立即宣布把徐海州调去马场做一届马夫。 感受到那浸满杀气的一眼,徐海州瞬间感到一瓢冰水浇在头上。 徐海州退了一步,颤抖地握着那支牡丹花走向了谢景玄的案桌前,弯腰俯首,双手递上牡丹花,声音有些忐忑结巴:“鲜花献美人,谢状元才情双绝,京中……京中谁人不识谢状元威名,我……” 还没等徐海州说完,谢景玄便接下了那支牡丹,打断他:“谢谢,不敢当。” 谢景玄倒是没想到徐海州会把花送给他,甚至有一瞬间的错愕。 然后抬头看见了厉时琛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在看。 忽然地有些紧张,谢景玄刚想站起身行礼,却听见厉时琛开口道:“谢爱卿。” 谢景玄立刻站起身,却见他父亲谢相起身,递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走到大殿中,俯身行礼:“微臣在。” 谢景玄这才意识到,陛下的这句“谢爱卿”叫的是自家阿爹,也是,他才刚入朝怎么担得起这句爱卿呢? 于是,谢景玄又默默地坐下了。 厉时琛撇了谢景玄一眼,看向谢老头,问道:“朕听说小谢大人已经及冠,可有婚配?” 谢景玄一惊,抬头看见天子戏谑地盯着他,嘴角微微扬起,上下打量着他。 谢景玄头皮发麻。
第8章 谢相:“犬子顽劣,尚未婚配。” 不是听闻陛下在宫外玩得挺愉快的吗?和几位小辈相处得也不错,还常约着一起打马球。 而现下这状况,似乎自家那臭小子把陛下的得罪了? 谢相脸色变了几番,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谢景玄在台下有些坐立不安,陛下提起这事是何意? 厉时琛在台上看着二人的脸色。 实在是有趣。 底下的大臣如坐针毡,陛下您自己后宫都闲置了,还关心人家谢小公子的婚事? 那些家中有闺女待嫁的,都不敢抬起头,生怕皇帝陛下乱点鸳鸯谱。 如果不是因为宫中缺席后位,后宫空置,这谢景玄还是他们心目中的佳婿。而且如今京中权贵子弟还有未成亲的人选,像静安王世子,平西候世子…… “罢了,朕只是随口一问,爱卿不必介怀。” 厉时琛给谢相赏了几道小菜,以示安抚。 厉时琛确实只是随口一问,谢景玄惹得京中女子为其大打出手的风流韵事,连他在京中都略有耳闻。 谢景玄脸确实是长得不错,面若桃花,能文能武,特别是马球打得极好。 这么看来谢景玄还挺符合他的择偶标准的。 可惜了是个男儿身。 厉时琛的审美比较……独特。 他不偏爱胭脂水粉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也不喜欢饱读诗书,规规矩矩的才女。 他想要的是有才能者,能与他肩并肩,俯瞰山河的人。 - 谢景玄高中状元,若是以前,谢相得摆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来庆祝儿子入仕。 但如今,高居殿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比较烫手,谢相也歇了这心思,让夫人草草办了几桌宴席便罢了。 元祁和陈旭来了,三人就坐在谢府后院喝茶。 陈旭:“你给十四,不对,你给陛下发请帖了?” 陈旭说起十四两字差点把舌头咬了。 闻言,元祁一脸惊悚地看着谢景玄,你小子还真敢啊? 谢景玄的狐狸眼微微上挑,扬起唇角,“送了。” 只可惜,应该是拒收了。 厉时琛看到王富贵呈上来的帖子,一时愣住,随即放声大笑:“你说什么?” 王富贵笑着说道:“这是谢景玄给陛下送的请帖,请陛下明日到府中一聚。” 厉时琛:“明日?” “是,奴才听闻谢相明日举办家宴,祝贺谢小公子高中状元。” 厉时琛嗤笑一声,“你确定他是给朕送的请帖?” 王富贵给厉时琛送上一盏新茶,一边说:“谢小公子说的是让奴家把请帖送到十四的手上,说的是十四不是陛下。” “啧。” 谢家这小子还挺有意思,比他爹的脸皮还要厚。 厉时琛正在批阅奏章,有些不耐烦。 大厉养得都是什么闲人,鸡皮蒜毛也要报上来,文章写满,也不挑重点写,文官更甚,写一大堆文字绕来绕去看得头疼。 厉时琛往奏折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叉,批语:字多,懒得看。 奏折再回到大臣手中时,不是破烂不堪就是乱糟糟一团。 皇帝陛下的批语就写在前: “全篇废话!” “胸无点墨!” “吃饱了撑的?” 大臣们冷汗津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试图找出一篇能入陛下青眼的奏折。 厉时琛打了个哈欠,他向来随意,不像历代皇帝若是犯困想打哈欠也只能强忍着。 王富贵呈上一碗参汤,厉时琛喝了一口,用手撑着脑袋,头上的东珠轻轻摇晃,发出叮叮声响,让他有些犯困。 王富贵向前宣读圣旨,状元郎谢景玄到户部任职,徐海州翰林院任职,林一凡工部任职。 朝廷上顿时一阵哗然,林一凡工部这不奇怪,毕竟他先前的文章更偏于发展水利工程,把他调去工部能让他在工部尽显才能。这徐海州任职翰林院,也并不奇怪,历年来翰林院也是新科进士的落脚点。可这谢景玄进的是户部! 要知道户部是油水最多的,能进户部的就没几个真的清清白白完全不沾油水的,这事也是心知肚明。 不少大臣都看向了谢清禾,把自己儿子安排到户部,这么明目张胆地给他铺路吗? 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谢请禾的后背,他岂能不知。 只是他心里苦啊,这又不是他给安排的,这是咱们陛下安排的。 王富贵声音尖细地喊着:“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往常还不等王富贵说完这句话,厉时琛就走了。而今天,厉时琛坐在龙椅上,手指头敲着龙椅的扶手。 “且慢!臣有事禀报!” 不出所料,在王富贵宣读完之后,翰林院的钟大人站了出来。 钟书韫双手作辑站在殿前,大声说道:“陛下,谢景玄入户部任职,是否是陛下的意思?还是谢相安排的?” 还未等厉时琛发言,谢清禾厉声道:“休要胡言!安排官职乃是陛下亲为,本官未曾参与此事!” 钟书韫冷笑,“那为何偏偏是你的儿子入了户部?先不说林一凡去的工部,那徐海州也是要从翰林院七品开始,历年来哪个状元郎能一步到六品官员的?而谢景玄刚入朝堂便是六品,于理不合!” 谢清禾瞪着他,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你什么意思?是想说本官偏颇,把儿子调到户部,给他铺路?” 钟书韫大声质问:“难道不是吗?” 谢清禾撸起袖子就要和他吵起来。 谢清禾为人敦厚,一般不与人交恶,能出现这种情况除非是把他逼急了。 在先帝走后,新皇登基,群龙无首,朝堂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丞相这个位置让不少大臣心里都有了心思,要说道资历和立场,那第一人选便是钟老钟书韫。 钟书韫只差临门一脚,便能坐上这丞相之位。 却没想,半路被谢清禾截胡了,这怎能不气? 为官者,封侯拜相是所有官员最终的荣耀。 听闻谢清禾当上丞相,钟书韫告假了好几天,听闻被气得下不来床。 而这段时间,钟书韫仗着自己资历比谢请禾高,而且身居翰林院之首,常常给谢清禾使绊子,谢清禾再好的脾气也该被磨出火来了。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谢景玄作为话题中心人物,目不斜视,隐入人群。 谢清禾在带他上朝时,已经千叮万嘱,在朝堂上他们是同僚,官场无父子。 最重要是,别给他添堵。 眼看两人越吵越来劲,王富贵悄悄看了一眼厉时琛,看他脸色有点发黑,王富贵立刻发出两声咳嗽,提醒一下各位。 陛下还坐着呢,你们可得悠着点。 谢清禾和钟书韫两人也意识到了问题,赶紧闭上嘴巴。 厉时琛冷声道:“你们当这集市呢?” 钟书韫和谢清禾互瞪了一眼,齐声道:“微臣知错。” 厉时琛:“谢景玄入户部,是朕的安排,朕的安排,尔等可有异议?” 钟书韫脸色发青,颤声大喊:“陛下,万万不可啊。” “钟爱卿,有何异议?” 钟书韫跪在地上,劝谏:“陛下,如今谢大人在朝中已是一手遮天,如今谢家儿郎入我朝当官,日后若在谢大人的辅助之下掌握户部,岂不是等于掌握整个朝堂,届时……届时……”
112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